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游记新番外篇十九+逃离亡魂岛》阿D

199、仪式

　　湖上陆续来了船只。
　　在漆黑的夜里，那些灯光有序的亮了。
　　漂亮的湖损毁严重，但所幸这场灾难嘎然而止，并未扩散在整个山庄。那些焦黑的岸沿多了很多人，大家开始在一些人的指引里进行各种分门别类的工作，火势已经完全扑灭，虽然湖旁十几家店铺损伤严重，但是没有完全烧毁，可以重建。只是地上散落了许多摊贩的物品，人们在湖上打捞尸体，那些花灯七零八落。
　　善美刚刚得知他们今天应该是不回那个水榭了。昨夜住的地方较远，而山庄现在所有的船只都调动到这个主湖，她看到那些人在岸边架起了火篝，一些亲人在岸边辨认尸体，她知道那些人或许在来到亡魂岛都只是一个人，他们不知道在这个世界停留了多久，然后在这里选择了自己的生活方式，选择了自己的亲人，爱人，组成了家庭，虽然没有孩子，但是那些人或许也依然有幸福，然后在这个节日里，因为意外，或者因为勇敢，或者自己选择了代价，而失去生命。那些辨认了尸体的，便用那火篝烧去。
　　他们在岸边再一次见到了，那位小哥。说来也很奇怪，这山庄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竟然一天之内和他见了三次，第一次是齐天大圣孙悟空强行借了他的小舟，又勒索了他的银子，第二次是善美和齐天大圣孙悟空落水，当时事实上湖面上船只要么都被烧，要么就损毁严重，这小哥那时见到战况惨烈，竟然架起另一个轻船，在那湖上漩涡最可怕之时进入湖面，救起他们，而现在，善美和齐天大圣孙悟空又一次遇到了他。
　　他在那帮忙在湖边抬运尸体，焚烧，他见到了那些人的眼泪。看到善美，他跑过来，虽然善美变小，但他还是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神女大人。
　　“你喊我什么？？”善美讶异的看着他。
　　“神女大人，能请求您，带那些人，唱唱歌，做个祈祷吗？”
　　“什，什么？？”
　　善美愣住。看了看齐天大圣孙悟空。
　　小哥指了指那些抱头痛哭，绝望，失去皈依的人：“今天本来是彩灯节，但他们的……他们重要的人都在这场灾难丧生，虽然我们原本就是在这岛上的死魂灵，但，在这个山庄，生命仿佛再一次获得，这些死去的人，曾是他们珍惜的人，他们若想继续活下去，或者需要一点……安慰…………我见到了那场战争，您呼唤了真正的神兽，那只鸟击败了巨怪，我也见到您并未独自抛下那条船的人逃走。在小的心目里，您就是真正的神女。您不用困扰，只是给那些人一点希望………………”
　　善美微微拉着他的衣袖，看了看他。
　　他并未像往常一样立马反驳，他缄默不语，但那目光里有着温软的对她的鼓励。
　　仿佛他从来都知道她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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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是不认识善美的。但，那小哥对着一位年长的老人耳边说了几句，那位老人仿佛在那群人中算得上德高望重，眼神出现了十分的讶然，看了看善美，然后点点头。善美也对对方礼貌的回应。
　　“原来是您开启了那彩灯的封印。”那老人叹道：“既如此，您原本才应该是真正祈福的神女。”
　　善美并不懂他的话，但那些人听到老人的话，却像是对善美倏然就十分信服。
　　“这…………这竟然是之前帮我们救火的那位小姐吗！？”
　　“我看到她剪了结绳，唤一些人回来来救火呢！”
　　“还有那时候是她召唤了那……………………”
　　“难道是因为用尽力量才变成这样子吗？”
　　人群仿佛开始看着她交头接耳，善美有些不安。但，那不是什么不善的目光，大家在那样小声的话语之后停止了交谈。然后，目光变得安静，变得恭顺。
　　“神女大人，请您帮我们这群有罪之身的人，为在这灾厄里逝去的人稍微祈祷一下吧。”老人对她说道。
　　人们开始，缓缓地流泪。
　　善美点点头。
　　那仿佛是一个开始的静止的时间。然后老人浑浊的声音沙哑的开始唱一种声调很简单的歌。善美没听过那么古老的曲调，但是她张开唇，跟随那个曲调哼唱，然后，人们也跟着唱起来，在那，低沉，严肃，缓慢的气氛之中，善美看到湖面抬过来的尸体，人们守着，如果是熟悉的，就扑上去抱一抱，哭一哭，依依不舍的告别，然后那些尸体，安静的被抬入篝火架子，在那歌声的仪式之中。
　　齐天大圣孙悟空静静的凝视篝火。
　　有一位年轻的姑娘，全身血污，抬到架子前，无人认领，但尔后从湖面拼命喊着的一个年轻的男人，跌跌撞撞的扑过来，他满眼含泪，抱着那具不会动弹的尸体，他好像发疯一般，不肯离去。
　　善美为这缄默里的声音感到灵魂深处的震动。
　　但她身边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轻轻抬起手中的火焰，那透明的火焰抹去了，那具尸体的脏污，让她的脸变得干净清晰，男人怔愕的回头，与他对视，对他满怀了那样的感激。最后，那姑娘干净的尸体被轻轻放入篝火，变成青烟…………
　　善美握紧了他的手。
　　他的目光沉寂，是她从未见过。那么孤独，那么安静，那么沉默。
　　她见到在那篝火另一头高高的岸边，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那是余淡，他看起来没有受伤，他注视了湖面的篝火，注视这场景，注视了善美，他目光沉痛但温和，他没有过来，也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对善美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人们悠长的歌声里，一切在毁灭之中，燃烧，老人的视线缓缓看了看善美。
　　“神女大人，您可知道，那彩灯节的头筹花灯里，藏的事实上只是一颗神兽的种子？那枚种子只代表一个希望，但因何人人都争相恐后的争夺这个希望？因为这希望是这亡魂岛上千万年来从未打破的规则，您唤醒的神兽，那叫金翅鸟，也叫凤凰。”
　　“它，和那怪兽一同坠入深海了吗？”善美问。
　　“凤凰不会死，只会涅槃重生。”老人苍老的目光，注视了那些燃烧的灰烟：“被那火焰包围的，会得到火焰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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