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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终入君怀 ...

  •   这厢,素衣光洁的面容失去光泽,脸颊迅速下陷,眼眶突出,瘦挑的几根骨头撑着衣服,一副骷髅状,打眼瞧上去,不做任何动作都能散发着一股霉味。
      转眼望去,华鹤鸣早已是一副骷髅,只不过她们一直没发现。
      舍利子毕竟是佛家圣物,置于人口中虽有驻颜修容的功效,可如若要将舍利取出来,最后的生气便被舍利带出,即变回枯骨,全了舍利养人之说。
      赵良致掠过棺内的一袭红衣,仿佛又看到大婚时他一眼撇过去,让他终生难以忘怀的女子。
      陈凌说她死前托了话给他们,他大概知道是什么。
      这一生太过潦草,如果能够重来,她想用力活一次。
      她总是跟他说这样的话,她说她从未真正为自己活过,为父母,为家族,为姐妹,为丈夫,为隐楼…独独没有她自己,如果能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她是想为自己活一次的。
      不知道你现在实现你的心愿了没有,正在哪个地方为自己用力的活着?
      空气不知充满了什么难闻的味道,熏的人恶心难耐,雪尘舔了舔嘴角干涸的血迹,踉跄着站起身,与陈凌执剑相对。
      “爷爷说,我的剑法总是不及你,如今虽物是人非,可参商剑诀我从未落下,今天我们再来比试一下,我不信,七年未见,我还是不如你。”
      说罢也不等陈凌如何反应,只提剑迎面而上,朝着陈凌的面门而去。陈凌开始只是身形挪移躲避,并不直面攻击,可雪尘竟是起了杀意,由不得陈凌留情,只好与她一招一式来往。
      这套剑诀由师傅传授,相处十余年,早已练了无数遍,可这次再无以往的柔情,招式凌厉得让赵良致等人都退避三分。
      雪尘直直的看向陈凌的脸,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剑狠狠的插入他的胸口,绯色的剑光一触即逝,让人捉摸不透,陈凌收了势,捂着伤口连退几步,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伤口,忽的呕出一口污血。
      “雪尘,你下毒?”
      雪尘轻笑,语气轻快的好似在问他午间要吃什么饭,“是啊,好歹在幽谷呆了几年,总是有长进的。”
      旁边孙飞神色复杂,他看不太透雪尘——她不是爱他吗,为何能对他狠下杀手?杀死自己所爱之人…得多痛苦啊。
      这几人之间有着或深或浅的关系,唯独自家夫人只是素衣的手帕交,看过了太多,碧竹不想再冒险,她试图拉着凌波逃跑,可凌波自从刚才哭过那一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碧竹也不敢多言,只牵着凌波不着痕迹的顺着墙角一步步往靠近门口的地方挪,以便再发生意外时能最先逃走。
      凌波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跟着碧竹小步往外走,宽大的袖子却不小心碰到了烛台,那烛台火光微弱,将熄未熄,直直的朝地面砸过去,凌波本不甚在意,可烛台落地,火光骤起,地上的火焰蔓延到别处,几个人吓了一跳。
      赵良致从地上取了一撮土,捏在指尖闻了闻,眉毛不自觉的皱起,“浇了火油。”
      火势蔓延开来,碧竹拥着凌波快步走出地下暗室。
      火苗冒着诡异的青色的光,映得陈凌痛苦的脸更加扭曲。
      “快走!这整个月隐斋地下都被浇了火油,本来是隐楼上下用来自保的,没有停止的办法!”
      陈凌疼痛难耐,狼狈的坐在了地上,后面火苗飞扬,张牙舞爪的循着一切物什吞噬,以求壮大自己。
      赵良致不出反进,他与雪尘擦肩而过,低声道:“陈凌确有苦衷,他被素衣亲手所救,为报答素衣,也为免去自身麻烦,和素衣结为表面夫妻,受隐楼庇佑,为隐楼效力。”
      他成功的看到她脸上疯狂的后悔神色,这才满意,朝着冰棺去了。
      热浪一波波袭来,拍打在冰棺上,棺椁已经淅淅沥沥的开始融化,他小心翼翼的将那具枯骨抱起,神色温柔的像在哄着不听话的孩童一般,“我带你出去。”
      随后,赵良致抱着素衣的遗骨离开。
      整个地下已然通了,凌波与碧竹上去时又打开了上面的通口,顺着风的势,火舌肆无忌惮的掠过,太过于心惊,孙飞只想拉着雪尘赶快逃离。
      雪尘沉默的向他摇了摇头。
      孙斐瞬间懂得了她的意思。
      “你就在这会被活活烧死的。”
      雪尘终于像他记忆中的那个清冷的白衣女子了,她宛然一笑,神情有些忧伤,“反正也活不长了。”
      孙斐额角冒汗,嘴唇干裂的不成样子,“你跟我出去,我找名医给你治!”
      雪尘看了一眼在地上的陈凌,晶莹的眼泪从她那双眼睛中一滴滴落下,煞是动人。
      “我就想在这儿。”
      与其说想在这,不如说想和他在一起。
      孙飞还欲再劝,却听到她说“孙斐”二字。
      “你忘了你现在是谁吗?你是孙斐,拿到了你一直想要的封龙宝图,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你做…”
      孙飞强硬的转过头,毫不犹豫的向外走,不知道是汗还是泪,扑簌簌落下来。
      快到出口处时,他被叫住。
      “孙飞!”
      再看一眼,就一眼。
      孙飞想。
      他扭过头,那女子一袭白衣处于火海中,看不清楚神情,却听到她用仅有的内力传来的话语声。
      “你今后做你自己吧!做个干净纯粹的你自己!”
      他脚步顿了顿,留下一声微弱的“好”流淌与火海之中,便抬腿离开了。
      从月隐斋出来一时有些不适应,不再是漫长的黑夜,外面夕阳西下,红霞漫天,云朵一片片的勾连在一起,亲昵的像是不可分割的情人。
      身后,月隐斋冒着滚滚黑烟,已然被热浪笼罩,那棵老树依旧矗立在那,枝桠以各种奇异的姿态扭着、缠着。
      街上来往行人不在少数,都停下来看着即将倾覆的月隐斋。
      “作孽哦!这是谁这么丧尽天良往那儿放了一把火?”
      卖油糕的小贩停止了叫卖,嘟嘟囔囔不知和旁边的摊主在说什么,他忽然停下,手一抖,冒着热气的油糕便掉落在地上,沾满了尘土。
      “哎呦,我的油糕!”
      孙飞顺着他刚刚的目光看去,只见前面站着一人,身着一袭青衫,怀中抱着一具枯骨,丹凤眼不怒自威,正望着月隐斋的方向。
      片刻,那人好看的双眼竟晕染了血色,缓缓流出了两滴血泪。
      坊间搭的戏子台正有人咿咿呀呀的练嗓儿,只听一柔媚女声娇娇唱道:公子你呀可别把手松开,三娘我奈何归来还入你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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