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窗残阳》出墙小红杏

28、第28章

　　昨晚永安和李嬷嬷闲聊了很久，等李嬷嬷走后，永安一个人躺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永安又梦到了那个神秘的女子，一直问她“徽音是你吗？”。永安瞬间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天色已经微亮了，再也没了睡意，直接就起床了。
　　吃过早饭后，紫苏托着那条品红长裙来见永安，永安看见那条裙子，神色复杂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放我屋里那个柜子里去吧！”然后闭上了眼睛，使劲按了按自己的额心，好似要把红裙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
　　“把我的剑拿来！”永安突然站起身，往庭院中走去。
　　已经是冬天了，庭院里的树上的叶子也掉光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枝。永安站在庭院正中，微风轻轻吹起了她的衣角，她接过白芷递来的承影，拔剑出鞘，开始练起了剑。
　　白芷等人平日里也经常看永安练剑，可是不知怎地，今日大家都觉得永安和往日不一样。往日里的永安长剑在手，眉梢眼角尽是勃勃英气，而今日的永安似乎萎靡了不少，一招一式之间都是勉强。
　　“疾风呢？”永安停下手中的剑，透过巍巍宫墙看向远方的天空。
　　“殿下。”疾风很快到了，给永安行了个礼。
　　永安头也不回地说，“咱们比比吧！”说完右手挽了个剑花，回身向疾风刺去。
　　疾风反应很迅速，轻轻巧巧躲了过去，然后转身之间抽出了剑，和永安切磋了起来。
　　没过几招，疾风发觉永安并不像平时和他切磋那样适可而止，而是招招狠辣，大有跟他拼命的架势。疾风又不能真的伤了永安，于是出声道，“殿下！”
　　“有什么好说的！要打便打！”永安不给疾风说话的机会，手上加快了攻势，疾风无奈，只得顺着永安的招式来化解。
　　旁边的白芷看得很是焦急，她生怕永安一个失手，就受伤了，正急的和紫苏搓手的时候，底下人来报永乐来了，白芷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去前厅迎上去，问了安，然后说明了一下情况。
　　永乐问，“三姐姐今日一早就这样吗？”
　　“是呢！一大早就不太好。”白芷急忙回答。
　　永乐笑了一下，说，“我昨晚上就听说她在宫里飞奔，好像是出了什么事，就想着今早上过来看看，而且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她，想来徽音她心情应该会好很多。”说着就跟着白芷来了庭院。
　　永乐一进庭院，就看见永安正和疾风打得火热，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叫永安，“徽音！你先停一下，我有话跟你讲。”
　　永安却没有停手，“有话便讲，无事你就走吧！”
　　“你不想知道谁去和亲吗？”永乐轻飘飘的一句话传进了永安的耳朵里。
　　永安心神一动，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轻了起来，长剑虽继续去格开疾风的剑，但“啪嗒”一声，承影落到了地上。
　　“殿下恕罪！”疾风赶紧请罪。
　　“是我自己学艺不精，你先下去吧！”永安自行去捡起跌落的承影，然后走向永乐，“你知道是谁了？”
　　永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你心情不好？”见永安没有回答的意思，她又说，“看来你心情确实不好，居然不知道这个消息，就在刚才宫里已经传开了，父皇也下了圣旨，已经决定了。”
　　“是谁？”永安直直地盯着永乐。
　　永乐却死活不肯说了，“都不请我坐下来，喝点茶，吃点东西吗？”
　　“白芷，上茶！”永安重重地把剑放回剑鞘。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再不说，白芷他们也知道是谁了。”永安不满地看着永乐慢悠悠地喝茶。
　　永乐放下了茶杯，“别着急啊！反正不是你！”语气有些微妙，抿了抿嘴唇，放缓了语气，“是楚楚。”
　　永安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是又没说。
　　永乐继续说，“是刚才父皇下的旨意，说什么安国公府之女裴氏楚楚，秀毓名门，柔嘉淑德，特封为和嘉公主。婚期就定在明年春天，一开春就嫁往乌孙，从此大梁和乌孙就永为友邦了。”
　　“这是谁的主意啊？”永安想知道这是谁想出来的。
　　永乐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是那些大臣们吧。”
　　“那安国公同意了？还有楚楚，那她……”永安心情有些复杂。
　　“圣旨已下，安国公就算不同意也没办法吧！”永乐脸上的神情也很是精彩，想来永乐和永安一样，得知是楚楚去和亲，心里也不是滋味，“我虽然不想去，可是也没想到是楚楚……”
　　永安喝口茶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然后又听见永乐说，“可是，我是说如果，安国公好歹在朝里算是有话语权的，如果他不同意楚楚去，去和父皇商议一下，会不会楚楚就不用去了？”说完一脸期待地望着永安，毕竟永乐和裴楚楚一样，性子温柔，平时很能聊得来，算是永乐最好的朋友之一。
　　永安思考了一下，虽然不忍心，还是实话实说，“我想父皇一大早就下旨决定了，就证明这件事绝无可能反悔。如果父皇只是有这个打算，就不会是直接下旨，而是我们可能会听到一些风声，甚至什么都没有。现在这样，就证明安国公事先一定知情，而且同意了。”
　　永乐一下子泄气了，“啊？那楚楚是走定了！你说她去乌孙会不会被欺负啊？她在家里就不受她后娘待见，受她那几个弟弟妹妹欺负，在上京，她还能找我们说说话，如果走那么远，都帮不上她了！”
　　永安心念一动，看了永乐一眼，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想法，“或许，楚楚去和亲这件事，就是安国公自己提出来的……”
　　永乐听到这句话，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不会吧！安国公还是挺喜欢楚楚的。”
　　“可是她爹对楚楚没那么上心啊！你说如果她后娘动了这个心思，跟她爹一说，我想裴大人也不会不同意吧！”永安细细给永乐分析，“毕竟在裴大人这里，楚楚以后最大的用处就是结个好姻亲，去和亲是一样的啊！而且还让皇家承了安国公府的情，裴大人不是世子，若是以后皇家念在他为国远嫁了一个女儿的份上，仕途上也会多有裨益吧！对他而言，也没损失什么啊！”
　　永乐听得不自觉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而且楚楚不是说国公从去年冬天开始身子就一直不好吗？大多时候都在屋里静养，想来若是全家其他人都同意让楚楚去和亲，国公再反对也有心无力吧！”
　　永安叹了口气，“希望我自己枉做小人了吧！不过楚楚去乌孙肯定是不会变了的！”
　　“对了，父皇也定了十日后，楚楚就进宫加封，一直到出嫁前都住宫里。”永乐补充说道。
　　永安点点头，“她住进来也好，虽然规矩比国公府多，但是看不见那些人，也算眼不见心不烦吧！定了住哪儿了吗？”
　　“还没有！我想请让楚楚跟我住。”
　　永安一想这样也好，于是说，“那你去跟母后说吧，我想母后应该不会不同意的！”
　　“你能帮我去说吗？”永乐眼巴巴地望着永安。
　　永安忍不住问，“原来你听到消息就过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谁说的！”永乐一把抓住永安的手臂，“我是真为了我们俩不用去而高兴的，然后又觉得挺对不起楚楚的，所以我想让她住到我那儿去。”
　　永安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跟你开玩笑的，我一会儿就去跟母后说吧，反正明日是十五，我要出宫，正好去母后那里一起说。”
　　永乐正喝着茶，被呛了一下，剧烈咳嗽了起来，永安赶紧去拍她的背，“你干嘛呀？小心一点！”
　　等永乐顺过气，她惊讶地说，“你还要出宫啊？”
　　“我为什么不能出去？不是父皇答应的吗？”永安不知道为什么永乐这么大反应。
　　永乐嘴唇动了动，像是在犹豫，永安不解地看着她，永乐站起身来，把永安拉进了寝殿，吩咐宫人不用进来伺候了。
　　永安被永乐拉着，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能跟着她。
　　进了寝殿后，永乐把门关上，永安看着她，“现在可以说了？你怎么了？”
　　永乐小声说，“不是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永安觉得莫名其妙，“我就是像往常一样十五出宫去啊！倒是你干嘛反应这么大？好像之前没见过我出宫一样。”
　　永乐看上去有些无奈，“你是想去找程渊吧？”
　　“跟你有什么关系！”
　　永乐认真地说，“我的好姐姐！你别去找他了！”稍微停了一下，继续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母后都已经看上裴怀信了，你还去找程渊做什么啊！”
　　永安没想到永乐提起了这件事，她在屋子里走了两圈，然后说，“为什么母后看上了，我就一定要喜欢？我就想去找他，不行吗？”
　　“可是现在事情跟之前不太一样了！”永乐解释道，“前几日母妃跟我闲谈的时候，说起了母后跟她讲了一下裴怀信，问母妃觉得怎么样，这意思还不明显吗？”
　　“我知道母后的心思，秋猎的时候就知道了！”永安回答。
　　永安又说，“可是接着，母妃跟我说，父皇有一日也是跟母妃闲聊，然后问母妃觉得裴怀信怎么样，你现在还不懂吗？父皇也有这个心思，而且母妃说，看父皇的神情，也是颇为满意。”她见永安的脸色变得铁青，一咬牙，又说，“母妃说估计等楚楚的事情定下来，就该到你了！”
　　永安稍稍一踉跄，坐在了贵妃榻上，不敢置信地问，“这么快？”永乐还没来得及回答，又听见她说，“父皇母后一丝都没跟我透露！”
　　永乐赶紧安抚她，“你先别着急，这都是我母后说的，说不定也没有那么快。我说给你听，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去找程渊了！万一，万一这件事是真的，你们俩何必再见面呢？”
　　“我不相信！”永安望着永乐，可是她清楚，永乐没必要骗她，程贤妃也没必要撒谎，她觉得自己身上变得好冷，只能喃喃念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徽音，你别这样！”永乐摇着她，想让她清醒起来，“母妃和我在你这件事上都说不了话，你如果不想这样，你得自己去争取，总之你不能就这样失了精气神儿啊！”
　　永安觉得永乐说得有道理，她的婚事只有昭宣帝和皇后才能做主，或许再加上她自己的一点意见，所以当务之急是先去弄清楚他们是不是已经决定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永安的精神比刚才稍微好了一点，“不过明日我还是要出宫，若是不出宫才是真的有问题吧！而且——而且如果真的无力回天，好歹再见一面吧！”
　　永乐心想永安说的也是实情，她每月十五都是一早就出了宫门，风雨无阻，如果明日不出去，宫里才会觉得奇怪吧，于是说，“那你小心点。”
　　永安有些疲惫地说，“我知道，明日是去阿筠府上，不会被发现的。”
　　永乐很是担心地看着永安，“你真的没事吗？你脸色很不好。”
　　“没事，”永安深呼吸一口，打起精神，对着永乐笑了笑，“我才不会这样认命呢！就算要让我认命，我也得先拼上一拼！”
　　永乐觉得永安笑容有点吓人，讪笑两声，“你这架势，确实无人阻挡！”
　　永安恢复了正常的表情，“放心吧！我有数！楚楚住到兰林殿的事，下午我就去说，母后若是同意，应该今晚上就派人去你那里收拾了。”她看了永乐一眼，“你就留下来一起吃午饭吧！现在不如陪我下一盘棋？”
　　“你有心情下棋吗？”永乐反问。
　　“怎么？怕输？”
　　永乐“切”了一声，“就你那水平，我是怕你没心情，然后我赢得太容易了！”
　　永安的脸色完全不像刚才那样阴郁，又恢复了以前的状态，“这可不一定！”提高了声音叫道，“白芷，摆棋！紫苏，备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