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旷野之息又更新了一个DLC》哈勃跳远弹

205、205：抉择

　　此时，位于奥奇马联邦西北角，暮色森林尽头的秘密森林中，普通人无法感知到的生命终于再次从漫长的沉眠中苏醒了。
　　不同于上次苏醒时的轻松愉悦，伯库林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长长的梦魇，梦魇混合了无穷无尽的噩梦，魔王的邪恶之气侵入了迷雾重重的森林，使得树木枯萎、花草凋零，鸟儿不再啼鸣。自然的精灵失去了生机，森民们陷入恐惧的沉眠。
　　一如勇者的沉眠。
　　伯库林感觉自己的记忆可能出现了混乱。
　　他记得，灾厄盖侬在海拉鲁大地卷土重来，海拉鲁王国的城邦毁于一旦，海利亚的子民四散奔逃。克洛格森林因有迷雾森林保护而免遭一节，被选中的勇气之子破解了雾气的迷宫，拔出了大师之剑。然而，邪恶的幻影控制了卫国的希卡神兽，吞噬了其中奋战的英杰，勇者也因为身受重伤，陷入沉眠。
　　好在，勇者很快就苏醒了。
　　伯库林也记得，是因为自己那时恰巧外出，被调皮的克洛格精灵们偷取了沙锤里的树种。沙锤变作失声的空壳，被怪物们抢夺，是勇者为他夺回沙锤，寻回丢失的种子，乐曲与歌舞得以重回克洛格的密林。
　　然后呢？
　　伯库林记得，他像勇者一样，游历世界，走过驿站，踏过小溪，路过生气勃勃的城镇，见过无数的旅人。哪怕大多数人看不到自己，他也十分开心，为他们舞动沙锤，跳起森民之舞。他好像走过无数的路，在光之力量的照耀下，开启了新的旅途，交到了许许多多能看到自己的新朋友，遇到了勇者以外的善良之人。
　　但是，他也同样记得，那些温和的人们惨遭杀害，火光与血气染红森林。失去理智的勇者从天而降，又被大师之剑所吸引，幸有剑中所蕴藏的光之力量，净化其体内的瘴气。彼时，回归的勇者以一人之力抵抗邪恶的爪牙，灭掉了本会燃尽一切的森林之火。
　　勇者很好，他会耐着性子和喜欢捉迷藏的克洛格精灵做游戏，也会为伯库林的舞蹈露出欣喜的笑容，所以他们都喜欢他。他们在森林里安家，收集有用的食材和武器，等待着与勇者再次相逢。
　　然而，勇者的朋友却告诉他们——勇者死了。
　　伯库林起初是不相信的，然而明亮的石塔骤然熄灭，捉迷藏的克洛格精灵们始终等不到一同游戏的玩伴，森民们收集来的蘑菇一茬接一茬地生长而后腐败。伯库林才终于相信，勇者不在了。
　　他也许是陷入了一次新的沉眠。
　　那时，失落的伯库林便来到了曾经修复驱魔之剑的台地边，于希卡石塔之下，想要唤醒沉睡已久的德库长老。
　　他想问长老：勇者真的不会再苏醒了吗？他能不能做点什么？
　　然而德库长老却没有给予他任何回应。他焦急万分，强烈的邪恶之气便在这时从德库长老的口鼻中钻出，无声无息地侵蚀了整片森林，也包括森林范围内的所有生灵——
　　伯库林被迫陷入了梦魇。
　　梦魇很长，噩梦很多。他起初梦到灾厄消亡，世界重回和平，勇者送回了大师之剑……又梦到，德库长老重重的叹息，公主与勇者重新将剑取回。
　　他梦到无穷无尽的瘴气，梦到尖叫，梦到求救，梦到黑暗凝成少年的影子……
　　昏睡的德库长老，倒下的克洛格精灵……
　　伯库林想，不要梦到那些，不要噩梦，于是他梦到自己以前学会跳舞的样子，梦到第一次制作出的沙锤发出的声响，梦到自己的幼年，梦到……
　　自己曾经也是一颗小小的种子……
　　臭臭的种子。
　　他想，啾啾，好想再去旅行，再和勇者玩一次捉迷藏啊……
　　如今，他终于苏醒了。

　　苏醒的不只有克洛格的森民。
　　在维沙姆大陆的南端，迷雾山脉的尽头，白色的游龙似乎天然知道洞穴的出口。它好像格外渴求阳光的温度，顺着山脉的峡谷吸取夕阳的余热，舒展身姿。
　　而在其散发着光芒的鬃毛上，盘腿而坐的男人却紧紧皱起了眉头。金·富力士感受着身下魔物散发出的生命之力，却总觉得其中，充满了浓厚的悲伤……
　　重获自由的白龙似乎还不适应自己蜷缩已久的身体，他好像在拼命飞翔，拼命游荡，其行动轨迹与其说是魔兽天然的个体行为，更像是有意识的巡游。
　　也可能是，领地的守护？不……总觉得，它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一幅发着浅色光芒的巨大壁画浮现在他们路过的崖壁上。这个壁画与一般古迹里使用矿物颜料的作画不同，更像是麦田圈。新的谜题。
　　而在此时，有什么东西从身下白龙的眼角滑落，如彗星一般坠落。
　　金扭头看去，那道光划出弧线，落到山峰之间，隐没在粉红色的夕阳中。龙的周身刮起柔和而有力的风，遗迹猎人身上的披风随之舞动，他看着远处的光芒逐渐暗去，山崖上的壁画发出莹莹微光。
　　他看着远处，伸出手，安慰一般地拍了拍白龙头顶金色的毛发，看到龙鳞闪着微弱的光芒，叹息道：“你要去哪呢？”
　　白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沉默地向前游动，远处，地面上也开始亮起点点繁星。金的一只手抚上龙角，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喃喃地说道：“好，我陪你一起去找。”
　　被晚霞照亮的山脉一半灰蓝一半金红，一人一龙背对着阳光，向着东方飞去。

　　攀登到顶端的时候，林克停在塔顶愣神了片刻。
　　很快，库洛洛也翻身跳到了瞭望台上。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一时还无法适应外界的光亮，但库洛洛还是认出了他们所在的区域。
　　维沙姆大陆东北角，全世界面积最大、最危险的森林区。
　　他们曾经来过这里。
　　因为这里，在几年前还是窟卢塔族的秘密隐居地。
　　太阳已经落到了树林之间，天际还残留着温暖的色彩，但是越往上，蓝色就变得越来越深沉和冰冷。
　　勇者抬起头去，看向深蓝色的天空，远处，迷雾山脉附近有一道灰白色的影子正在向着东方游去。
　　龙？
　　他想要拿出望远镜看个究竟，但是希卡石版还在升级，望远镜的功能无法使用。
　　而库洛洛的目光则是落在了和林克相反的方向，森林的深处亮起绿色的微光，好像有什么人聚集在那里。
　　是巧合吗？在这个地方？
　　“下面好像有人。”他说。
　　林克回头，一棵巨大的樱花树伫立在深林的中央，豌豆形状的灯挂在树林中，照亮了那片小小的平原地带。
　　平原的中央有几个身穿黑衣的人正站在那里，似乎在交谈。几只地走鸟悠闲地在附近散步。
　　“要去看看吗？”库洛洛走到林克身边。
　　林克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并没有说话。曾经被烧成焦土的森林重新变得翠绿，却依然被一丝凝重而悲伤的气息萦绕。
　　库洛洛脸上的笑意也早已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黑夜般的寂静。他默默地看着林克，似乎在等待他的反应。
　　他时常会想，林克是以怎样的心情看待这一切的呢？
　　如果林克只是一个游戏中的角色，一个代表“正义”的勇者，那么这个答案就是显而易见的。但似乎事实并非如此，林克并没有选择那条最简单的路，而是选择了一条更加危险的道路。
　　在那条危险的道路上，曾坚信的东西可能会被打碎，世界也许会翻天覆地，善与恶的界限将会变得模糊不清。剩下的不再是坚不可摧的原则。是不同的立场，不同的人，不同的观念和对自我有着毁灭性打击的——他人眼中的世界。
　　这一直让库洛洛百思不得其解，也让他感到十分的惊奇。
　　正义。
　　他人眼中的正义……
　　勇者的正义……
　　林克在矛盾中并没有陷入泥沼和挣扎，眼中的神采反而像宝石一样，淬炼得愈发明澈。
　　他看到了什么？
　　他理解了什么？
　　库洛洛想起了久远的回忆，少年在见到同伴破碎的肢体后露出了同样坚定的眼神，他得到的答案就是今天的幻影旅团。
　　那两种神态是如此的相似又不同。
　　于是，库洛洛总在期待林克的下一个选择，仿佛想要看到一个不同的答案。
　　他看着勇者挺拔的背影，想起了……
　　在更加久远的过去，流星街的孩子们也常常扮演英雄。他还记得那个异国动画的名字：《清洁战士》。孩子们扮演正义的使者，或者骇人的反派，用这样的方式接触生活。
　　那是一个灰色的地带。非要说的话，他觉得自己的故乡和其他地方也并没有那么不同。那里的孩子也会做梦，梦到自己有一天成为环游世界的冒险家，或者和伙伴一起建立剧团，看遍世界各地的风景。节日的时候也会有人庆祝，会有人在教会的门口分发糖果。有人被欺凌，有人被喜爱，当然，也有人死去。
　　人有的时候也可以不是人，至少对于外界，流星街的人就不能算是人类。那么反过来也是同样的。世界的构造、人的观念并不会被轻易撼动，若想达成目的，就必须贯彻始终。
　　他们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勇者贯彻自身的信念，恶人也无需寻求理解。
　　然而当你将世界上所有的色彩融合在一起，得到的就是纯粹的黑或者纯粹的白。
　　组成这两种颜色的基本元素是相同的。

　　就在这时，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
　　库洛洛拿出手机，看到了来电人的名字——西索。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但其实，接通电话本身并非必要的，挂断电话已经足够传达信息。西索是个聪明人，正因此，库洛洛总觉得他十分棘手，他们的行为目的和诉求从一开始就不同，所以他始终规避与其正面对决，不愿纠缠。
　　果不其然，没几秒钟，手机又震动起来。邮件信息跨过萨乌达德洋瞬间传达，库洛洛点开信息：「老地方?」
　　显而易见，西索追寻猎物的老毛病又犯了——料定控制了除念师并与库洛洛做了约定，就不介意多等一段时间，一改之前那纠缠不休的模式，大概还觉得经过等待的果实会更加甜美。
　　而库洛洛觉得，或许可以利用这个，做一些额外的规划，一劳永逸……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然而就是这么晃神之间，勇者已经丢下库洛洛张开了滑翔伞，向着黑衣人的方向跳了下去。库洛洛刚想跟上去，看到眼下的石塔，还有周围环绕着的巨大的树干与树枝……这对没有滑翔翼的他来说大概没那么轻松……
　　他可是……刚刚跟着林克从地底爬上来啊！
　　他转过头，与旁边同样被丢下的魔像面面相觑，干脆一屁股坐下，向后倒去。就这样平摊在了塔顶，晒着夕阳和初升的月亮，感受起森林的微凉暖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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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