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成了大魔王》般柴

14、福音书

　　替光明教会抄录《福音书》，真的挺不错的工作。

　　尸傀横行以后，东凫城人心惶惶，光明教会为了安抚民众，一边催促狩魔公会火速清剿，一边筹备祈福法会，为众多死者祷告祈福。

　　想要祈福，《福音书》是必不可少的，作为一本至高无上的圣书，它需要教徒“手抄”以表虔诚。

　　能被邀请去抄写圣书的人，无一不是德高望重、家世清贵、前途远大的耋老or才俊，苏蛰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不够资格。

　　但他被邀请了。

　　苏蛰疑惑地抬头看着眼前的中年人，相貌清矍，穿戴简素，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华丽炫目的佩饰，却有一种让人心安臣服的气质。

　　苏蛰猜测，这人多半是高阶神职人员，不知为何看好自己，难道是跟卍字符有关？

　　他猜对了，卍字符激发以后，威力巨大还是其次，更难得的是场面炫目，空中弥漫着淡金色的濛光，耀眼绚丽，像极了光明教廷推崇的“圣光”，“卍”字图案也酷似圣主画像胸前的吉祥花纹。

　　苏蛰这几天埋头画符，还没意识到卍字符对教廷的重要意义，眼前的中年男人却敏锐的察觉了，主动找上门来。

　　他叫胡塔，三年前从梵帝城来到东凫主持教务，圣典娴熟，声誉颇佳。

　　街区管事作为光明神教虔诚的信徒，每个礼拜都会去教堂祷告，他佩戴在身上的桃符引起胡塔的主意，询问之下非常惊奇，今天亲自登门拜访苏蛰。

　　胡塔拿到卍字符以后，并没有像街区管事那样珍而藏之，立刻就激发了，漫天金辉笼罩，神秘玄奇。

　　确认街区管事没有夸大其词以后，胡塔看向苏蛰的目光更加和善：

　　“年轻人，不用担心抄写圣书会耽误时间，教会给予你的报酬非常丰厚，金币之外，我还会帮你写一封推荐信给魔塔学院，增加你被录取的机会。”

　　苏蛰没有被天上掉的馅饼迷惑，微微后退一步，看着眼前的主教大人：

　　“为什么选择我？我的父亲虽然曾经是东凫城的高级税务官，获得陛下颁发的黎明之光奖牌，却生死不明，还被诬陷贪墨了一大笔税款……”

　　“年轻人，虽然我并没有亲历那件事，但我去市政厅调阅过案卷，没有人说你父亲贪墨了税款，只说他不告而别之前经手过一笔税款，不确定他是遇害失踪了，还是携款潜逃了……”

　　“但他们咬定我父亲携款潜逃了！还把我们一家人从住了两百年的庄园里赶出来，拍卖了全部家产，连一只宠物猫都没舍得放过！”

　　胡塔叹气：“你父亲生前太偏帮贫民，得罪了很多黑金家族，才会遭到报复，但这样也好，你们损失了金钱和祖产，却收获了清白名声，那笔税款无论是不是你父亲的责任，都由他的财产冲抵了，他没亏欠任何人，不应该受到任何诋毁，陛下在这件事之后，也没有下令废黜他‘黎明之光’的称号。”

　　言下之意，苏蛰依然是“黎明之光”的儿子，是魔法天赋出众的青年，有资格为祈福法会抄写《福音书》。

　　前几天在城外的募捐会上，金瀚肆意嘲讽苏父，被人一脚踹翻，还被家族长辈告诫，但也说明，苏父的身后名有分歧，不是所有人都觉得他光风霁月，坦然无愧。

　　苏蛰抄写《福音书》，有助于扭转某些人的偏颇。

　　胡塔三年前才调来东凫城，跟苏父没有过任何交情，他肯提携苏蛰，还是因为卍字符。

　　“年轻人，这种驱魔符我从未见过，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别人教给你的？”

　　苏蛰踌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卍字符是他在梦里，看见另一个自己绘制的，梦是他自己做的，梦里的人是否真实存在，他不确定。

　　“自己梦见自己”这种事情太离奇，说出去别人也很难相信。

　　胡塔当面问起，苏蛰不能不回答：

　　“尊敬的主教大人，这种卍字符是我在睡梦里跟别人学会的，醒来以后觉得很有趣，就画了出来，效果还不错，对付低阶尸傀没问题。”

　　“年轻人，你太谦虚了，这种卍字符对付高阶尸傀也没问题，对付傀王的话，可能还差点火候，但不一定是符的问题，而是画符人的问题，等你进入魔塔学院，对画符有了更深刻的领悟，再画这种卍字符，威力会大大提升。”

　　“借您吉言，希望能如此，但这种符确实是我在梦里看见别人画的，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苏蛰郑重澄清，不想剽窃别人的成果。

　　胡塔笑得意味深长：“年轻人，你是想告诉我，是父神在梦中教导你绘制驱魔符吗？这样的殊荣，整个红芒帝国，整过光明教廷都没有多少人遇到过，拥有神赐荣耀的那些人，在这片大陆都鼎鼎有名。”

　　苏蛰一怔，苦笑：“算了，我收回之前的话，这符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胡塔的笑容更加微妙：“年轻人，你只是一个准备报考魔塔学院的学徒，靠自己琢磨就能想出这种神奇的驱魔符，魔塔学院的那些老家伙们要羞愧而死了，他们宁可相信你是被神光眷顾，在梦中得到奇遇。”

　　苏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胡塔也没有再揶揄他，再次郑重邀请他抄写《福音书》。

　　“从后天早上开始，地点在城中的五芒圣殿，给守门人看这个银铃，他会领你进去。”

　　胡塔边说边递过来一个银铃铛，龙眼大小，精致漂亮，响声悦耳清脆。

　　这是圣铃，整个东凫城的神职人员，只有主教大人才可以佩戴。

　　安妮知道儿子被邀请去抄写《福音书》，激动地热泪盈眶，跪倒在神像前祷告，小妇人葛兰也扔下手里的针线，陪着她一起祷告。

　　抄写《福音书》这种事，报酬丰厚都是其次，最要紧的是荣耀。

　　整个东凫城的年轻人，获得邀请的不会超过三个人，安妮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会名列其中，哪怕丈夫还在的时候，都没办法促成这种事情，成不成全靠主教大人是否青睐。

　　苏蛰自己，并没有母亲那么激动。

　　《福音书》像砖头一样厚，够资格抄录的人手又不足，哪怕日夜赶工，全部抄完也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劳心费力。

　　但胡塔的承诺很有诱惑力，每天十个金币的酬劳之外，还答应给他写一封推荐信。

　　手持此信，苏蛰有九成九的把握被沃塔学院录取，奖学金也是囊中之物。

　　小苏尚很替哥哥开心，拿着哥哥买给他的炭笔，在小黑板上一笔一划地写母亲教她的蝌蚪文，内容也都取自《福音书》，在东凫城，绝大部分孩子的启蒙文字都取自这本圣书。

　　新年过后，小苏尚就要去开蒙念书了，本来只能念城外的小学校，胡塔主教登门以后，苏蛰想帮弟弟争取一下，送他去东凫城内的教会学校。

　　安妮犹豫。

　　以苏家眼下的收入，送小儿子去城内念书没问题，问题是教会办的学校，入读的孩子非富即贵，彼此之间好攀比，她怕小儿子被人欺负。

　　别的都不提，只说代步工具，就需要一辆马车。

　　而一辆马车，包括马厩、马匹、马具、车厢和车夫，每一样都是金币堆起来的，后续还要持续投入金钱维护。

　　苏蛰想了想，决定置办一辆马车，这车不止弟弟需要，他也需要。

　　接下来的两个月，他都要去五芒圣殿抄写《福音书》，租赁马车既麻烦也不省钱。

　　车夫是现成的，马卡叔叔的本职工作就是苏家的车夫，马匹、马具和车厢最多花费一百个金币，马厩倒是个难题，苏家这座木屋太小，盖的时候就没考虑过会养马。

　　苏蛰的建议是先搭一座简单的马棚，等开春解冻以后，重新把院落修整翻新。

　　“在咱们这三间木屋两边的空地上，再加盖几间木屋，弟弟渐渐长大了，需要属于他自己的房间，然后在大门两边加盖门房、厢房和马厩，给贝姨和马卡叔叔住，篱笆院墙也要换成结实的栅栏……”

　　解决了出行的难题，还有小苏尚的行头。

　　他从前在跑马场当擦鞋工的破旧衣衫，肯定是不能再穿了，要置办几套小礼服，苏蛰自己也要再置办两套行头，还有母亲、贝姨，她们很多年都没做过新衣服了。

　　马卡叔叔身为贵族的车夫，也需要一整套专门的装备，包括排扣礼服、翘边毡帽、羊皮手套和银柄马鞭，一样都不能少。

　　苏蛰现在金币充裕，前途可期，没有刻意节省，家族想要重返东凫城，还有很多门槛要迈过。

　　他劝说母亲别再去菜市场工作了，当择菜工辛苦又劳累，工钱还很低，从前为了养活两个儿子，她不得不去，现在家里情况好转，没必要再苦着自己。

　　“等马车置办好，你可以去拜访从前的那些朋友，虽然他们大部分都很可恶，有一些还算厚道……”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