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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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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月还记得刚见到伏婴的那段日子。
银锽家族的本家代代子孙都是儿子,这代当家与老婆想要女儿想的疯,便在挽月三岁时领养她,银锽父母俩和哥哥们很是宠爱她,做什么都惯著她,于是养成她骄傲任性的个性,认为谁都该顺著她。
不过整个银锽家就大哥对她坏了些,嘴上老爱与她作对捉弄她,总是把她气哭,可她还是喜欢缠著大哥。
偶尔大哥对她温柔些,她便心内一暖,满是欢喜。
即便她年纪尚小,她很明确的懂得这便是喜欢。
兄妹是不能结婚的。
她不知从哪听来,于是总不叫大哥名子,爱直唤其名。
那时的她十一岁,娇纵到无法无天,自负又善妒,容不下任何人分走她的宠爱。
三年前才来位跟银锽家没血缘的表姊九祸,这会又来了一个堂哥伏婴,明明是男孩子却长的比女孩还好看,听佣人私下闲聊他是个私生子。
已有老婆的伯父成天浸在酒店内玩乐,没想到搞出了孩子,而伯父最近因酒精中毒过世了,伏婴才十四岁,父母便带回来照顾。
这才来银锽家没多久,整个宅子的人都喜欢伏婴,夸赞他的礼貌与聪明,连父母也是。
“你只是个私生子!少巴结我的爸爸妈妈了!看了就恶心!别以为可以抢走他们!”
银锽大宅外,她指著他鼻子说道。
伏婴对这话没多大反应,反而脸上挂上微笑,这令挽月想起九祸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实在令人厌恶。
“妳误会了,我怎么敢抢走你父母,而且我肯定也抢不过妳……妳这么可爱,我的公主。”他彬彬有礼走向她,扶起她的手,轻轻在她手背上印上一吻。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被这样称呼呢?
挽月心里有些窃喜,哼了哼声说:“算你识相。”
而这就是她被蒙骗的开始。
不管她要求什么,伏婴每次都用著温柔微笑答,“是的,我的公主。”
她那时年纪太小,看不出那微笑底下满满的算计与狡诈,只把他当成听话好使唤的优秀佣人一样。
十三岁时,她满心欢喜去探望在道馆练武的大哥,可没想到却见到朱武与九祸吻在一块。
她泪奔回家,伏婴瞧见她把本来要给朱武的食物全丢向垃圾桶,像真心关切她似的问,“怎么了,我的公主?”
她立刻哭诉著对朱武的爱意和失望,还有对九祸的厌恨,委屈的像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一样。
“那个妖孽!都是那个妖孽!她凭什么抢走朱武!”
“让妳这么伤心,她应该要受点教训……对不对,我的公主?”
她仰起小脸望著他,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她跟著伏婴见了一些年轻小混混,花些钱让他们绑了那妖孽。
可她不知道,伏婴让他们叫了朱武单独前去,用九祸安危要胁朱武任由那些混混殴打。
这一切都不在她的预料内。
“爸爸……”她跪坐在地,捂著脸庞望著从来没打过她的父亲。
“我怎么会领养你这种恶劣的孩子,竟然做出这种事情!这传出去我们银锽家的名声能听吗!”父亲气急败坏的大骂,母亲则在旁劝阻他,眼里露出对挽月的一丝失望。
“我没有,不是我……”
“警方都调查出来了!你还敢狡辩!”
极度害怕失去他们的宠爱与信任,挽月赶紧说:“我、我只是喜欢朱武哥,我只是见到他跟九祸姐姐在一起太难过,有人说要让我开心点,我不知道那个人会做出这么可怕的事……”她哭的无辜又可怜,彷佛一切都不是因为她,她只是受人挑拨。
“那个人是谁!”父亲气冲冲质问。
“我不敢说……”挽月欲言又止,一脸像害怕招供会受到什么报复的模样。
性格温柔的母亲说:“没关系,挽月你说,别怕。”
心想这招奏效,挽月怯怯的想开口时,那一直在旁的伏婴走到她身旁,立刻跪在地上。
伏婴满脸愧疚懊悔说:“是我做的。”
银锽父母俩见著伏婴大惊,这彬彬有礼、相貌堂堂的优秀孩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挽月心中暗自叫好,她本就要将一切责任归于伏婴,她可没任何愧疚,本就也不是她提议的,而且受伤的人竟是朱武令她很生气,觉得伏婴办事不利真是失败。
可接下来一切都超出她的控制。
“我以为挽月会开心,她哭著说堂哥不喜欢她,我只是想让堂哥受点一点点小教训……说不定挽月会开心,我不知道那些人会这么过份……我只是想让挽月开心,我只是……喜欢挽月……”
这些话说的句句真心真意,令人感动万分,伏婴眼眶泛泪注视著挽月,仿若他只是个因爱情而做傻事的孩子。
银锽父母俩懵了,挽月也懵了。
伏婴又说了许多令人信服同情的话语,到后面,竟还是父母去安慰他,甚至这时就十分中意他成为未来的女婿。
对他们来说,养女与侄子如果未来可以结婚,可是亲上加亲在好不过。
待只剩挽月与伏婴二人,她不解愤慨的指责著他。
“为什么受伤的是朱武!而且你刚才说什么东西!我喜欢的永远都是朱武!不可能喜欢你!”她满满嫌弃的又说:“你只是个私生子!”
伏婴不在像之前顺从听话,唇边仍是温柔的笑,可却冷然的令人生惧。
“我的公主,谁都能喊我私生子就你没那个资格,因为你只是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小杂种。”
她在此刻明白,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 * *
“我吩咐他们不要打要害……况且,你还要感谢我,你跟九祸不是在一起了?”
“……要不是这一点,你以为我会原谅你敢叫人掳走她。”
“你还要感谢我另一件事。”
“什么?”
“……挽月,她也算受到教训,以后应该不敢在放肆了。”
“伏婴,我蛮中意你这堂弟,脑袋聪明懂得算计……虽然挽月令人头疼,可她年纪那么小还是我妹妹,你算计到她身上我是不会接受的。”
“挽月喜欢你。”
“我知道。”
“所以你才老是对她那么坏吗”
“不可能的事就不要给希望……”
站在大哥的病房外,挽月听见伏婴与朱武的对话,难受的像快窒息一般,她本想离开,伏婴正好走出了病房。
她用著愤恨的眼神瞪著他,恨不得把他全身烧成洞,“你这卑鄙的小人!”
伏婴比了噤声的手势,“小声一点我的公主,你大哥可还没有准备好见到你。”
“朱武不可能不想见到我的!”她不甘心回嘴。
“我要是告诉堂哥,你原本想伤害的九祸,那可就不一定了。”
“你、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亲爱的公主,你这么聪明怎么想不出来?”
“我不可能喜欢你!”
“我也是……不过我喜欢身为有银锽家小姐身分的你。”
她脸上满满鄙夷,哼了声骂,“私生子……你做什么!”
伏婴蓦地攫住她的脸,注视著她缓缓开口。
“我说过你没资格这样说,你只是个假货,你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如果还想继续获得银锽家的宠爱,先学学怎么当个真正的千金小姐,妳这撒泼的粗俗样子,只会令人生厌……好好记住,我的公主。”
他语气极轻,却字字清晰。
而至今,她仍然未忘记过这些话。
不知出于担心还是忧虑,银锽父母俩有意无意的希望挽月离朱武远点,毕竟养女喜欢儿子,可儿子不喜欢是麻烦的一件事,朱武在那件事后似乎也在疏离她。
她以前便也听过佣人们背后议论她品性差劲、骄纵跋扈,根本不像银锽家的孩子。
而后,她开始收敛性子装作体贴懂事,认真学习那些千金小姐应该会的谈吐才艺,即便她不像哥哥们与那妖孽一样资质聪颖,可她仍旧努力学习。
她想当个真正的银锽家小姐。
她希望朱武不再疏远她。
在十八岁那年为了搏父母欢心,她假装与伏婴在一起。
她还记得朱武听见时,神情像心中大石落下般轻松,总算露出温柔的笑,一个兄长对妹妹的微笑。
“挽月,大哥替你开心。”
她明白,她的喜欢对朱武是种负担与麻烦。
清晨阳光洒进宾馆房内,挽月醒了过来,她揉揉哭肿的双眼,环视只剩她一人的房内,想起梦中那些儿时的记忆片段,令她怔忡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