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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鸣冤(五) ...

  •   临近午膳时分小石子才赶忙回到宫里。

      “丞相身子如何?”一桌的佳肴知南愣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小石子匆匆行了礼,脸上带着忧虑,“回太后,丞相这病……怕是不好治。”

      “不好治?此话怎讲?”

      小石子将三名御医会诊后的结果说了出来,自顾自地摇了摇头满是惋惜。

      “御医们说了,丞相这病来的蹊跷,似是中毒却又不知何毒。”

      知南秀眉狠狠地拧到了一起,垂眸不语。

      若是知晓中的是何毒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可知丞相为何中毒?”

      “奴才问过,皆是不知。”

      知南沉默片刻后冷哼一声,澄澈的眸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慕亦南昨日还好好的替她批奏折,短短一夜便中了无解之毒。

      这毒怕是蓄谋已久的。

      “丞相可有话让你传来?”不知为何,知南莫名问了这么一句,等她自己回过神时也有些微怔。

      小石子诧异的看看她,错愕的点了点头。

      还真的有。

      “丞相说,他身子不适让太后您……”小石子犹豫了一下,在知南目光的注视下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让您好好批奏折。”

      ……

      “呵。”

      知南冷笑一声,侧过身子看了看宋玉真,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道:“母后又要给你找新的老师了呢。”

      夜色渐深,白日里来客不断的丞相府渐渐恢复到往日的宁静。

      欧阳靖提着自己的酒葫芦毫不客气的推开慕亦南的卧房大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走到床边撇了一眼脸色苍白不已的人,忍不住的啧了嘴。

      “你是不是被驴子踢过?为了查个凶手连命都不要了?”

      慕亦南猛咳几声,脸色更加难看了。此时只觉得肺部涌上阵阵疼意,呼吸都是奢求。

      “你……你能解。”

      欧阳靖坐在床边号了一下他的脉狠狠地翻了个大白眼,“要不是当初救你耗费了我那么多稀世珍药,我才懒得管你。”说着便掏出一粒丹药塞到他嘴里,起身又到桌前写下一张方子交给了候在门外的管事。

      嘱咐了一番如何用药便朝着卧床不起的慕亦南摆了摆手,“酒既然讨到了,小爷我先走了。”

      管事急的不行,想拦却又被慕亦南出声唤下。

      “大人呀,您这病……”

      “随他去吧。”

      管事看着手中的药方子不再多言,按照吩咐赶忙命人煎药。

      响亮的鸡鸣声划破长空,一缕璀璨在黑沉中别具一格。

      李煜风尘仆仆的回到府里,衣服都未曾来得及换下便从管事那儿听到丞相中毒的消息,吓得他忙不迭地往慕亦南卧房直冲。

      站在门前却又不敢草率的进去打扰他休息,只能迫使自己沉住气扣了扣门。

      “何人?”

      “大人,是属下。”

      屋内沉寂了一会儿,略微沙哑透着无力的声音缓缓传出,“进来吧。”

      李煜进去的时候慕亦南正坐在床边缓缓起身,他本能的上前想扶却被他一个眼神劝退。

      李煜歪着脑袋看了看还能自己穿衣的丞相,一脸疑惑。

      不是说丞相中了毒,御医们都说无解吗?

      怎么丞相还是如此行动自如?

      慕亦南动作从容的捋着锦袍腰际的玉带,眼眸微抬缓缓道:“查的如何?”

      李煜眸光倏而变暗,双唇抿成了一道线。

      “属下按照曹氏的指引寻到谷乡时,王氏已经……丧命。”似乎是想起了那日所见之景,李煜的双眉皱的能夹死蚊虫。

      慕亦南整理衣容的动作一怔,修长的指腹轻轻扣了扣自己的膝盖,话音微扬透了一丝好奇的意味,“丧命?”

      “是,属下到达王氏的家门外,与一路进村所见大相径庭。明明是正午时分该是用饭之际,可王氏所住之处门窗紧闭,似是无人在家。属下敲了门却不见回应,但曹氏却和属下说过王氏家中尚有一瘫痪在床的家婆,王氏虽恨马老二留恋花丛不着家,对待家婆却是极好,理应不会无人在家。”

      慕亦南没有说话,眼帘微垂看着自己的地面,李煜偷偷看了看丞相现在的状态怯怯道:“于是属下就直接踹门进去了……”

      慕亦南听后也没有什么异样,见他不再说话,只是微微唇动,“继续。”

      见慕亦南没有责怪他的莽撞,李煜松了口气,“大门踹开的瞬间,一股腥臭酸腐味儿扑面袭来。”

      似是想起了那个味道,李煜还忍不住的犯了呕。

      “王氏悬挂在房屋正中央,脚边散落的都是酒瓶,而王氏的家婆侧躺在床榻边的地上也没了气。”

      慕亦南半眯着双眸,如墨般深邃的眸光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思所想。

      “可否记得王氏尸|体的模样?”

      李煜点了点头,“虽是悬梁自尽而亡,但王氏的尸|体却是头部向向上仰且双目狰狞,所以属下印象深刻。”

      慕亦南薄唇微勾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弧度,叩击膝盖的频率微微快了些。

      李煜有些不知所以却又不敢多言。

      “你可知自缢者尸|体所具有的特征?”低沉的嗓音缓缓传来让李煜陷入了深思。

      关于此点到是从未涉猎。

      “凡自缢死者,两眼合、唇口黑、皮开露齿。若自缢物勒于喉上则死者牙关紧闭,舌抵齿不出。若勒于喉下,则口开,舌尖出齿口二至三分,面带紫赤色。喉下勒痕呈赤紫色或黑淤色,痕至左右耳后发际。死者身肥则勒痕色深,身瘦则勒痕色浅。”

      慕亦南一言毕,李煜站在一侧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丞相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可还记得王氏脚下有何物?”

      李煜回过神陷入深思,眉头紧锁认真回忆后认真道:“倒落一地的空酒瓶,还有从桌上挥到地上的饭菜。”

      慕亦南剑眉轻挑继续问道:“王氏身高几尺?”

      李煜歪着头伸手对着自己的身高比划了一下,在胸口之下小腹以上的位置顿了顿,“约莫五尺七寸。”

      “若想自缢,自缢处自是高出身形,须八尺以上,两脚悬虚方可借助自身重量达到自缢之果。”

      慕亦南话至此处不再多言,李煜反映片刻后恍然领悟,双目骤然睁大看着慕亦南激动道:“王氏不过五尺七寸左右,绝不能在不借助长椅等物完成自缢。”

      “看来还有得救。”慕亦南看了他一眼薄唇轻启慢悠悠的说了一句。

      李煜呆怔的眨了眨眼,随即在慕亦南嫌弃的目光中得知他话中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挠了挠头。

      “不过大人,您怎会懂得验尸的?”

      慕亦南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将放在床头的几本蓝皮封订的书递给了他,“多看书。”

      ……

      “哦,属下知道了。”李煜撇了撇嘴,他最怕看书了,让他看书比罚他扎马步半日还来的痛苦。

      “王氏的家婆死状何如?”

      “两颊深陷,唇口大开,整个身子枯瘦如柴。”

      慕亦南嗯了一声,“是饿死的。”

      王氏被人杀害,自然无人料理其家婆,饿死也是必然。

      不过……歹人为何不将王氏家婆一同杀害呢?

      慕亦南眼帘微垂,长而精致的睫毛投下一层暗影遮住了他眸底的沉思。

      “大人,属下……”

      “何事?”慕亦南抬眸望向他,只见他一脸纠结中带着几分懊恼。

      李煜蓦然跪下,将自己的佩剑举过头顶,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态度倒让慕亦南更加好奇。

      “请大人降罪,属下发现王氏一家身亡后,刚将尸体从房梁上放下,便被赶来的捕快二话不说便将属下抓去了县衙。”李煜头低的更狠了。

      被抓了?

      慕亦南微微颔首,“不过是被误抓,何罪之有?”

      李煜想起那混账县令干的混账事儿,气的是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无论属下怎么解释,那汴城县令就是认定属下就是凶手,甚至……还想屈打成招!”

      “噢?那你是被打了?”

      李煜撇了撇嘴摇着头,“那倒没有,县衙里的捕快都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根本不是属下对手。”

      “既然不是对手,那你为何能被抓去县衙?”慕亦南坐到桌前,修长的指腹轻轻拂过紫砂壶壶身,目光灼灼的看着壶身上雕刻的江边垂钓图。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幅画,亦是他特意让人临摹刻在紫砂壶上的。

      李煜懊恼不已的皱着眉愤愤不平道:“属下本以为去县衙解释清楚便无事了,谁知道那汪子勋就是个不明事理的昏官!”

      慕亦南给自己倒了杯水,轻轻抿了一口,微凉。

      “那你是如何出来的?”

      提到这个李煜又将佩剑举得更高,跪着的姿势更加标准。

      “属下本想趁着那些狱卒不备掏出来,可一想若是如此定会被满城通缉。所以属下……便将临行前您给的玉牌拿了出来,表明了身份。”

      “嗯,起来吧。”慕亦南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自顾自的品着茶。

      没有想象中着的责罚,李煜有些受宠若惊。

      再三观察自家丞相后还是默默的改跪为站,更是毫不耽搁的将玉牌递到慕亦南面前。

      慕亦南连看都没看一眼,只轻声让他收好。

      “大人您不收回吗?”

      “你留着吧,日后用的次数可能不少。”慕亦南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李煜呆呆的眨了眨眼睛,也不知听懂了没,只是点头将玉牌收了回去。

      “杀害王氏的歹人可有线索了?”

      李煜前往谷乡已有一段时日,即便在汴城县令面前表露了身份,理应查到了些线索。

      “不曾,那汪子勋在调查数日后便直接定了王氏酒后失魂自缢而亡。”

      “呵,他这父母官倒是做的极为‘称职’呀。”慕亦南握着紫砂杯盏的手微顿,随即将杯盏狠狠的扣在桌上发出一阵响动。

      如此草菅人命,放纵真凶逍遥法外,岂能对得起父母官三字!

      “这个汪子勋你可有调查?”

      李煜点头,“有,此人汴城本地人也,四十中举后买通人事候到县丞一职。因作风不正得不到重用,但其女容颜尚佳入了闵行府尹曹永德次子的眼,纳入府中做了妾室,汪子勋也借女婿之风升到汴城知县。”

      闵行府尹……

      慕亦南回忆了一下,对这个人倒是没有什么印象,他虽是一国之君,但并非全国所有官吏皆为他亲自选出。

      不过此番倒是让他有些出乎意料,原来下层官吏的任迁竟有如此大的水分掺杂。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山高皇帝远呀。

      “大人。”管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慕亦南也不避讳直接让他进来。

      “大人,所有的名单已经列出。”管事将写满人名的纸张递到慕亦南手中,自己毕恭毕敬的候在一旁等候吩咐。

      慕亦南淡淡的瞥了一眼名单,眸光如平静的湖面毫无波澜,嘴角倒是勾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这是这些日子来府上说要看完我的官吏名单,你看看。”慕亦南将名单又递给了李煜,自己继续抿了一口茶,看着前方的眸光晦暗不明。

      李煜接过从第一张一直看到最后,眼睛睁的极大,似是完全没有想到。

      “里面大半都是齐王的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鸣冤(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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