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好吗》东方桔雪

45、去青禾村执行任务（4）

　　他以为那个男孩子会一直哭哭啼啼地，会躲在哪棵树下伤心难过。
　　没有。只见出了学校，转了几个弯后学校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学校的小男孩，跑到一块大石头上，把书包扔在一旁，腾出手来，蜕下裤子，开始对着下面的小草洒着“肥料”。随着一条泛黄的抛物线，从大石头上的小男孩的某个部位弯向青草深处，这个小男孩的“英雄壮举”，渐次落入邹俊的眼里。
　　他熟练地完成施肥动作后，捋上裤头，还把腰身扭了几扭，对着下面吹了一个胡哨。然后，捡起书包，跳下大石头，飞快地跑了。邹俊见他跑，也跟着跑。
　　跑到一棵树背后，他突然不见了那个男孩。只听得树上有鸟扑腾翅膀的声音，抬头一看，那个熊孩子正站在树桠杈上掏鸟窝呢！书包随意地挂在树枝上，像一块风干的腊肉。
　　男孩子脚踩着树枝，还踮着脚尖，抻长了身子，头向上仰起，向上仰起，把个脖子吊得老长老长。从下面往上看，这个动作那是相当危险的，随时都有可能从树上掉下来的可能。邹俊暗暗替他捏着一把汗，他却浑然不觉。
　　不过，邹俊已经做好了准备，万一他掉下来，就张开双手去抱住他。
　　“嘿！终于够着了！”小男孩发出胜利的欢呼。从欢呼声中可以揣摩得出，他已经把和同学打架，又挨校长打骂的事给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接下来，只听得“笃笃笃”的磕碰声，然后是“啧啧啧”的吮吸声，接着，就有一些鸟蛋壳从树枝间掉落下来，想是熊孩子已经把鸟蛋给生吮了。
　　邹俊突然觉得这男孩与同学吵架打架简直就是一场阴谋，为的就是让校长扇几巴掌后，把他从学校里赶出来，然后，来掏这窠他已惦记很久的鸟窝。
　　男孩吮完鸟蛋后，志得意满地从树上攀援下来，动作麻利迅速，像只长臂猿。待他取下书包，轻松地跳落到地上后，总算见到了在树下愣神站着的邹俊。
　　“你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你也想吃鸟蛋？告诉你，我吃了，没了！”那男孩并没有慌张，也没有对他的出现表示惊讶，更没有像别人一样对问他“你是谁”。
　　“我知道你是谁！你刚刚在班上和女同学打架，被老师赶出来了！”邹俊说，“你竟然骂张老师是被别人拐来的野人，你也太不懂礼貌了！”
　　“嘿！你原来是替张老师帮工来了啊！你该不会是她男朋友吧！瞧她看你那眼神！呵！”男孩提着书包朝前走，邹俊跟在后面走，且默默地打开了录音笔。
　　“你张老师人不错，作为男孩子，你不能欺负你的老师！”邹俊嘟着嘴巴道上。
　　“谁叫她要帮潘玲玲的工呢？每次我与潘玲玲吵架，她都要帮她，我烦！”
　　男孩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谁叫你说潘玲玲是拐卖来的野孩子呢？”邹俊想把话题往正事上引。
　　果然，男孩子没有提防，道：“她本来就是被她父母花钱买来的，很小就被买来了，来的时候只有两三岁！”
　　“那时候，你也没长大，怎么就知道她不是她爸妈生的？”
　　“我知道啊，我爸妈告诉我的呀。他们还告诉我，我们村里有好多孩子都是从外面买来的啊！告诉你吧，我们张老师也是从外面拐来的！这在我们这里是秘密，一般人不敢说，就我敢说！”小男孩英豪气十足，仿佛他是这里的老大。
　　“你别乱说，小心校长打烂你的嘴巴！”邹俊想以挫败他自尊的方式，激起他的好胜心。
　　“我没乱说！是真的！潘玲玲是买来的，李双双是买来的，刘香妹是买来的……”小男孩子一激动，竟然数出了十多个。
　　邹俊来时，只知道有个名字叫做“宁宁”的孩子被拐卖到了这里，且不知道他的真名和性别，现如今被小男孩这么一说，他感到相当震惊。想不到，这个小小的青禾村，竟然是拐卖人口的重灾区。如果真是这样，那情况要比想象中的复杂得多。难怪听人说，这里地方保护主义相当严重，莫不是那些地方管理者明知有这样的事情而采取了包庇行径？买了这么多孩子进来，每个孩子要上户，要上学，地方官员能不知道？邹俊不由吸了一口冷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想要得到地方支援那只能是做梦！不仅如此，如果他们知道他们三个是为查人口拐卖案而来，说不定不仅不会配合，反而很可能会把他们三个扣留在此地，不让出去！
　　想到这一点，邹俊不禁替陈磊和舒展二人着急。说不定他们两个还在那里和人打听“宁宁”的下落呢！想到自己刚刚在学校的草率鲁莽，不觉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