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好吗》东方桔雪

52、忍痛离家

　　于是，他回来了。他此次回来，是要给她交代的。然而，面对着她，又觉得，该交代什么呢？
　　想了半天，他终于走出房间，张小英已经做了一大桌子菜，等着他，孩子幼儿园的接送车也到了楼下，张小英解下围裙，笑笑道：“今天孩子放学早，正好，一家人开开心心吃个饭！”
　　面对张小英善良纯真的笑脸，邹俊面瘫着，想笑也笑不出来，只勉强地点了点头。
　　孩子回到家，看到爸爸，自然是高兴到不行，直往爸爸怀里扑，要他抱，要他亲。孩子被爸爸抱着亲过后，又吵着要吃煎鸡蛋，于是，张小英又只好去厨房炒鸡蛋。
　　家里立即弥漫着炒鸡蛋的香味。
　　吃完饭，一家人又出去散了一会儿步，张小英说起了李小江的学习情况，邹俊只是不住地点头，有点心不在焉。他回家之后的反常行为，张小英早就有所察觉，但是，她仍不动声色。晚上，安顿好孩子，夫妻二人关上卧室门之后，邹俊的行为更让她觉得反常：他对她的柔情前所未有！她在享受他给她带来的柔情时，心里也在打鼓：莫非他在行使他的告别式？
　　柔情蜜意过后，二人长谈了一会儿，然后，邹俊沉沉睡去，张小英却一宿无眠，天麻麻亮时，她摸了一下邹俊的枕头，发现他还睡着，于是放下心来，也沉沉地睡去。再次醒来时，只见瑛瑛凑脸在旁，喊着“妈妈”，却没见到邹俊。
　　“爸爸呢？”张小英慌张地问着瑛瑛。
　　“爸爸呢？”张小英再次瞪大眼睛紧张地问瑛瑛，焦急的语气里几乎含着的吼的成分。她的这一举动把孩子给吓哭了。张小英却并不理会孩子的哭。她穿着睡衣，赤着脚，把房间找了个遍。房间里没有，她又疯了一样地跑出房门，下到楼下，到附近的早餐店去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回到家，她才想起要给他打个电话。打去，关机。再打过去，还是关机。是不是有新的任务要去执行？她心存侥幸。于是，又拨给陈磊。从陈磊的语气里，她听出了不妙。
　　“什么？他小子竟然敢不接你的电话？是不是没电了？”陈磊如此一说，她就知道，他并不是有什么新任务，而是离她而去了。她也不送孩子去读书，她也不哄孩子，她只在乎自己。她感觉，她的世界末日来临了！
　　整整一天，她不吃不喝，手里紧攥着手机，等着他回电话，然而，没有。
　　晚上，她又拨过去，那边还是关机。孩子嗷嗷地哭着，吵着要吃东西，她很不情愿地把昨晚上吃剩下的菜热了热，喂孩子吃完。瑛瑛也很懂事，指着碗里的饭菜，要妈妈也吃一点。可妈妈却摇了摇头，不想吃。孩子吃饱饭后，也不哭了。她大概是累了，眼汪汪地看了一会儿妈妈，就到一边玩去了。半夜里，张小英再过去看时，瑛瑛已经睡着了。
　　看着可爱的孩子，张小英忍不住又流起了眼泪。
　　过年的时候，张小英买菜回来，发现家里有人来过，还在餐桌上给她留了一张银行卡。她知道，邹俊回来过，但是，他不愿意见她们。她去取款机上查看了一下钱数，发现里面竟然有五十万。她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大笔钱，但是，她并不感到高兴。因为，她觉得，这是邹俊给她娘俩后半辈子的安顿费，也就是说，他再也不会回这个家了。
　　就这么惴不惴不安、闷闷不乐地过完了年，正月十八，陈磊来看了她们，对她说：“邹俊怕是不想回你这里来了。”张小英冷静地说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的，他性子很倔，认定的事情，一定会去做，没人可以阻挠！”陈磊搓了搓手，有点遗憾地说道。
　　“我知道。只是，我想知道他去了哪里。”张小英道。
　　陈磊苦笑笑，道：“要是我知道的话，一定会去把他拉回来！”
　　张小英立即就懂了他的意思。陈磊又道：“我以为他有了家就会放下执念，所以才有意凑合你们两个，可没想到，到头来竟伤害了你！”
　　张小英听他如此一说，脸上又流露出要哭的迹象，但努力忍着，哽咽道：“不！我不后悔，也不会怪你！我反倒要感谢你，谁叫是我先爱上他的呢！”
　　陈磊叹了口气，道：“看来，是我低估了爱情！”然后，站起身来，道：“今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找我，我可以安排人来帮助你们。”
　　张小英点点头，低声道：“谢谢！”
　　陈磊出了门，径直上车，东拐西拐之后，又换了一台车，赶往柏城。
　　在柏城郊外的双岩别墅，他见到了李重生。
　　他把身份证和户口簿交到李重生手里，道：“恭喜你，又变帅了！”
　　李重生笑笑，英俊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对陈磊道：“请陈局做出工作指示！”
　　陈磊端起茶几上的茶，喝了一口，道：“如果你还得听我的指示，今天你会在这里吗？”李重生笑笑，也端起茶抿了一口。
　　“你真打算跟在张梦蝶身边？她现在可是以迟瑞文夫人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陈磊沉吟片刻，抛出了自己的顾虑。
　　李重生仍旧笑笑，好看的脸庞，笑着的样子，真是让人着迷。男人也不例外。
　　“她成为谁的夫人，我成为谁的丈夫，不都是由媒人安排的么？哪里有什么自主权啊！”李重生笑容迷人，话音也迷人，但这迷人的笑容与话音之外，却是怼你没商量。
　　陈磊扯了扯自己名贵的西装，捻了捻自己的高级领带，悄声道：“你小子越来越想干特工的了！”
　　李重生仍旧笑笑道：“受你栽培，哪敢落后！”
　　陈磊轻哼一声，有些自鸣得意。
　　“几年前，你把我塞进张小英屋里，就是为了让我断了对张梦蝶的念想吧？或许，在断我念想之前，你们就已经安排张梦蝶当迟瑞文的夫人了吧？”李重生挑了挑那浓密的眉毛，双皮紧盯着陈磊道，“那晚上，你还称我为兄弟，你可真替你的兄弟着想啊！把我塞进了别的女人的屋里！”
　　“你敢说你对张小英没有半点情分？”
　　“没有！”
　　“没有？那瑛瑛是哪里来的？”
　　“这——”
　　陈磊拍了拍李重生的肩膀，道：“你是个多情的人，也是个无情的人啊！”
　　见李重生没有说话，又道：“你放心，那边我会照顾好的！这边，你只注意安全就是！不过，请你也想办法保护好小蝶——”
　　听到“小蝶”二字，李重生的眼睛顿时变得通亮。他没想到这两个字会从陈磊口里吐出来。陈磊发觉自己说漏了嘴，马上噤口，与李重生四目相对，脸立马就红了起来，直到耳根。
　　李重生也立时明白了什么，追问道：“你刚刚说的小蝶是不是张梦蝶？你不是公安局长吗？她不是犯人吗？你怎么可以用这么亲昵的名字称呼犯人呢？”
　　陈磊毕竟是当领导的人，他稍一窘迫，马上又调整过来了，正色道：“这不是按照你的称呼称她嘛！从你口中听多了，我也就这么称呼了！”
　　李重生笑笑，反驳道：“我可不叫称她为小蝶，我只称她为小梦！”
　　陈磊一时哑然。二人静默了一会儿，陈磊便起身告辞。离别前，李重生仍是忍不住问了声：“陈局，你是不是与小梦单独相处过？”陈磊想都没想，就答道：“没！”李重生又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对她也有好感！”陈磊尴尬地笑笑道：“怎么可能！”“你爱她！”李重生像扔鞭炮一样，快速说出。“没！”陈磊也回答得干脆利落。“你这么多年没结婚，如果不是为了一个女人，这说不过去！”李重生道。“有什么说不过去的，你想得太多了！”说完，陈磊面色讪讪地走了。
　　李重生第一次觉得陈磊流露出了本真的情感。也可以说，他瞧出了他的弱点。是人就有弱点，他陈磊也不例外！
　　但是，他仍然无法相信，他的好兄长陈磊，会和他爱上同一个女人！
　　只不过，他叫那个女人为“小梦”，而陈磊叫那个女人为“小蝶”！
　　他透过别墅的落地玻璃窗望过去，陈磊厚重的背影，像一道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