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父》起点莎比

8、第八章 短暂的重逢

　　丽坤一听到弟弟被送给了别人，维持她精神世界的唯一支柱倒塌了。

　　丽坤哭着求马有财把弟弟找回来。丽坤知道弟弟跟她一样，找到了新家，并将一直生活在那里。但丽坤希望再见上弟弟一面，因为她还没有正式的和弟弟道别。

　　“你原来的父亲都把你们扔了，你还帮他找弟弟做什么？”马有财想方设法让丽坤撇清与老家的种种联系，“以后这就是你的家。这是你的哥哥马辉，你就叫马丽坤吧。”

　　马有财也能体会到丽坤刚来新家的不适应，便招呼着马辉带上丽坤一块去玩。同时，借此机会向丽坤宣告了她的新名字。

　　丽坤没有权利拒绝她的新名字。丽坤记得她原来的名字叫黄锦涵，父亲会叫她“小涵”或者“丫头”。弟弟叫黄锦清，父亲和丽坤把弟弟称作“小清”。

　　现在丽坤只能把原来的名字和记忆深深的埋在心底。在这个家，她没有任何倾诉的对象。她也逐渐明白，不再提起自己被遗弃之前的任何事情，平稳又踏实地过日子是她最好的选择。

　　但丽坤始终割舍不下对父亲和弟弟的思念，尤其是弟弟。因为丽坤知道，弟弟就在她附近的某个村子里边，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但没有人告诉丽坤的具体位置。

　　“弟弟现在正在做什么呢？他适不适应新家的环境？”对弟弟的思念和牵挂一直萦绕在丽坤的心田。

　　在平淡和煎熬中，丽坤逐渐适应了在新家的生活。马有财和媳妇每次外出或者走亲戚时，都会带上丽坤的哥哥马辉，而丽坤则经常被送到马辉的姑姑家。姑姑是一个爽朗果敢的女人，她同情丽坤被遗弃的遭遇，对哥哥马有财对丽坤的虐待也是嗤之以鼻。

　　丽坤和这位有主见的姑姑十分谈得来。姑姑不会因为她的身份而歧视和疏远丽坤，丽坤渐渐地对姑姑也卸下了防备，有时也会向她透漏出对弟弟的思念。

　　就在丽坤来到养父家两年多后，姑姑突然主动的问丽坤是否想见见她的弟弟。

　　丽坤激动万分，问：“姑姑，你知道弟弟在哪里是吗？”

　　姑姑点点头，说：“我能看出来，你特别想念你的弟弟。你的父母星期六要去你姥姥家。正好你来我家，我带你去见弟弟。”

　　丽坤兴奋不已，问：“真的吗？姑姑你见过弟弟吗？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丽坤向姑姑发起了猛烈的三连问。

　　姑姑回答说：“嗯，他现在过得不错。但你得答应我，见到弟弟后不要一直去找他。如果你父亲知道后，会埋怨我的。”

　　丽坤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就在将要见到弟弟的那几天，丽坤开始幻想着各种各样的重逢情节。弟弟真的像姑姑说的那样过得还不错吗？他有没有像我一样受到各种不公平的对待呢？

　　星期六这天，马有财一离开家，姑姑就带着丽坤向弟弟的村子赶去。丽坤这一天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在脸上小心翼翼地把郁美净抹匀。她带上了自己攒了半年一直不舍得花掉的两毛钱，这两角钱是丽坤的全部家当。在姑姑家，丽坤还挑了一个最大最红的苹果，用报纸把苹果和两毛钱包在一起，做成礼物的形状。

　　丽坤坐在姑姑的自行车后面，一手抓着姑姑的衣服，一手托着装有两角钱和苹果的“礼物”。一路上，丽坤生怕自己的不小心把花费大力气的包装挤变了形状。

　　走了大约四五公里的路，丽坤来到了弟弟的村子，见到了思念两年多的弟弟。弟弟正在和街上的几个小朋友玩跳方块的游戏。

　　跳方块的游戏，就是小孩子画几个竖直排列的方框，最顶端接上大小一样且对称的两个方框。把瓦片扔到指定的方格子里边，然后单条腿从每个方格子中跳过去，双脚踩在顶端的对称方格子里，转身后再单脚跳回就算完成一关。

　　弟弟和一块玩的小朋友比，年龄尚小。他很难用单脚掌握平衡，很快就输了下来。姑姑趁此机会，去把弟弟从孩群里叫了过来。

　　弟弟看起来的确过得不错，他脸很光洁。上身穿了一件蓝色的手织毛衣，毛衣上还特别用心的绾了一排好看的修饰结。外面套了一件净面的黄色马甲。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背带裤，配上弟弟干净秀气的脸庞，活像一个小姑娘。弟弟脚上没有穿“千层底”布鞋，而是穿着丽坤羡慕非常的“旅游鞋”，显得洋气十足。

　　“明飞，你还记得这个在车站的姐姐吗？”姑姑指着丽坤问弟弟。听对话，姑姑和弟弟之前应该是见过面的。弟弟现在不叫黄锦清了，他现在叫常明飞。

　　丽坤看着弟弟比两年前长高了不少，但是模样几乎没有变化。丽坤没有主动上前和弟弟打招呼，长时间的离别让丽坤对弟弟产生了一些生疏感。

　　丽坤安静的看着弟弟，等待着弟弟的回答。

　　弟弟看了一眼丽坤，十分短暂的思考后回答：“不记得了。”弟弟露出漠不关心的表情，眼神又飘向正在玩跳方块游戏的小伙伴。

　　丽坤听到了弟弟说的话，感觉脑袋像突然受到了棍子的敲打。心头猛然一酸，很快酸劲儿顺着胸口，涌上她的鼻尖。丽坤开始不由自主地抽泣，她努力不让眼眶的泪水流出来。

　　“跟你一块在车站的姐姐。你再想想，真不认识了？”姑姑继续问弟弟。

　　“嗯，不认识。”弟弟这次没有再思考，斩钉截铁的回答。

　　丽坤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嘀嗒嘀嗒的掉到地上。丽坤想把他们是怎么被父亲抛弃、被别人送到这里的经过讲给弟弟听，可是却怎么也张不开口。她没有和弟弟说上一句话，把手里包着苹果和她攒下的两角钱的报纸塞到了弟弟手里。

　　“姐姐送给你的，快拿着吧。回去别跟家里人说今天见过我们。快去玩吧！”姑姑跟弟弟说完，拉着丽坤又上了自行车。

　　“弟弟忘了我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丽坤想着，“是啊，弟弟被遗弃的时候才刚刚三岁，他不记得这一切太正常了！”

　　姑姑在路上对丽坤说：“看见了吧，弟弟现在过得不错。答应姑姑，以后尽量不要来找他。你和他接触会影响到他的生活。”

　　“嗯……”丽坤咽了下口水，清了清鼻腔，确保答应的声音不带哭腔。

　　丽坤在以后的几年里完全理解了姑姑不让她找弟弟的原因。对于一个被收养的孩子来说，越少牵扯到被收养之前的关系，会生活的越幸福。况且弟弟已经完全记不得被收养之前的痛苦经历，那又有什么原因再让弟弟去蹚浑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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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忘却，是救赎还是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