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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53章 ...

  •   永安和程渊被赐婚之后,礼部在昭宣帝的授意下,选了次年八月的一个好日子做婚期。之后,日子便无波无澜地过去了。
      永安在宫里养身体,身体好了之后,便和以前一样,在宫里照常听学练武,每月十五也是雷打不动地出宫游玩。和皇后的关系虽不如从前,却也在日渐好转。宫中的各个部门也在为永安的大婚有条不紊地做着准备,一切都是那样的有序和从容。
      除了一点,程渊又离开上京了。
      大捷之后,骠骑大将军回京,他便上书乞骸骨,昭宣帝准。而后又在新年时,派程渊镇守北境。
      距离程渊离开上京已经半年了,永安很想他。虽然没有见到程渊,但是永安听说了很多北境的事情。
      听说伊勒德贼心不死,召集了阴山北方的留守匈奴大军。
      听说程渊很受北境将士爱戴。
      听说伊勒德已经开始试探北境边防了,然而程渊将北境牢牢守着。
      听说高煜夜袭匈奴大本营,一把火烧了五万大军的粮草。
      北境的消息源源不断地传来,永安收到的最新的消息是,听说伊勒德似乎已经在撤军了,但还有小股匈奴兵滞留,程渊准备带人出兵剿了他们。
      永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有些担心,已经六月了,之前昭宣帝和程渊答应过她,她生辰前,一定召回程渊,然后便不走了,一直到大婚为止。可是伊勒德又开始作乱,看样子程渊是暂时回不来了。
      无事,到时叫他年年陪自己过生辰!
      天熙二十五年六月二十二,那天晴空万里,永安前一日才像往年一样,在宫中庆贺了自己十七岁的生辰。在漫天烟火中,永安许下了要和程渊相守一生的心愿。
      得胜归来日,与君红绳结发梢。
      多年以后,永安已经不太记得那天的事情,或者是不愿再想起那天的事情,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昏睡了整整三天的缘故。
      那天,和前几个月一样,永安带着禁军在皇宫巡视,昭宣帝实在是拗不过她,而且永安虽没有被一刀刺中心脏,但自从受伤之后就落下了心悸的毛病,跟人争执吵闹就可能犯病。而永安发现了这点,也开始利用这点。
      她实在是在宫里太闲了,虽然有时候去听学,但也不是天天,她和永乐都及笄了,而且她都快出嫁了,这董先生的课更是越来越少了。闲来无事,不知道做什么,永安又对于在战场上杀敌这件事甚是有兴趣,可是昭宣帝死活不肯放她再去北边了。于是她又把主意打到了禁军头上,父皇你不让我去战场,我就在自己家里耍耍威风总可以吧?
      永安缠了昭宣帝很久,昭宣帝没办法,又想着太医的叮嘱,就同意了,把永安扔给了罗元辰,叫永安听罗元辰的安排。
      所以永安就日常跟着自己二舅在皇宫里带着禁军转转,这天她依旧带着手下的十几个人在巡视。突然宫门有人纵马入内,皇宫内是绝对禁止纵马驰骋的,但是永安和其他人却没有阻拦,因为一种情况例外,八百里加急。而那人背后背的旗子上正是写着“急”,口里叫着,“八百里加急!”
      永安知道肯定是出事了,现在这个时期,也只有北境程渊那边有战事,有心想要去探听一下情况,然而自己现在也算是有责任在身,不能轻易丢下众人独自离开,只得暂时按下好奇。
      永安没走多久就遇上了罗元辰,她迎上去叫道,“舅舅!”
      罗元辰“嗯”了一声,“如何?”
      永安问道,“没什么异常。舅舅,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罗元辰说,“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北境有战事吧!”
      “那行吧!我继续带兄弟们巡视去了!”永安不以为意,北境有战事也是寻常,伊勒德如果没动作那才是奇怪呢!
      永安刚走两步,罗元辰又叫住了她,“你不想知道什么事吗?你回去吧!”
      永安知道罗元辰是好意,知道她担心程渊,于是也不推辞,“那就多谢舅舅了!我走了!下次补上!”
      “去吧!”罗元辰轻笑,又对其他人说,“继续巡逻!”

      永安没有直接回昭阳殿,而是径直去了宣室殿。她可以自由出入宣室殿,虽然这次事情重大,八百里加急,但事关她未来夫婿,想来昭宣帝也不介意她旁听。
      走到宣室殿门口,陈立却匆匆忙忙从里面出来,脸色焦急,陈立不知道怎么了,居然没有发现她,只是往外疾走。永安心知有蹊跷,赶紧拦住了他。不料陈立看见她,被吓了一跳,神情更是慌张,结结巴巴道,“殿殿殿……殿下!”
      永安满腹狐疑,什么时候看见过父皇身边的陈立如此慌张?有事啊!于是说,“怎么了?公公好像看见我很害怕?”
      “不不不不……”陈立急急否认,“殿下说笑了,说笑了。”
      永安想要进宣室殿,边走边说,“公公今日怎地如此失礼?不像是……嗯?”话音未落,陈立居然拦在了永安面前,永安方才说话,没注意到,不小心撞了上去,“这……公公你……”
      “殿下不可进去,不可进去!”陈立挡在门口。
      “为何?今日之事我不能听吗?如此事关重大?”永安很是惊讶,到底出什么事了,能让陈立如此慌张,自己还不能听?
      陈立面上勉强笑了笑,“殿下先回昭阳殿如何?陛下若是想让殿下知晓,必定会派人告诉殿下的。”又指了指永安的承影,“况且殿下身有佩剑,如此闯殿,实乃大不敬!”
      永安看了一眼自己的承影,确实,巡逻时佩剑乃是常事,自己方才来得急,在宣室殿大门时忘记取剑了,没准儿陈立就是看见自己带着剑急匆匆地赶来,以为自己要干什么呢!所以才那样慌张。她不好意思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陈公公,不好意思,我忘记把剑取下来了,失礼失礼!还望公公不要见怪!”
      “不敢不敢!”陈立连忙说,“殿下回宫吧!”
      永安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心里却依旧有些疑惑,今日实在是太反常了,不知道是哪里出问题了,总之陈立怪怪的,看见自己准备离开,似乎松了一口气。但永安又确实拿着剑,不便再进殿,就慢慢下了台阶。
      永安刚下了一个台阶,就听见殿内有人说,“……主将已死,但北境还好已经在……”
      永安“嚯”地一下回头,又正好撞上陈立的眼神,陈立正准备跟在永安后面出去,刚才他也听见了里面的声音,一见永安回头,瞬间面色全无,颤抖着声音说,“殿殿殿殿下您这是……哎,您不能不能……”
      陈立死命拦住永安,永安却不管不顾往里走。陈立没有办法,只能说,“御前见兵器,大不敬!殿下慎重!殿下!”
      “让开!”永安推开了陈立,殿前的护卫却拦住了永安,领头的护卫说,“殿下,未得宣召,不得入内!殿下佩剑,还请离开!”
      永安不理,只是闯殿。护卫见状,纷纷拔刀,领头的又说,“殿下三思!”
      僵持中,殿内又传出声音,“……高将军已经扶柩回京了,陛下,公主……”
      永安听到这里,不再犹豫,“铮”的一声,承影出鞘。宣室殿护卫见状,如临大敌,将永安团团围住。永安的一句“让开”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于是话不多说,直接出手。
      宣室殿前的打斗引得周围的禁军纷纷赶来,罗元辰也在周围巡视,便也来了。而殿内的昭宣帝和其他人也听到声响,派人来看情况。昭宣帝得知是永安在宣室殿前和护卫大打出手后震惊,赶紧出来查看。
      昭宣帝出来后只见到被罗元辰制服的永安依旧在挣扎,而周围的一部分护卫已经倒地不起,兵器也扔了一地了,不禁道,“放肆!”
      众人见昭宣帝出来,纷纷下跪,“陛下!”永安见到昭宣帝出来,不顾其他,奋力一挣,想要拿着剑直接冲到他面前,“父皇!”
      太子连忙挡在昭宣帝面前,“父皇小心!”
      话音未落,罗元辰踢走了她手里的承影,“当啷”一声跌到地上,永安也被两个护卫按在了地上,永安仍旧不死心,“父皇!”
      “你这是在干什么?!造反吗?”昭宣帝见宣室殿前一片混乱,永安像是发了疯,大怒道,“你的眼中是否已经没有君臣之分了?!”
      “父皇!”永安在地上叫道,双手用力地拍打着地面,却再也挣脱不了了,“父皇,出什么事了?告诉我好不好?好不好!?”
      “父皇,先让永安起来吧!别把事情闹大了。”太子劝道。
      “事情还不够大吗?”昭宣帝火气未消,“你看看她像什么样子!”不过昭宣帝因为从北境传回来的消息,对永安心有不忍,心里既是难过又是心疼,于是强压下心中的火气,一甩袖子,转身进殿,“清醒点没有?清醒点就给我滚进来!罗元辰,把这里收拾了!”
      “是!”
      按住永安的禁军放手了,永安却没有马上起来,她抬起沾满灰尘的脸,看向太子,“哥哥……”
      太子动了动嘴唇,眼中隐隐有光亮闪动,只是无力地说,“先进来吧!”
      永安的心顿时停了一下,她有些不想进殿了,是不是这样她就可以掩耳盗铃,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一步一步,很慢很慢地上了台阶,走进了宣室殿。

      永安一进殿,谁都不敢马上开口,大臣们刚才都见到永安的样子了,谁也不知道自己出声会不会被公主盯上。
      昭宣帝坐在上面,似乎余怒未消,“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永安站在大殿中间,觉得四周空荡荡的,虽是盛夏,自己背上头上依然在冒冷汗,“程渊……他怎么了?”说完,永安抬头等着昭宣帝的答案,希望自己刚才听错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昭宣帝看着永安,脸上显出一丝不忍心,但还是平静地说出了结果,“程渊,为国尽忠,牺牲了。”
      大家包括昭宣帝在内,都惴惴不安地看着永安,方才永安只是听到只字片语都已是癫狂,不知道这一次真正听清楚了程渊的死讯会是如何。
      永安却没有闹起来,她无力地说,“我不信……我不信,他不会的……”
      “徽音——”昭宣帝走了下来,手里拿着从北境传回来的信件,“真的,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你若是不信,可以看看。”昭宣帝想要把手里的信递给永安,永安却没有接过。
      她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下子跌在地上,身边的太子连忙搂住她,“徽音!别这样!”
      昭宣帝也说,“徽音,你看得开些,世事……”
      永安却什么也听不见了,她的脑中涌入了无数的声音,永安捂住了自己的双耳,“我不要听!”
      她和程渊的一幕幕在她眼前闪过,两年前生辰夜的初遇,广福寺的谈心,秋猎的许诺,手帕上的小字,远赴西北的决心,孑然一身的守护,宝音山上的困境,苦尽甘来的婚约……她以为一切都变好了,老天却像是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一时间又把她的所有收回了。
      永安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美梦,今天,终于梦醒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梦中得宝醒来无,自谓南山只是锄。
      永安的心里在流泪,面上却在发笑。原来自己的一切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注定了,注定了她和程渊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南柯一梦。
      既然是梦,终究有梦醒的一天。永安哈哈大笑,“原来是梦,又是梦!”对于她来说,这个梦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宣室殿的人都骇然地看着永安又哭又笑,昭宣帝晃着永安,“徽音,你别这样!你清醒一点!”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对太子使了个眼色,太子微微点头。
      永安猛然站起身来,不料过于激动,心神受到刺激,“哇”永安倒在太子怀里,吐出一口血。太子慌张看着永安,“徽音!太医,叫太医!”
      “快叫太医!快!”昭宣帝也喊道。
      永安却推开了太子,跌跌撞撞往宣室殿外走去,大叫道,“都是梦!都是梦!什么时候我能醒啊?!”
      自己的噩梦什么时候能结束?是不是结束之后,这些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自己不是永宁的替身,程渊也没有死?这一切都是梦,也只是梦而已。
      永安刚要出殿,便颈后一痛,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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