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9、第 69 章 ...
-
第六十九章 骗
“哈哈哈哈……”
段侯爷从强行忍耐到放声大笑,甚至没有超过半柱香工夫。
被人带到刑房时,段侯爷已在心里作好了熬刑的准备。只要这些人还想从自己嘴里套出信息,前世种种便是自己保命的底牌,剩下的就看谁能熬得过谁。只要自己一天不吐实情,便无性命之忧。十年沙场,对于痛苦,段侯爷自信比起常人更能坚持。
瑞安郡主依然只是个女人,天生目光短浅,为了讨好情郎竟然不顾大事,顾淮北天生草包,哪能知道自己脑子里信息的重要性,眼下且熬着,只有活着,才有翻盘的希望。
怀着这样的的念头,做好面对让你额残酷刑法心理准备的段侯爷到了此刻方才发现,笑死,竟然不是一句玩笑。
被五花大绑上了刑架,全身动弹不得的段侯爷,在脚底被刷上一层淡盐水,又牵来一只羊羔。
当羊羔嗅到盐水味道,伸出舌头舔/脚心时,苏苏麻麻的痒意自足心窜起,纵是段侯爷浑身紧绷,足指紧扣,亦难阻止那股似乎往上心眼里钻的痒意。下意识攥紧曾被被利刃刺穿的手掌,原本凝固的伤口再次绷开,鲜血淋漓的痛苦也压抑不住自己嘴里放声大笑。
痒,好痒,脚底舔食的动物不停嘴,自己嘴里的笑声便停不下来,时间一长,出气多入气少,段侯爷只觉眼冒金星,阵阵发黑,明明嘴巴与鼻子没有被蒙上任何东西,也似被人掐住了气管,感受着窒息,终是多次险死还生,段侯爷没有如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胁离自己如此之近,直至晕迷。
金针刺穴,段侯爷痛得清醒后又感到脚心一阵凉意,已被人再次涂上盐水,劫后余生段侯爷抓紧一切机会大口喘息,耳边却听到有人漫不经心指点:
“先前盐水用量多了,受刑者忍耐力也差,还不到一柱香工夫就晕死,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可酌情减量,需得把握好分寸,在人真正晕死之前停止方算合格,其中的分寸还得再练,继续。”
“是!”
段侯爷缺氧的大脑慢了好几拍,才理清这这段对话里的真正含意,痒意又生,纵是是笑的恨不能把胸口五脏六腑全数吐出,可在濒临死亡前夕,又生出强烈的求生意愿,似把人活生生撕裂两半,一半只求解脱,一半又不愿轻生。在晕迷的前一刻,笑刑骤止。
获得喘息之机的段侯爷嗓子嘶哑破音,却没能获得足够喘息机会,刑罚再次开始。
周而复始的刑罚轮回,段侯爷曾哭泣,示弱,求饶,也试过疯狂怒骂,试图激怒对方,种种丑态,用刑者充耳不闻,总是机械的重复的着上述过程,其中再无一字多余交流。
这根本不是刑罚逼供,却让人生不如死,求死不能。这样的认知让段侯爷不寒而栗。笑刑经过了几轮,段侯爷没了记记,反复休验濒死还生,段侯爷极度缺氧的大脑,已痛苦的不能维持正常思考能力。
“你们真不在乎未来情形?”
在又一次晕迷到清醒片刻光阴,段候爷扯着已沙哑充血的嗓音,有气无力的质问出声。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言语中的让步,太难受了,自己不想死,只能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
这一点点思想转变,已在心理防细上泄了一丝缝隙。
“我家主子前世三年逝世,今生一切皆是未知,你的前世记于他而言毫无价值,。
户籍除名,军籍身死。在世人眼中早已死亡的你,正好拿来练练刑讯的手艺。”
初一狞笑。
终于得到对方的回应,那个答复却让段侯爷好似冰水洗顶,凉透心扉。倒是初一自从开始应答,手上的动作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已经停了下来。
能够争取到的喘息的机会谁会嫌多,段侯爷努力自救:
“你们真不怕耽误了大事……”
纵在此刻,段侯爷也谨慎的没有提到皇长孙的存在。
“有着前世记忆,却迫不急待的想投奔皇长孙殿下,你的行为已经说明了前世皇长孙殿下才是最后的赢家。既然已经成功了一次,我们殿下只需按他定好的计划按部就班进行,便能得到胜利。
倒是你这样有着前世记忆的人反而成了变数。从龙之功谁人不想,你口里一句提点,便能加快皇太孙事业进程,减少咱们建功立业谋取功劳的机会,殿下登基之后,可是要论功行赏的……真是,蠢而不自知……”
先前段侯爷不过心防松动,这样一个似是而非,乍一听合情合理的理由更让段侯爷建起的心防全线失守。
“不,我有用,我不是变数,我有大用,真的,我还有用……我……对,皇长孙殿下未必胜券在握。我就死在皇长孙殿下带兵攻入皇城的那一天,致命一刀却来自身后。说不定,说不定,就是当今圣上埋伏的后手。如果不把这些后手寻找出来,殿下的大业很有可能会功亏一篑。”
段侯爷心慌意乱之下,口风渐松,开始透露半真半假的消息。真的是自己经历,假的是对于自己之死的猜想。
“空口无凭。”
初一口中嗤笑,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姓段的主动提及前世,代表他的心防已崩溃的差不多,口中却对此继续否认,施加压力。
“真的,我对天发誓,此事绝对真实。我……”
段侯爷慌乱的似根无根浮木,寻不到那根救命稻草。
“你的用处也不是没有,毕竟世子夫人有着前世记忆就是便是被你看穿的。谁也不敢保证,这世上还有没有其它人也带着前世记忆,却不甘失失败,还要投靠当今那一边。
不过,世子如今已把沈氏哄的服服帖帖,她的存在可比你这个自以为奇货自居的家伙有用的多。”
初一的言论让段侯爷恍然大悟,难怪郡主与世子听到那样的内容毫不在意。
原本他们是早已商量好的,与一直语焉不详,想独占大功的自己相比,沈氏显而易见愚蠢好骗的多,两人都有着前世记忆,换了自己也要冲着沈氏下手。
“不一样,沈氏前世不过是个困于内宅的妇人,朝中大事她哪知道……”
段侯爷不服气的嚷嚷到一半便已自行住嘴,沈氏知道的再少,也是长年生活在帝都,又经历前面种种事情,对着世子必定死心塌地,比自己可靠的多……
皇长孙殿下胜利已是注定。这些人真的只是在提防自己这样带着记忆重生的意外吗?
“不对,如果我真毫无用处,你早该把我一直刑讯到死。你如今还肯开口\交流必有所图。你们想图谋什么?”
在停止了笑刑折磨,经过一系列对话之后,段侯爷缺氧的大脑终于恢复正常,虽然当下状态人为刀俎,自己是鱼肉,段侯爷也努力从对话中窥得一线生机。
“什么图谋,若非你心大的想独占全部功劳,也不会落到如今地步。”
初一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我愿意合作,我可以,我所知道的消息比沈氏多。”
段侯爷自告奋勇叫嚷。
“那就先交份投名状。”
初一神情越发莫测。
“世子要什么投名状?”
纵是急于证明自己,落到实处时,段侯爷小心求证。
“现在让你讲述前世那些皇长孙的消息,想必你也不愿意。”
皇长孙的消息是自己最大的底牌与倚仗,初一的话让段侯爷松了口气,别人防他独占功劳,他如今更怕世子爷这儿卸磨杀驴。
“关于前世沈氏的情形,世子虽已听沈氏讲过,如今也想听听你的说法。兼听则明。至于投名状,世子爷想用沈氏大姐夫之死的消息,让沈氏更加感激。不过,我家主子只听真话,别以为我们知道的不多,便能拿假话随意唬弄。”
兼听则明,沈氏已说的事,世子爷还要找自己对质,更证明世子对于沈氏只余利用之心,而非情根深种,全然信任。段元明更是松了口气。至于沈氏大姐夫之死,不过是自己拿来诈唬沈氏,逼她承认有前世记忆。
真实情形对自己并不太光彩,可那时的详情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只需春秋笔法为自己遮掩,倒也容易。
“前世三月初三,我在大慈寺救了沈氏……”
这话才出口,段侯爷脚板心一凉被刷上盐水,在久违约痒意重新降临,段侯爷笑得泪流满面,耳边听到初一的嗤笑声:
“三月初三你去救人?那事不是你与长宁侯夫人构氏串通作戏?一开口便是谎言,看来阁下根本没有半点诚意……”
如初一所言,他知道的或许不多,可在记录下段侯爷的供词后,过了一段时间,会突然打乱问话顺序,东问一句,西审一段,一旦段元明回答与前面有差异,或是回答时略有迟疑,便是一轮刑罚开始。
刑罚次数不定,端看初一心情,被折磨的不如死,又见得一线生机,段侯爷在讲述时,除了牢记关于皇太孙的事只字不提,其余的事最多避重就轻,宁愿少说,却也不敢有半点谎言。以免出现脑子不清楚的状态下被反复问讯,记忆混乱的记不得自己说过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