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父》起点莎比

5、第五章 命运扼咽喉

　　李晨对丽坤展现出了浓浓的爱慕之意，丽坤哥哥卧室的空气甚至变得都有些香甜。这个口舌不够伶俐的小伙子竟开始娓娓道来他的上学经过、最好的朋友、跟车经历和未来的打算。他好像要将自己的思想一股脑的注入丽坤体内，将之融为一体。丽坤有礼貌地倾听着，强迫自己听进去并提取有效信息，以备父母稍后可能会问到她男孩的有关问题。

　　终于，李晨和丽坤前后走出卧室。两人在屋子里聊天的时间不算短，这对双方家长来说是个好消息。家长们马上停止了交谈，马有财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回头看了看陈乡长，又咽了回去。陈乡长也扶着膝盖缓缓起身，面带微笑的问儿子：“谈完啦？怎么样？”

　　李晨搔着后脑勺说：“还行……”

　　“哈哈，还行就行！”她了解儿子的脾气，这样反应的意思就是满意，然后回头对马有财和“十里通”说，“今天咱们第一次见面，这就算认识了，以后机会多得是呢！老马你也跟闺女好好谈谈，这毕竟是孩子们的事情。”

　　马有财还没来得及反应，“十里通”插话道：“放心吧，中间有我呢。”

　　“哦，对对。有你这个老专家，帮我们省了不少劲啊！”陈乡长说，“这天也晚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十里通”把陈乡长送走后，对马有财说：“大侄子，乡长那边你也看到了，没什么问题。你这要是也行的话，咱们就抓紧走下一步。”

　　马有财点了点头，回头问丽坤：“你觉得怎么样？”这要是别的事情，马有财早帮丽坤拍板了。可这次毕竟是闺女终身大事，假如丽坤不同意，马有财总不能绑着闺女给陈乡长送过去。

　　“让我再想想。”丽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目前心里是非常抵触这门婚事的，但又没有勇气直接拒绝。

　　“这有什么好想的？人家小伙子长得这么精神，家庭条件又这么好。错过了你这辈子都找不到更好的。”马有财甚至对闺女的回答感到意外。

　　“十里通”说：“你们好好谈谈吧，谈成了抓紧给我回复。”说完转身回家去了。

　　“十里通”走后，丽坤家只剩下齐刷刷的四口人，但却瞬间寂静了下来。全部的焦点都在丽坤身上，他们完全一致地希望丽坤能干脆地答应下来。然而没有一个人能直接开口和丽坤去深谈这件事，他们这些年和丽坤的交流太少了！

　　马有财此时也没有办法，叹了一口气说：“这个晚上你好好想想吧，想通了再给我说。”他的语气出奇的柔软。

　　丽坤点点头，默不作声的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今天的家里十分的安静，丽坤一个人躺在床上，她都能听到自己耳根血液跳动的声音。她把胳膊枕在头下，此时像有砂纸一样的东西摩擦着她的心口，记忆如泉眼般从她脑子的缝隙里不断涌出，胸口强烈的不舒服的堵涨感袭来。

　　在丽坤不到六岁的那年，生父把她和弟弟遗弃在了北京火车站。生父把他们带到了候车厅，跟两人说去趟厕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十几天后他们被送到了现在的养父家。关于生父的记忆都是片段性质的，丽坤印象最深的是坐在父亲的自行车后边，父亲总是故意左拐右拐地吓唬丽坤。丽坤紧紧地搂着父亲的腰，感觉既刺激又安全。

　　在这个家的十多年里，丽坤几乎没有自己的空闲时间。她八岁开始上小学，在学校学习非常刻苦，一直名列前茅。但是马有财并没有将养女当成栋梁来培养。丽坤11岁那年，丽坤的奶奶开始卧床不起，身边离不开人的照顾。丽坤在父母的要求下辍学照顾奶奶。奶奶在床上躺了两年多便去世了，丽坤又开始回到学校上学。等到小学毕业，丽坤已经快要16岁了，就没有再去上初中。

　　丽坤现在想起来，童年时期根本没有停下来，自己从来没有过独立的思维。她也不知道外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只能通过电视勾勒一个虚构的外面世界。然而她是没有电视遥控的掌握权的，每次忙完家务活就躲在沙发的角落里，和哥哥一块看武侠电视剧。那是她彻底忘记烦恼和劳累的时刻。

　　看完电视后，丽坤回忆着武侠情节，不由得把生父的形象带进去。她总是想生父会更像哪个电视里的大侠。坐在生父的自行车后边，她能清晰地看到父亲脑袋后面有一个鸡蛋大小的疤痕，那一块疤痕上没有长头发。她想着生父一定是一个爱惹是生非或打抱不平的男人，在和人打架时受了伤，导致脑袋上留下那么一大块的疤秃。

　　那生父为什么会抛弃自己和弟弟呢？这是丽坤想的次数最多的问题。丽坤印象中母亲在她两岁多的时候因病去世，只有父亲带着她和弟弟生活。应该是父亲承受不了生活的压力才不得不抛弃他们的吧。生父可能是一个行侠仗义又向往自由的人，或者是一个惹是生非又毫无责任感的人。可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曾经给过丽坤温暖和依靠的男人！

　　这样想来，丽坤觉得父亲可能就是电视上演的采花大盗“万里独行”田伯光。到处寻衅滋事、招蜂引蝶，欺辱良家少女。生父应该是受不了自己和弟弟的拖累，故意把他们抛弃。

　　可有时丽坤又觉得父亲更像浪子令狐冲，仪表堂堂、潇洒不羁。为了解救仪琳小师妹，身受重伤仍和采花大盗田伯光搏斗。令狐冲敢爱敢恨，和魔教圣姑任盈盈结为伴侣，因此还和养育他长大的师傅结怨。“为了爱情而伤害亲情？”这应该就是父亲抛弃丽坤的理由。如果是这样，那其中一定是有原因或者误会在里边的。或是因为受到了那种正邪不两立的世俗观念的羁绊；或是因为有一个向妲己一样的恶毒女人怂恿生父抛弃了他们。

　　不管怎么说，丽坤通过记忆推测的父亲形象一定是一个放浪形骸的“流氓”，丽坤词汇量不大，她只能想出来“流氓”这个词汇来形容心中的父亲。只是这个男人或潇洒、或猥琐；或正义、或邪恶。

　　恰恰丽坤心里真正喜爱的异性，或者说极度缺少的就是这种能给她温暖的、“流氓”一样的男人。

　　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命”。所谓“命”，一种是是人生中将来已注定的事情，另一种是我们用尽全力却不能改变的现实。丽坤和所谓“流氓”的因果属于前者，自丽坤被遗弃的那一瞬间，“因”已经种下。在那一刻的将来，她注定会需要爱情，注定会在心底里描摹出那个不羁的“流氓”，注定与他结缘。不注定的是那场遇见的时间和方式，但一定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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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信“命”，不是为了给软弱找借口。而是我相信科学，相信“命”演变运动的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