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楼血月》心麓素言

36、第三十六章：道是无情

　　碧竹与凌波相互搀扶着来到了密室之中，迎面便看到黑暗中站了一位手执长剑的神秘男子，而赵良致则在一旁抱着一名黑衣女子默不作声。
　　碧竹瑟瑟的缩了缩脑袋，拉着凌波的袖子不放手，不自觉的被眼前的一幕惊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夫…夫人，那、那人是谁，她是死了吗…”
　　凌波不敢断然开口，眼前的形势并不明朗，那名女子看起来已然气绝，凶手不是那名神秘男子便是赵良致，但看着赵良致的样子…
　　凌波不动声色的拉着碧竹后退几步，“赵公子，你可有碍？”
　　“呵…有碍？”
　　那执剑之人上前，从黑暗中脱身，昏黄微弱的烛光照的他的侧脸有些凌厉可怖，可细细一看，他的五官丰神俊逸，并不是凶神恶煞之人
　　赵良致抬头看向眼前男子，“是你……陈凌。”
　　他的声音不再刻意沙哑，沉着嗓音低低的闷笑起来，在室内回响起来格外动听。
　　“哼，是我，这经年恩怨，我与诸位该一并清算了。”
　　“原来你就是陈凌……”
　　那个在华鹤鸣死后娶了素衣，并且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的陈凌，如今就站在自己眼前，凌波感到心中一阵五味杂陈。
　　而此时，身在陵墓内与密室仅有一道暗门之隔的玄殇与孙飞听到了他们所有的谈话。
　　陈凌！
　　玄殇惘然，陈凌果然…还活着。
　　那这算什么？复仇？陈凌为了素衣才将众人招来，想一并清算总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瞧瞧，多好笑的笑话。
　　她们二人相伴十余载，爷爷病逝之际，那个少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指天誓日的对着爷爷说“愿结连理，生死相依。”她便痴痴的信了，倾尽一心。
　　两人终于踏进红尘人世，走马仗天涯，说好的等那单任务完成，便操办婚姻大事，俗尘之事不再插手…可那人物实在棘手，她们二人反被击杀，她不慎中毒，姣好面容皆毁于此，更是掉落悬崖，恰巧被无赦捡回一条命，又收为己用。
　　苦苦寻找无果，她以为他遭遇不测，却不想，碧水城内看到他和素衣两人身着红色喜袍与两道宾客肆意寒暄，好不快活…
　　而现在，他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无盐女，竟绸缪六年之久，集结四路人马，想将其一网打尽…
　　他可曾记得，如若不是那次的刺杀失败，那立于他身边，着喜袍、佩金簪的新娘应是她雪尘！
　　他又可曾记得他说的那句“生死相依”…
　　早知如此，她便不该在孩童之时，对那个由爷爷领到自己面前的眉目清秀的少年一见倾心；早知如此，她便不该在年少之时，听从那个清秀少年的提议，两人组成“不染尘”仗剑天涯、扶贫济弱……
　　早知如此！
　　罢罢罢，总归是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年少的相知相许太过动人，一朝心动，到头来却是错负了一世真心。
　　身体里仿佛有团烈火在四处游动，喉咙里再次涌出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雪尘深情越发癫狂，“时间不多了…”
　　她拿起一旁的“商”，挣扎着起身。
　　“你做什么！”
　　她抚去嘴角的血迹，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以剑作拐，在孙飞不明所以目光中缓缓站起来。
　　“他有一句话说的极对，陈年恩怨确实该一并了却。”
　　雪尘看着孙飞的眼睛，嘲讽般的笑了。
　　孙飞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干脆撇过头不去看她。
　　“你不是因为孙斐的死耿耿于怀么，你不是看着在那冰棺中安安生生躺着的华鹤鸣意难平么！你从小到大受你哥哥庇佑，最后你哥哥身死你也未能替他报仇，反倒让别人捷足先登，先把华鹤鸣给杀了，孙飞，你…作何感想啊？”
　　他脖颈上青筋爆出，眼角不自觉的抽动，无可奈何的闭了闭眼，只艰难的从牙缝里一字一句的吐出一句话。
　　“玄殇，闭嘴。”
　　玄殇？呵！
　　女子像是听到了什么情话，她真正的高兴起来。
　　“哈，瞧你这窝囊废，你对外言说，说那华府的主人是你所杀，不就是让你的良心稍做安慰？你听…”
　　纤白的手指指向石门，她神经质的放低声音，像天真的稚童一般瞪大眼睛看着他。
　　“门的那边是隐楼的现掌门，我们去把他杀了，把华鹤鸣和素衣最看重的隐楼给毁了，我们把他碎尸万段、抽筋放血，让他眼睁睁看着这两个人！”
　　雪尘突然转向冰棺，她摇摇晃晃的走到冰棺前，抚摸着上面掉落的些许碎屑，妩媚而深情的看着冰棺中的素衣。
　　“我们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个他用心守护的人，是怎样变得肮脏可怖、令人唾弃得就像！”
　　就像今天的我！
　　孙飞疾步上前，伸手成爪，握住她的脖子。
　　雪尘仰了仰头，以便他握的更紧，一滴泪毫无顾忌的滴到他的手上。
　　他手握的更紧，转眼间却用力将她带入怀中。
　　一个紧密得快要窒息的拥抱。
　　一声似是叹息的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