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语》余生暖阳

3、调查

　　丘奇和尹景杨坐在一辆车。

　　警局配的车辆有限，尹景杨开着自己的路虎带上了“多余”的丘奇。

　　丘奇近距离看着尹景杨的脸，清爽的发丝散发着洗发露的清香，严肃的表情给他平添了几分正气，完美的脸上此刻一丝不苟。

　　“你盯着我干什么？你也想吃口香糖？”还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口香糖，是曼妥思口香糖，丘奇本想说不是这个意思，却被他扒开手，硬塞在手里，随后又把手塞进了口袋里，闭目养神了。

　　丘奇看了看手中的糖果，拆开包装塞进嘴里，还挺好吃的，薄荷味的糖果，让丘奇晕车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一路上无言，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个荒凉的小区，破旧的大门已经彻底散架，铁质的大门，被风一吹，掉下来铁锈。裂纹纵横的水泥地上冒出丛丛野草，掉光漆的墙面上裸露出里面的红砖头。

　　尹景杨在到达目的地时转头看了一眼丘奇，“你叫啥名字？”“丘奇。”尹景杨听到之后略微深思的点了点头，“曲奇？不错，我很喜欢。”说完还调皮地挑了一下眉毛，下车去了。

　　丘奇皱了皱眉：“曲奇？我觉得你的耳朵有些问题。”将口香糖吐到垃圾桶里，随后下车。

　　这栋楼给尹景杨的第一感觉就是臭，臭气熏天，让他有一种化粪池的错觉，而不是房子。戴上手套捏着鼻子随着一大堆人进入了大门，看似很大的院子，却被十几个警察占满，颇有些挤。

　　“苏文？苏文呢？那个娘们去哪了？”尹景杨站在前面对着后面的人喊道。“你他妈说谁是娘们？你个走后门的！”随后那些挤在一起的警察自觉分开了一条道，出现了一个非常骚包的身影，一身红色的西装还搭配着白色皮鞋，看着就像个乡村非主流一样。

　　苏文花孔雀一般走到尹景杨面前，“娘们就是慢，整天穿的跟个牛郎似的干啥？你还是个副队长呢，这合适吗？”尹景杨一眼都不想看他，转过身去背对着苏文，苏文听他这么一说就来气，用胳膊拧起他的脖子，“走后门的，我还没说你呢，你做了我的位子，如果不是你，老子早就当上队长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你一拳我一脚地来回招呼着。还是周岑忍无可忍冲进去分开了两位，“我说，两位祖宗，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现场！现场！OK？”

　　“黄羽，调一下离这里最近的监控，顺便看一下附近的店面有没有摄像头。”尹景杨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口香糖塞进嘴里，“另外，技侦人员上去拍摄案发现场，法医就在这里等我通知。”说完就转身进了楼。

　　几人到了三楼，观察了一下楼道的格局，发觉这格局很是不合理，走廊上挤满了四十多个房间，在这筒子楼住的人也是很厉害了。

　　另外左高右低，尹景杨把一个空的矿泉水瓶拿到最左边，将它放下，矿泉水瓶自动滚到了最右边。

　　“喂，他们拍完了，咱进去看看吧？”见外面已经没啥东西了，苏文指了指死者的房间，尹景杨点了点头，冲着窗户向下说道：“你们上来吧。”然后进了房间，尹景杨差点熏晕过去，定了定神，一脸严肃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

　　这是一名女性，应该是死了很久了，身上的尸斑印记非常深，肚子被豁开了口子，成堆成堆的蛆正在她肚子蠕动，里面还混杂着一条蛇。这浓臭的味道，戴五层口罩都遮不住。丘奇上来后也是差点被毒晕，连忙拉开了窗户，透心凉的寒风灌了进来，味道变淡了不少。

　　死者身旁不远处还有一堆内脏器官，也是和她肚子里的情况一样。曲安州在一旁干呕，眼泪都出来了，丘奇让他出去透透气再进来，他艰难地挪动着脚步出去了。

　　曲安州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他的鼻子比别人灵敏，能够把闻到的气味扩大几倍，所以这种级别的臭味让他实在受不了。这个事情局里都知道，所以没人拦着他。

　　丘奇蹲在尸体旁边，用手电照了照她的瞳孔，随后又全身检查了一遍，在本子上写下了初步检测报告，“尹队，该死者应该是25岁左右的年轻女子，死亡时间大概在七天之前的凌晨一点到两点，凶器是一把水果刀，瞳孔……成针尖状，疑似吸食毒品。”

　　□□来源于鸦片，号称毒品之王。是吗啡二乙酰的衍生物，化学名称为：二乙酰吗啡。白色结晶粉末，纯度不一，由浅棕色至白色，分为一号，二号，三号，四号，五号，通常用锡箔纸包装或以封口塑胶方式流通于市面中。

　　尹景杨沉思了一会，“□□……那找找是否有针孔，或者鼻腔内是否依附着粉末。”丘奇把死者外套脱了下来，发现两只胳膊已经纹上了全黑的纹身，这可不好找啊。戴着手套在她胳膊上一寸一寸的寻找着，在左上臂内侧接近腋窝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地方有明显的触感，像是……铁片

　　他打开手电筒照着手臂，发现那纹身有些反光，重重按了按她的胳膊，发觉里面有些硬，尹景杨此时也蹲了下来，两人的头靠的很近，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丘奇的脖子上有些发痒。

　　“小奇奇，你怎么了，我走就是了，别打我！”说完赶紧起身。发觉不是很烫，丘奇脸色极其不好，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你没看出人家烦你啊？还一个劲的凑过去。”苏文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劲的找机会数落他。

　　“你这非主流二世祖消停一下，你这样别人会以为你吃醋了。”尹景杨边翻弄着尸体边打趣道，惹得后面的苏文想冲过来揍他，被周岑牢牢给抱住了，“祖宗啊，消停会，等案子破了你俩想打多少打多少。”

　　丘奇从工具箱拿出一把手术刀，在死者手臂上剌了一口子，暗黑的血液流了出来，也露出了藏在皮肤里的一块铁片，那铁片在皮肤里竟然没有生锈，上面刻着两个字母：YM

　　她胳膊这个样子也没法找针孔了，只能带回局里化验下血，丘奇又走到桌子旁查看了一番，发现桌子上清一色的垃圾食品残渣，还有一碗长了毛的面条汤之外，就只有一本泛黄的笔记本了。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本本子，翻了开来，里面没有写多少字，只写了一句话，一句看不懂的话：囚犯只配在下水道苟且偷生。

　　看得云里雾里，这本本子轮流给了他们每个人看，皆是看不懂，尹景杨烦躁地大骂了一声，随后让他们把尸体和本子都带回去，不用说，也知道这次勘探没啥重要线索。

　　回到警局的尹景杨拿着刚洗好的照片，坐在椅子上沉思，手伸进口袋里拿出一块口香糖，丢进了嘴里。周岑在一旁正查着死者的消息，“尹队，尹队，查出来了。”看照片快看睡着的尹景杨突然清醒，赶忙走到周岑身边。

　　电脑上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姑娘，阳光的笑容定格在屏幕上。

　　她名字叫做沈倩，23岁，刚毕业一年，本地人。

　　尹景杨吐着泡泡，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周岑，显然是不相信这就是死者，这完全是化了妆美颜磨皮大眼瘦脸之后的效果。

　　“别说你不相信，我他妈都不信这是死者，我还以为是个五十岁的大妈呢。不过她家庭条件很好，她父母都是教授，还有一个弟弟，不过听说和她关系很不好，经常吵架。”周岑挠了挠头，屁颠屁颠地去给自家队长跑铁观音去了。

　　尹景杨看着电脑上的人，陷入沉思。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放大照片会发现，虽然她画着精致的妆容，但眼窝处重度黑眼圈还是显现出来。嘴唇虽然涂着口红，但显微镜男孩尹景杨依然发现她未涂部分呈现紫色。

　　想必沈倩吸毒史已经很长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他去了对面的法医部，因为法医部门现在还未直接领导接管，所以他暂时接管法医部。

　　打开办公室的门，被里面灼热的空气刺激了一下，毛孔都张开了，尹景杨在门口看着正在忙碌的丘奇以及……正在吃蛋糕的曲安州，一头黑线出现在尹景杨的脸上。

　　他进去非常自然地坐在了丘奇的办公桌面前“怎么样了？检测出什么了？”拿起手边的钢笔，点了点桌子。

　　丘奇从解剖室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根试管，里面装着暗黑色血液，动作轻缓地将试管放在试管架中，摘下了手套。“她肾脏严重衰竭，不用化验血都知道她吸了多少。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大胆了，也不管自己身体吃不吃得消。”

　　丘奇边说着边把尹景杨手中的钢笔抽出来，放进旁边的盒子中：“我的东西别乱碰。”

　　“……”我还不稀罕呢，尹景杨撇了撇嘴。

　　“我记得你才21岁，怎么说话和个老年人似的，年轻人有点朝气才好。”尹景杨一副你才多大的表情看着丘奇。

　　这时曲安州吃完了他的蛋糕，从桌子上抽了几张餐巾纸抹了抹嘴，“尹哥，你俩岁数都差不多，谁都别说谁了啊，对了，你俩饿了没？给你们点份外卖？”吃饱的曲安州这时想起丘奇还没有吃饭，连尹景杨也在这，索性一块问了。

　　两人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就连上午周岑泡的那杯茶，尹景杨都没来得及喝就出发了，这时一听叫外卖，肚子纷纷打起了鼓。

　　两人点了一份鸡腿饭和一份扬州炒饭，外加两大瓶可乐。趁着外卖还没来的空档，尹景杨准备把自己的猜测跟丘奇说一说，虽然丘奇是个法医，但他细节上很仔细，所以他的一些意见会对案件的发展有作用。

　　“死者叫沈倩，是本地人，23岁，刚毕业还没找实习单位，不过她家挺条件非常殷实，要是说她家里有钱才去吸毒的，也无法否认。不过令我纳闷的是，她为什么会在那破烂楼里住？”

　　“这还不简单？不想被父母找到。如果她只是单纯出来租个房子自己住，完全可以找一个高档小区住，但如果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不想让家里知道，那就找一个偏僻的地方，躲起来。”丘奇从桌子里拿出了一本书，书名叫做《教父》

　　尹景杨看过它的电影版，里面的鲜艳外表蕴藏着黑暗暴力的非法阶层，令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寒而栗。

　　“没想到你还看这种书？”尹景杨确实看不出来丘奇竟然喜欢这种书，瞬间对他有了另一种看法。

　　“偶尔看看，消遣一下，并不是多么爱看，不过这本书是我哥送的，不看完他不让，等一个月后还要给我考试，就考上面的内容。”丘奇无奈地翻了翻里面的书页。

　　尹景杨发现里面标着很多字，在每一段后面都写着读后感，或者对这句话的理解。不自觉的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厉害厉害，学霸！”

　　“……”丘奇无话可说，想了想之前的谈话，他舒了一口气，“别忘了，最没有杀人动机的反而更有可能是凶手，鲜花盛开的土壤都是肮脏污秽的，助长罪行的火苗，背后必然有微风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