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语》余生暖阳

5、真棒

　　所以这两个人当中有一个人撒谎，他开启了耳边的蓝牙耳机，让黄羽出来，自己进了审讯室。

　　尹景杨进去时，王青平下意识得打了个哆嗦，面上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怯弱，被尹景杨成功捕捉到了，看来这老贼真的有秘密啊。

　　尹景杨进去之后没有坐下，而是走到王青平面前，伸出手在王青平衣领处摸索着，不一会儿便摸到了一张纸包状的物体，他将纸包拿出来，看着王青平再次苍白的脸，心情极好地扬了扬嘴角。

　　拆开包装，一股腥臭的草腥味弥漫在室内，王青平这时坐不住了，他先是陶醉地深嗅了一下，眼里满是渴望的意味，尹景杨却闻着这味道臭的想吐，不过为了让王青平说实情，强行憋着气，从兜里拿出一块口香糖塞嘴里，感觉好多了。

　　“这是你的货？还是你的私货？”尹景杨将它放在桌子上，满屋子的草腥味很是浓郁，王青平眼里尽是陶醉，见他啥也不说，尹景杨佯装把大麻收起来，王青平赶紧开口阻止：“别，别，大哥，放那儿。”

　　重度瘾君子如此依赖这包小粉末，不免有些悲哀。“那我问你话，你给我老实回答，回答的好……给你吸一口。”王青平像哈巴狗似的点着头，“至于你贩不贩毒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并不是缉毒警察。我只问你，沈倩为何会失踪？在哪里失踪的？”

　　这毒品催眠也是有限的，如果长时间让王青平闻到这股味道，效果可能会减半，所以尹景杨直截了当说了最重要的问题。“沈倩那婊子？好像……好像是三年前，我去胡客的时候，看到她正被一群人绑着，当时我以为那帮年轻人是在玩捆绑play，我也没在意……不过，那婊子竟然给我注射毒品！老子吸过那么多毒品，我还能不……”说到这里，他突然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尹景杨，看着他笑容满面地望着自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我他妈是白痴，脑子被狗啃了，这该怎么办。

　　尹景杨见毒品催眠效果达到了，他洋溢着浓浓的微笑，在本子上迅速着字，随后将那包大麻拿了起来，转身要走的时候，王青平大着嗓门喊到：“你不是说给我吸一口吗？你他妈骗我？”死到临头还惦记着这个。

　　“有句话告诉你，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也有一个。还有，珍爱生命，远离毒品。”尹景杨推开门，之后的审讯轻松多了，一旦开了口，想再反悔可就难了。

　　“曲奇，你哥厉害不？”尹景杨拿着那包大麻放到旁边的刑警手中，“把这包东西处理掉。”

　　“脸皮是个好东西，我也希望你有。”丘奇笑了笑，离开审讯室。

　　王青平虽然认了自己确实在找到沈倩之前就一直吸毒，但对于沈倩的死，他却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杀人。

　　古玩街在西夏市算是个“老古董”了，见证了西夏从一个小城镇发展到现在豪华城市的整个过程。夜晚灯火通明，街对面的小孩都会来古玩街玩耍，每家店面都装修得古色古香，宛如穿越到了民国时期，号称“老古董聚集地”。

　　这里每个人都是祖辈传下来的后人，为了继承上一辈人的遗志，继续延续着这个事业。

　　古玩街正中间挂着一串火红的大灯笼，在清冷的夜中像是燃烧的火苗。

　　尹景杨拿出一块口香糖放进嘴里，抬头望了望那红得有些刺眼的灯笼，眯了眯眼，继续往前走去，街上很是热闹，不少店主搬着自家的藤椅在门口躺着，见有陌生人来了，纷纷起身介绍自家卖的古董，吹得天花乱坠。

　　所以这里也形成了一个规矩：凡是客人选了一家，别家就不能再打他主意，如有违反，街主便会来“教育”一番，这可不是普通的教育，是要拿钱买教训的，没有人吃饱了撑的想被罚款，所以这规矩至今还很有效。

　　尹景杨的好哥们就是这条街的街主，号称消息通，又被称为小老板。尹景杨看着几个蠢蠢欲动的店主，略显犹豫地停下了脚步，拿出手机拨通了张大虎的电话，不一会便看到远处奔来的熟悉身影。

　　那几名店主一看街主来了，见没戏了，又搬着藤椅会里屋去了。

　　张大虎真名叫做张子谦，之前尹景杨总是记不住他的名字，所以干脆为了尹景杨起了一个专属于他能叫的名字。“大虎，今天上午的事非常感谢。”尹景杨看着眼前笑得眼睛都看不见的大虎，很是开心。

　　张大虎有着和他名字很配的虎牙，笑的时候虎牙会露出来，很是可爱。

　　“杨哥，咱好久不见了，这多大点事啊，不用道谢！走，咱好好叙叙旧！”张大虎抱着尹景杨的膀子，把他拉到了一个闪着金光的店门口，尹景杨一时无法适应，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这个金碧辉煌的店。

　　只见上面四个金色的大字很是明显——大虎饭馆。这个名字和大虎一样很接地气，尹景杨抽了抽嘴角，扬起一抹僵硬的笑，由着张大虎把自己拉进去，看着他如此开心，他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杨哥，喜欢吃什么菜？咱这啥都有，尽管点，没有算我输好吧？”张大虎直接把他带到了三楼的豪华包间里，一打开包厢门，尹景杨瞪大了眼睛，“你小子这么有钱了？”屋内很宽敞，不仅有餐桌，还有卧室，阳台，沙发，这完全就是一间公寓啊。

　　不得不说设计风格比外面的大虎饭馆好多了，北欧风格的简约设计，很大方又舒适。“杨哥，咱这都是古董生意，没啥有不有钱的，这是菜单，点餐吧。”

　　两人坐在偌大的餐桌前，尹景杨顿时感觉自己有一种包场的错觉。随意点了几个菜，尹景杨轻咳了一声，双手交叉在一起放在桌子上，“大虎啊，你杨哥最近有一个比较棘手的案子，今中午那照片你从哪里得到的？”

　　张大虎吃着果盘里的芒果，不假思索地说：“就我们这条街啊，别看我们一个个看着很老实，凶起来我都害怕！我一个小弟他管着这一片的高级会所，那照片就是他从前面那条街的手下手里拿的。”

　　饭菜上桌了，两人吃了一会，尹景杨再次问道：“他的手下怎么拿到的？”张大虎啃着嘴里的鸡腿，吐出骨头之后抹了抹油渍渍的嘴巴，“他手下在高级会所里来去自如，一般像那王青平一样的人物，想要拍到那些证据易如反掌，还有啊，听说跟他交易的是一个女人！”

　　女人？“什么女人？”尹景杨来了兴趣，放下筷子眼睛直盯着张大虎，张大虎回想了一下，“那女人有点眼熟，之前经常去那酒吧。”

　　尹景杨沉思了一会，拿出手机翻了翻相册，找出沈倩的照片让张大虎辨认，张大虎一看照片直呼就是她，还说那女人三年前一直出现在这里，她和那个王青平关系还挺复杂。

　　尹景杨梳理了一下脑中的乱麻，沈倩早就和王青平扯上关系了，并且签订了毒品交易协议。那为什么王青平要撒谎说自己是被沈倩“暗算”呢。还有为什么沈母也撒了慌。

　　尹景杨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跟张大虎告了别，大虎见他有些精神不振，问他是否要开车送他，尹景杨摇了摇头，打了个的回去了。

　　在他缓过劲的时候，他发现手中拿着手机，而且拨通了丘奇的电话，他似乎还没睡，语气中带着疲惫，“喂，尹队，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尹景杨握着手机，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道路，“有些线索需要你帮忙梳理一下。”

　　尹景杨到警局已经凌晨了，给出租车司机付完钱后，直接去了丘奇的办公室，室内只开着一台暖黄的小台灯。丘奇坐在桌前看着那本《教父》。他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丘奇将书放下，站起身来泡了两杯咖啡。

　　“今晚上我去找我兄弟叙旧，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线索。三年前和王青平交易的是沈倩，并且时间在王青平当私家侦探之前，我怀疑王青平说谎。”尹景杨口干舌燥，喝了一大口咖啡，却被滚烫的热水刺激得吐了出来，望着再次遭殃的办公桌，他尴尬地放下杯子，拿着纸巾擦了起来，没擦几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住了自己的胳膊。

　　“没事，你先说，桌子以后再擦。”丘奇漠不关心地将尹景杨手中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又抽出一块纸巾擦了擦手。

　　“王青平和沈倩是情侣关系，这个我也是刚知道的。”尹景杨捧着手中的热咖啡暖着手。

　　“再提审王青平，我和你一起去。”丘奇喝完咖啡站起身来，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

　　再见王青平时，他脸上带着疲惫混沌，下巴处的胡子杂乱丛生，看见尹景杨推门进来时，眼神波澜不惊，干裂的嘴唇蠕动了一下，“还有什么事？要说的我都说了。”他的双手被手铐勒的有些通红。

　　“要来一根吗？”尹景杨从口袋中掏出一包软中华，抽出一根烟在他面前晃了晃，王青平无神的眼睛中透出了一丝亮光，“来……来一根。”接过那根香烟，尹景杨顺势给他点了火。

　　“好烟，好烟。”王青平慢慢地抽着，一次只吸一小口，仔细品尝，生怕很快就抽完。

　　“你和沈倩是情侣，对吧？”尹景杨轻轻靠着椅背，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点着。

　　“不是……”王青平深吸了一口烟，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你和沈倩在古玩街附近的酒吧里做交易，时间却是在你做沈家侦探之前，当然你也可以说没有，不过你最好想好了再说。”尹景杨变戏法得从上衣口袋翻出一张纸，皱巴巴的样子让人怀疑它是不是被蹂躏过。

　　上面是他和沈倩的交易记录。

　　“你这纸是伪造的吧，我不记得我和她有什么关系。”王青平抽烟的速度加快了，面前的大片烟雾遮住了他略皱的眉毛。

　　“好巧啊，我们在沈倩的家找到了这张纸。”尹景杨抬眼望了望审讯室外的小隔间，丘奇正戴着耳麦听着他俩的谈话，见他望过来，冲他一笑，随后用口型说了两个字“真棒。”

　　尹景杨不着痕迹得回了头，那小隔间处于死角，王青平所在的位置是看不到的，他并不知道尹景杨在往外看什么，只看到尹景杨眉头舒展了一下，心里没来由得忐忑起来。

　　尹景杨将技侦刚洗出来的案发现场照片摆在桌子上，拿出了一张照片放到王青平面前，意料之中得看到他惊恐的表情，尹景杨低笑了一声，将那张照片重新放回去。

　　站起身来在审讯室里慢慢踱着步，“你也看到了，她桌子上的这个指环是你的吧。我记得之前去酒吧抓你的时候，你左手中指戴着一枚戒指，而在那之后却不见了。”

　　那枚戒指的特写十分清楚，内侧刻着的楷体“王青平爱沈倩”字样异常醒目，直直地刺进王青平的眼中。

　　“这照片P的挺真，你们技术科人才辈出啊。”王青平将抽完的烟头熄灭，脸上恢复了平静。但只要够仔细，还是能看出来他的手若有似无地摸过他的膝盖。

　　尹景杨看了一会，叫外面的一个小伙计进来，让他把王青平的裤子脱下来，小伙计显然有些懵，但还是上前去拖他裤子，尹景杨在一旁看着。

　　王青平一个劲得喊着：“警察哪有你们这样的？这叫非法搜身！”那小伙计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向尹景杨投来求助的目光。

　　“一，你明显具备作案动机，完全可以列为犯罪嫌疑人，二，这里是警局，如果要搜查证才能搜的话，我可以给你出示一下，三，法盲就得需要多补补功课，这样才不会被人嘲笑。”尹景杨示意小伙计继续。

　　并不是全部都给他脱下来，给王青平留了一条秋裤，便让小伙计出去了。

　　王青平此时满脸的气愤，尹景杨熟视无睹，指了指他的膝盖，“难怪你穿这么多，是怕身上的另一包大麻被发现吧？”尹景杨将他膝盖上的小口袋打开，掏出里面的一小包毒品，里面有一个环状物的质感，他用手指在塑胶袋外面揉搓了一下，便出现了里面的那个指环，是和照片中的戒指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