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每天都在黑化》小饼干呀

5、第五章

　　这是一场不能输的战役。
　　宛小小抿紧了惨白的唇，将手中的地图塞进怀中，系统耗尽力量才让她脱离那逃不掉的噩梦中，为她换取一线生机。
　　但凡她被淘汰，就一定会再次沉入那片永无止境的绝望。
　　暴走的灵力，封印的记忆，沉睡的血脉以及，她躲避至今的宿命。

　　“我们会赢的。”
　　莱克萨握住宛小小的手，温热的掌心透着生的温度，“宛宛，别怕。”
　　“没有人能赢过迈克森家族。”
　　尼克劳斯迈克森唇角的笑容邪肆自信。

　　“咚、咚、咚。”
　　三声钟响，宛小小三人踏上黑色的直升机，义无反顾。

　　这次的修罗场，比上一次更加盛大，听闻这次的选址是曾经某位上神陨落之地，说不定还留着什么难得的宝贝，引得大部分人更加趋之若鹜。
　　所有直升机都停落在西南角。
　　参赛者全都带着统一的面具，站在这片空地上，人潮涌动，蓄势待发。

　　“欢迎各位参赛者的参与，现在，我来为你们解说游戏规则，”冰冷的机器声响遍整个场地，“规则很简单，三声枪响后，你们的面前将会出现三百份物资，这是本次修罗场唯一一次投放物资，你们可以选择抢或是不抢。之后，每隔一天，修罗场的范围将以一个固定的点为中心，缩小1/5地域，凡是待在安全区以外的人，都将中毒而死，当只剩最后一个活人时，修罗场结束。”
　　“在此次修罗场中，凡是动用任何不属于人类力量的参与者，都将被系统直接淘汰。”
　　“最后，唯一活着的那个人，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砰！”
　　三声枪响，所有人闻讯而动，一部分人以饿狼扑食的状态，迅速扑向物资，反方向撤退的另一部分人影很快消失在了不远的密林中。
　　尼克劳斯迈克森的速度极快，不过十几秒，他便轻而易举的扯起双手旁，两具石狮口中含着的包裹，埋头冲向密林处。
　　宛小小在他身后，举起那两顶石狮，往扑面而来的人群中一扔，扬起一阵尘土，有人从淡黄色尘埃中冲了出来，锋利的指甲狠狠划向她的脖子，林中飞来一条树枝，穿过那人的心脏，将他狠狠盯在地上。
　　莱克萨站在密密麻麻的树冠上，冲宛小小挥手。

　　一切都跟他们计划的毫无偏差。
　　莱克萨在一开始便冲入密林，绕至他们前方，尼克劳斯拿物资，宛小小断后。
　　只除了，宛小小在进入密林的一刹那，失去了踪迹。

　　像是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宛小小跌入一片诡异的坟陵之中。
　　淡淡薄雾笼罩在宛小小的四周，抬起头，看不见天空，只能看见葱郁梧桐树伸展开来的树冠，四下寂静，没有鸟叫，没有风吹动草木的声音。
　　提步向前，不到百步间，便见到一个人首蛇身的雕像，雕像被刻画得栩栩如生，蛇尾上的鳞片似活物般，光华流转，而那雕像的眉眼，则与宛小小像了八分。
　　“呵。”
　　宛小小在雕像前站了许久，眼角有些泛红，唇齿间吐出一声冷笑。

　　风起。
　　宛小小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扬起大片大片的灰色，似在下一秒，便能羽化飞去。
　　闭上眼，压下心中泛起的复杂情感，再次睁眼时，眼底只剩下一片清明。

　　不过是眨眼之间，风停了，宛小小身处之地却变了，她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有孩童跑来跑去嬉闹声，有小贩的叫卖声，笼罩在她头上的薄雾似乎散了去，她抬头便见到蓝天白云，耀日灼灼。
　　“姑娘，你是外乡人吧。”
　　一个大婶牵着自家孩童，冲宛小小笑道，“可是不小心迷路进来的？跟婶子来，婶子送你出城。”
　　宛小小看了看那大婶牵着的小娃娃，粉雕玉琢，头上梳着两个小揪揪，红丝流苏短短垂下，娃娃一动，流苏便在空中轻晃。
　　宛小小颔首，“那就麻烦婶子了。”
　　“欸，不用那么客气。”

　　她们绕过熙熙攘攘的大街，绕过路边的槐树，绕过一条又一条小巷，宛小小眼前的景色一点点变了，原本的清风灼阳笼上了灰色的雾霾，打闹着的孩童逐渐变成了面黄肌瘦的模样，没了笑声，没了呼闹声，风带来的是一阵阵压抑的咳嗽声，叹息声，绝望的哭泣声。
　　宛小小的脚步随着大婶，一点点慢了下来。
　　“姑娘，求求您了，”走在她身前的大婶猛的跪了下来，“求求您，救救我们。”
　　大婶身侧的孩子也随着大婶拉扯的动作，跪在了地上，头顶依旧是那两个小揪揪，只是红色流苏却早已不知去向。
　　宛小小偏了偏头，双眸清凉懵懂，“大婶，你们这是。。？”
　　“我们整个寨子，都染上了瘟疫，”大婶将身后的孩子抱入怀中，小心翼翼的抬起那孩子的脸，孩子的眸子又黑又亮，但脸上却被大片大片的脓疮覆盖着，烂的不成样子，“仙姑说，只有您能救我们。”
　　“我？你如何判断出，你们仙姑口中的人，是我？”
　　“您与我们信奉的摊神娘娘长得一模一样，仙姑说过，摊神娘娘会化身前来，解救我们。”
　　“那你可知，我要如何，才能解救你们？”宛小小的瞳孔睁的有些大，有数不清的复杂情绪从她眼中闪过，怨恨祈求依恋痛苦，她像是触到了自己逃避多年的结，线被拉的太紧，死结难解。
　　“这场瘟疫，唯有摊神娘娘以血为引，方能。。。解救我们。”
　　“以血为引。”
　　宛小小咽下喉中突兀的血腥，露出一抹笑，就像是地狱红河边灼灼绽放的花，美艳且危险，那孩子像是被她眼中突尔爆发的嗜血吓到般，缩进婶子的怀里，开始低低哭泣。

　　“婶子，你记错了，”宛小小俯下身去，淡香萦绕，美人笑靥如花眼中却是含着冰冷无情，“我的确能治瘟疫，瘟疫的确要以血为引，但是，却不是我的血。”
　　宛小小不知何时掏出了两个一红一白的药丸，递到婶子面前，婶子身子瑟缩的往后躲了躲，像是怕了她的眼，宛小小不在意，她只将两颗药丸放入那孩子嶙峋的手中，唇齿间宛若妖邪含着蛊惑，“你们寨子里不是有一口井吗，将红色的扔进去，这个孩子服下白色的那颗，然后，你再来找我。我保这孩子无恙。”
　　“我们寨里，只有这一口井，”婶子的嘴唇颤了颤，似有不可置信，又似希冀着什么，“您能告诉我，这颗药，是什么药吗？”
　　“毒药。”
　　宛小小的笑容越发耀眼明丽，“你不是要救这孩子吗？只有以你们整个寨子的人为药引，这个孩子，方能得救。”
　　“不。。不是这样的。。”婶子苍白的脸上，双瞳浮现出不可置信。
　　“就是这样的，你不是说，我是你们摊神娘娘化身，前来拯救的吗？我说的，当然会是真的。”
　　“可是。。可是仙姑明明说。。。。”
　　“我才是，你们的摊神娘娘，不是吗？”
　　宛小小挺直了背脊，像是承受着什么，又像是拒绝着什么，她的耳中有什么呼鸣着炸开，脑中被层层封印的记忆开始松动，那是她不可承受的过往。

　　她曾经是有母亲的。
　　宛小小依稀记得自己母亲的样子，温柔美丽，母亲翩飞的白裙，苍白的唇角，对她宠溺微笑的模样，都曾是她最后的寄托执念。
　　母亲身体不好，宛小小知道，她有听过暗地里宫女们偷偷说，是因为生下了她，所以母亲才会变成这样。
　　她的父亲是王，却从未正眼看过她一眼，父亲眼中只有母亲。

　　她喜欢母亲将她抱在怀中，唱着慢悠悠的童谣，哄她入睡。
　　母亲说，她要乖，她就真的很乖，不哭不闹，懂事文静；母亲说，父皇是爱你的，他只是不会表达，宛小小默默记在心里，总会忍不住用孺慕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父亲，哪怕父亲从未对她说过一句话；母亲说，你的皇叔皇婶是爱你的，他们视你为亲女，便是长乐郡主，也不及你半分，宛小小信以为真，她的母亲，总是不会骗她的。
　　母亲说，天下人爱你，所以，你也要爱这天下所有人。

　　宛小小五岁生辰，瘟疫爆发，民不聊生，她的母亲说，这天下的百姓，都是她的孩子，她不忍心，让百姓受苦。
　　于是，宛小小看着自己母亲出了宫门，再也没有回来过。

　　母亲死讯传来时，她的父皇第一次跟她说话，语气冰冷，“我会将宫中所有势力都转给你，你，好自为之。”
　　刚满五岁的孩童一脸懵懂，红着眼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父皇，难道您也不要我了吗？”
　　回答她的，是那个皇帝冷漠远去的背影，没有一丝一毫犹豫。

　　第二日，传来消息，皇帝陛下殡天了，皇叔皇婶一家住进了这座豪华的宫殿。
　　“乖乖，我们是爱你的，那些东西你先放皇婶这里，待你长大后，皇婶会还给你的。”
　　宛小小已经记不清那个皇婶的模样了，但她记得皇婶头上戴着母亲最爱的发簪，高高在上的冲她笑着。
　　很快，先皇留给宛小小的东西，一个不剩，全都被取走了。

　　她迁到了冷宫附近，像一个野孩子一样，吃喝艰难，她身边的人走了一个又一个，奶娘曾问她，“公主殿下，您可恨您的父亲和母亲？”
　　“父亲和母亲这般爱我，我也爱他们。”
　　“您恨您的皇叔皇婶吗？”
　　“皇叔皇婶视我为亲女，他们爱我，我也爱他们。”彼时，奶娘看着自己瘦弱不堪的公主，被取走一碗又一碗的鲜血，尚未绽开的花已经走上凋零道路，眉目间却全是懵懂善良。
　　她忍不住将这孩子搂紧在怀中，双唇颤抖，“公主殿下，您，恨天下百姓吗。”
　　“我不恨，我爱他们。”

　　“就算，您的母亲为了天下苍生抛弃您，您的父亲，对您视若无睹，您的皇叔皇婶夺走了您的一切，他们为了长生，为了治好长乐郡主的不足之症，以您的血肉为引，您也，一点不恨他们吗？”
　　“我爱他们。”奶娘怀中的孩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她黯淡的双瞳，干枯的唇角，逐渐枯竭的生命让人心如刀割。
　　“奶娘，我乖吗？”
　　“乖。”
　　有痛苦的哽咽声，轻轻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