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成了锦（咸）鲤（鱼）》峻绒

5、荒野求生

　　玄无疏道：“他还会来找你。”

　　庞衔瑜下意识道：“那我跟他解释清楚就好了。我连妖王是什么样的我都不知道。”

　　“哼，我瞧你确实不知妖王是什么样的。”

　　玄无疏冷笑一声，忽然扯开嗓门道：“小红！”

　　锦鲤精连忙哼哧哼哧跑过来：“唉，什么事啊？”

　　玄无疏用干瘦的手指指了指庞衔瑜，道：“他不知道妖王是什么样子。”

　　锦鲤精会意，煞有介事道：“郎君，我给你说，妖王嗜杀成性，所过之处，血流成河。你信不信？”

　　庞衔瑜愣愣点头。

　　书里面就是这么描写的，说他什么心狠手辣，众大妖都对他恨之入骨，妖族早就怨声载道，只不过迫于没人能打败妖王，不得不低头。同时，也是遇到主角之后，难得一见的帅过三行字的反派角色。

　　小白鸟扭头就在庞衔瑜手上啄了一口。

　　庞衔瑜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把小白鸟强行塞进了兜里。

　　玄无疏怜悯地看着庞衔瑜作死，同时毫不留情吩咐锦鲤精：“继续说。”

　　锦鲤精道：“我也觉得妖王下手太狠了。说起来，那几个种族又没有灭他满门，不过是把他的族人抓起来关着，每天放点血而已。干嘛灭人家满门呢？放血又不会死，就连放血的管子都一直插在身上没有取下来，也不会反复在身上割伤口……”

　　庞衔瑜一怔，这不就是前几年电视台报道的“活熊取胆”的变种吗？所谓活熊取胆，就是把还活着的熊关在连转身都不可以的小笼子里，在腹部开一个直至胆囊的伤口，用小管子持续不断取熊的胆汁。

　　倘若真是这般残忍，难怪典空眠后来会黑化。假如有这般遭遇的是庞衔瑜自己……

　　庞衔瑜深吸一口气，不敢想下去。

　　然而为了给自己日后抱主角大腿找理由，庞衔瑜忍不住辩驳：“虽然确实让妖难以接受，但妖王也做得太过分了，他灭了人家满门呢。”

　　玄无疏仰起头，露出怀念的神情：“以前，鲲鹏一族栖息的地方，太阳从来都不刺眼。他们就像是云朵一样漂浮在空中，层层叠叠，随风而眠。如果下面的花草树精，或者别的妖怪想晒太阳了，只要往天上喊一声：‘让一让‘，就能看到一朵朵白云往旁边飘过去。觉得太热了，再喊一声：‘挡一下‘，鲲鹏们又会慢悠悠飘过来。他们与世无争，有什么错？如今，这天下的鲲鹏，只剩下典空眠了。”

　　庞衔瑜低下头，面露不忍。

　　玄无疏却好似不放过他一般，仍旧喋喋不休：“鲲鹏一族性情温和，虽然有睥睨天下的修行天赋，却不爱与其他妖族杀伐征战。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在妖族活下去了。不错，鲲鹏一族的整体实力，确实是妖族巅峰。但再是巅峰，如何能抵得过别人费尽心机的暗算呢？当时那一团团傻乎乎的云陨落的时候染红了半片天，甚至直达如今，他们的羽毛和鳞片都还在人族高阶修士的身上挂着。你现在，还觉得典空眠过分吗？”

　　庞衔瑜眼神放空，缓缓摇摇头，却又道：“假如你说的是真的，那当然不过分。”

　　前提是真的。

　　一只活了好几万年的老龟，哄骗一条成精三天的咸鱼，当然轻松得很。

　　有了小说引导，先入为主的庞衔瑜如是想。

　　玄无疏却不打算继续说了，他道：“毕明焰也是少年遭逢劫难，性格有些偏激。虽不至于拿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妖怪如何，对你，恐怕不会如此了。村子不能再回，起码你强大起来之前是如此。你日后有何打算？”

　　庞衔瑜犹豫一下，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便道：“我……我打算到处去历练一下，找找机缘。如今妖王已死，群妖无首，局势肯定会越来越乱。我这种小妖怪，还指不定能活到哪一天呢。”

　　玄无疏点头：“倒是实话。”

　　锦鲤精从袖子里取出一卷地图：“给，这都是我知道的历练好去处。”

　　庞衔瑜道：“多谢先生。”

　　锦鲤精又取出一小袋沉甸甸的东西：“这是水月石。我看你的小鸟是风与水双属性，这些水月石，能帮助他快些、快些长大！”

　　庞衔瑜感动了一会儿，问道：“敢问先生，我又是什么属性？”

　　“你？”锦鲤精提起这个话题笑容就有点僵，“我之前以为你好歹是条鱼，会是水属性，水月石就是为你准备的。谁知道，你竟然会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盐属性。”

　　庞衔瑜也有些发愣，他从未在小说游戏里面听说过这个属性。

　　但咸鱼是盐属性，好像没毛病。

　　他道：“多谢先生指点迷津。”

　　锦鲤精：……

　　玄无疏：……

　　你就没什么表示吗？心态真好。

　　心态早就被磨砺出来的庞衔瑜告别了两位妖怪，抱着地图，往锦鲤精口中可以“历练”的地方去了。

　　丝毫不知，锦鲤精等他们走远了，找了一块干净的地面，扑通一声跪倒，用袖子捂着眼睛，呜呜哭了起来。

　　玄无疏没头没尾来了一句：“难道你还不高兴吗？”

　　“当然了，那是我的王。我的王就该是一派风光霁月，如今这副模样，委屈他了。呜呜呜……”

　　玄无疏没有说话，他望着天上的云，沉默不语。

　　庞衔瑜东躲西藏在荒野里奔逃了好几日。他身为一个从小在城里面长大的现代人，穿越以前只有看《荒野求生》节目的时候跟野外距离最近。彼时他就觉得，要是自己落到了贝爷的境地，恐怕只是一条喊六六六的咸鱼。

　　如今他自己入了荒野，果然吃了上顿没下顿，饿得去啃树皮都会被成了精的老树追着跑。

　　为数不多几顿有肉的伙食，还得多亏那只小白鸟。也不知小白鸟是哪个妖族的血脉，只要它开口一叫，山鸡会自个儿把毛拔了坐在旁边等，野兔会自个儿跑到庞衔瑜面前撞死。

　　就算如此，庞衔瑜每次生火都废了不少功夫，不是把手磨破了皮，就是被烟熏得半死，再不就是放火烧山。要不是那天恰好下大雨，只怕庞衔瑜已经把自己做成了一道咸鱼烧。

　　这就导致小白鸟表情一日比一日严肃，到最后，它已经能一边站在庞衔瑜肩膀上啃水月石，一边冷眼看着老树精追着庞衔瑜跑。

　　不就是被妖怪追着跑吗？总比把自己做成咸鱼烧好吧？

　　终于，几日之后，在庞衔瑜即将把自己折腾咽气的紧要关头，远远看到了一座城镇。

　　庞衔瑜热泪盈眶，终于有救了。他上辈子就是在城里面度过的，如何在城里找工作混饭吃，对他而言，那不是小菜一碟吗？再难，有被老树精追着打难？

　　油光水滑的小白鸟坐在他脑袋上，怀里抱着一块水月石，眼睛都快斜到脚下去了。

　　它已经对含盐量超标的咸鱼精失去了信心。要不是这只妖怪救了它一命，又全心全意待它好，它早就抛弃这么咸的妖怪，独自浪迹天涯去了。

　　这咸鱼精心善倒是心善，但要叫他去做什么事，小白鸟觉得还不如自己动手。哪怕它因为受伤过重，目前还是幼年形态，动起手来只怕也比这咸鱼精顺手。

　　庞衔瑜把小白鸟抱到怀里，道：“等哥哥赚钱了，给你买更多的水月石当零嘴。”

　　小白鸟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用最近长大不少的翅膀安抚地拍了拍庞衔瑜的脑袋。

　　它总觉得，不论什么事情，一沾上这条咸鱼就不会变得太顺利。只希望咸鱼精不要被打击得太过分。

　　庞衔瑜雄赳赳气昂昂走进妖怪的城镇，逛了两个店铺之后，差点跪得满地找膝盖。

　　妖怪之所以被称为妖怪，是因为他们强大到变态。

　　第一个店是家布庄，门口挂着的招牌就是传说中的蛟绡，光滑亮丽，几乎能晃瞎人眼。进去之后更是了不得，那匹匹不知材质的布，无风自动，翩翩起舞。更有香味扑面而言，让人心神荡漾——这是庞衔瑜的真实感受，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满鼻子都是红烧肉的味道。若非小白鸟锲而不舍用脚踹他，只怕他会忍不住去布庄深处看看哪里有红烧肉。

　　第二个店更加神奇，掀开门帘一看，里面摆放着无数剔透的琉璃管。琉璃管子里，装着色彩斑斓的液体，一问才知，原来是卖妖血的店铺。

　　“我们这里的血，经过了提炼加工，过滤了有害物质，是补身体的绝佳饮品。我看你带着的那只幼崽年幼体虚，正需要补补。只要你能出得起价钱，哪怕是上古神兽的血，我也能给你弄来。”店主如是道。

　　庞衔瑜看花了眼，鬼使神差道：“那，你有妖王血吗？”

　　店主脸色一遍，袖子一挥，就把庞衔瑜丢到了大街上。

　　庞衔瑜打了几个滚，灰头土脸站起来，一脸茫然。

　　小白鸟以翅遮脸，摇头叹气。在多事之秋听到这么刺激的问题，不论是拥护旧王的还是支持新王的，只怕都想把这咸鱼精架到火上烤熟。

　　你当你是谁，连妖王之尊都敢视为盘中餐？看我不先把你变成盘中餐。

　　也就店主心善，看他是乡下不懂事的小妖怪，才放他一马。

　　庞衔瑜走到第三个店铺，顿时挪不动脚了。店铺的招牌上，写着一行让咸鱼动心的大字：足客酒家。

　　店铺之中，诱人的香味一阵阵袭来，让人垂涎三尺，让人原地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