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见家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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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别学法，学得好是何以琛，学不好是张益达！」
——《小林手账本》
纪景时下午没有课。
一共两项安排，一是去眼科医院配眼镜，二是去射击馆射击。
眼科医院离住处不远，他配完眼镜后顺便回华新路811号换了身运动衣，换好衣服后，他习惯性地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水珠顺着侧脸轮廓缓缓下坠，男人拿来毛巾，然后眼角余光就好巧不巧地看到了牙具。很明显，他牙具被人动过：杯子偏了10厘米，而电动牙刷的刷头被换了个色。
男人沉思，拿出手机输入两个关键词：【室友】【牙刷】
下一秒，百度搜索自动关联：
【室友牙刷刷马桶】
【室友牙刷刷厕所】
【室友牙刷沾了马桶水】
【感觉室友用我牙刷刷了厕所】
纪景时：“……”
应该不至于……
虽然那小姑娘做事不稳重，在学习上也不算太有天赋，但怎么说也是他亲手带的学生，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只不过，想到林意他又想到今早的教学事故。于是乎，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
半小时后集美区某家射击俱乐部里，纪景时戴着运动眼镜，手举气手|枪沉默射击。
10.1环
9.7环
10.6环
9.9环……
命中率很高，但一言不发的样子，任谁都能看出来是心情不好。
休息时间，陈森放下枪，含着笑调侃：“我可是听说了啊，我们A大纪教授今早发生了‘教学事故’。”
“不算教学事故。”纪景时拧开矿泉水盖，仰头喝水。
陈森自顾自地往下说：“我中午在机场碰到了明明，她和我说，包括自己的导师在内已经有三位老师打电话，拐弯抹角地问她是不是动了哥哥的电脑。”
纪明明今年在传媒学院读研三。三年前，她为爱跨考，如今也算是摆脱了法学的苦海。
“你在机场看到她？”他问。
陈森答：“追星吧，去林峰的见面会。”
“……”
“要不你带着你妹妹，林意再捎上她哥哥，四个人Double Date？”那头提议。
纪景时皱了皱眉。
“我说，既然你奶奶和林意外婆那么想当亲家，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撮合你们，你们临时当室友，也是为了在三个月后证明两人没缘分。搞这么累，还不如让明明和林峰见一面。一个是粉丝，一个是明星，万一互相看对眼了，你和林意这对强扭的瓜自然也不需要冤家聚头。”
既然电脑不是纪明明的，陈森用脚都能猜出是怎么一回事。
纪景时：“算了吧。”
安静了半分钟，忽然，陈森问：“你玩微博吗？”
“不玩。”
“哎，我是怎么和你这个只会看报喝茶的老干部成为朋友的。其实林意的微博挺有趣的，上面写的故事也不落俗套……”陈森随性拖着调子，边说边点开林意的微博。下一秒，说了一个“我去”，语气全变：“你爷爷来你们那儿了。”
纪景时接过他递来的手机，垂下眼。
小林同学V：
【什么是反差？
我室友三十左右，少言寡语，年纪轻轻却活得像是老干部；而他爷爷年近八十，幽默风趣，行走在时尚的前沿，和他面瘫脸的孙子形成鲜明对比:P】
微博配图是他爷爷一身西装调制鸡尾酒的背影，而地点在吧台。
“先走了。”他把手机还给友人。
*****
傍晚六点，夕阳坠落于海平面，集杏海堤观景平台上人群熙攘。纪景时沿着杏林大桥进岛，跨海大桥大堵车，一切宛若静止，唯有和谐号列车在专属轨道快速飞驰。
等回到华新路811号时已是半小时后。
红白别墅侧门虚掩着，他推开门，一眼便看到沙发上的爷爷奶奶以及背对着他的林意。客厅的投影仪亮着光束，幻灯片映在幕布上。看模样是林意在做Presentation。
——“综上所述，我和纪景时真的不合适。三个月后解除婚约对大家都好。”
“除了这些，还有哪不适合？”纪奶奶循循善诱。
林意问：“实话实说？”
“嗯，”纪森明抬起头，正好看到孙子，“和景时奶奶不同，我至始至终认为如果两个人不合适，婚约当然得解除。”
那可太好了，林意想。
于是，她抿了下唇，也不避讳：“纪景时自然是优秀的，但感情需要两情相悦。我喜欢那种幽默风趣，和我有共同爱好，年纪相仿的男生。纪景时恰恰相反活得像个苦行僧，没有说僧人不好的意思，就是我和他性格不合，当室友都快闷死了……”
“苦行僧，都听到了吧？”纪森明抬了抬眉骨。
站在他们身后的纪景时：“……”
他有那么无趣吗？
林意回头，人都懵了。
男人察觉气氛，适时开口：“我去做晚饭，你们有什么想吃的。”
“不了。林意说厦门能吃到好多闽南小吃，沙茶面、海蛎煎、五香卷、芋泥、四果汤、烧仙草……我们去夜市逛逛就好。”纪奶奶回绝。
纪景时沉默了两秒。
“好，那我开车，大家一起去吧。”
*****
不用特地跑远，从华新路到中山步行街这一路上就有很多好吃的。只不过两位上海来的老人忌甜忌油，可以吃的东西其实不多，倒是林意一点也不亏待自己，各种海吃胡吃。
夜市的最后一站，是某沙茶面店。
这个时间点店铺热闹得很。纪景时记下大家喜欢的菜品前往前台点单，林意和两位老人则在服务生的建议下与两个高中小妹妹在靠近店铺门口的位置拼桌。
几米外的电视上正播放着《令人心动的offer》第2季的最后一集。来自2017的林意定睛看了会儿，发现是一档律政类真人秀，感觉……挺火的样子。
身旁，两个女高中生一个高马尾一个麻花辫，正边看边闲聊。
高马尾：“后年填志愿的时候，要不我们一起填法学吧？我们俩成绩差不多，就去S大吧，就在深圳。”
麻花辫：“嗯……我还是更喜欢A大，就在本地，每天上完课还能坐BRT回家。去年这时候A大的法学院的一位教授还在微博热搜挂了两天。”
高马尾：“A大法学啊，我们能考上吗？不过话说回来，好像有些奇怪，明明电视上那些小哥哥小姐姐个个光鲜亮丽，可我亲哥和我堂姐都劝我别学法。”
麻花辫：“欸，我家也是……”
高马尾：“这是为什么呀？”
听到这，林意忍不住小声表示自己就是A大法学院的过来人，知道些“劝退”段子，又问她们想不想听。麻花辫和高马尾小鸡啄米式点头。
“咳咳，”林意做了个“1”对手势，开始分享，“No.1别学法，劝人学法，千刀万剐。”
“每次到期中、期末、或是考证前夕，除了个别过目不忘的奇才，绝大多数法学生几乎都学得昏天黑地。而且本科法学以通识教育为主，包括民法、刑法、行政法、经济法、诉讼法、国际法、法制史、法理学，认真细分可能有一百多门课程，很痛苦的①”
两高中生愣了下：“那……付出和回报成正比吧？”
“不一定，”林意摇头，“司法考试是最难通过的考试之一，可法学却是失业率最高的专业之一。嗯……你们看过《爱情公寓》吗？”
“看过。”
“那，对张益达有印象吗？”
“啊？”
“就是那个律师张伟。”林意换了个说法。
“想起来了，”高马尾恍然大悟，“那个特倒霉，还一直失业的家伙！”
“No.2：学得好是何以琛，学不好是张益达。不可否认，真人秀上的主角真的很优秀，但法律这行业完全符合二八定律，也就是说，进红圈、省高法、投行法务的是极少数，绝大多数都是兢兢业业的法律民工，基层的螺丝钉。”
高马尾：“所以成为张益达的概率比较大……？”
林意：虽然……但是……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要给祖国的花朵一些希望：“其实也是有希望进红圈的……比如重点高校本科毕业后，在英国G5的LLM，美国T20的JD深造，精通外语，最好再来一门二位，有CFA、CPA、证券/基金/期货等从业资格，在知名外所、券商、IGO或者NPO实习过②。”
“这不就是希望渺茫的意思……”麻花辫有些怂，“有No.3吗？”
“No.3学法不一定头疼，但一定头秃。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如果你们对法学本身很感兴趣，也不是不行，但……但就是这行比较容易掉头发。就业秃头，考证秃头，不仅同学们头发少，法学院的教授头发也不多，法律从业者嘛，上了岁数不是光头，就是地中海。”
林意说着说着的确嘴瓢了。她闷闷地低头吸了一大口抬起头，准备继续往下吐槽时，眼角余光处似是看到了一个身影。
林意脑袋嗡响，脊背冰凉。
眼前这位，虽然在目前阶段只是室友兼“准前娃娃亲”关系，但怎么说也是A大法学教授、法学界的领军人物。然后，自己不仅在他眼皮底下说法学专业的坏话，还如“荀子再世”般轰轰烈烈进行“劝学”大业。
此劝学非彼劝学：不是劝人家好好学，而是劝人家不要学……
哦，对了。
她刚刚还说法学教授等上了岁数，不是光头，就是地中海。
“……”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见家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