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浪来信》相逢恨早

5、第 5 章

　　夜风薄薄，裙边荡开一层层涟漪，司晴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本来也想死，这样一想，她深吸一口气。

　　穆随穿着休闲的灰色卫衣，带上了卫衣帽子，额前碎发飘荡，他半倚着电线杆，眼中带笑。
　　司晴看是他，心里又不觉得那么尴尬了。

　　“穆先生你跟踪我啊？”司晴很好奇，为什么总是能遇到他。
　　这里应该很少有人来才对。

　　如果说洱海边相遇是巧合，那么这次绝对不是。
　　穆随五官深邃明朗，看向司晴有掩盖不住的情意，司晴不是瞎子，对他的感情很敏感。

　　演技这个东西，司晴感悟并不多，但她能区分，什么是装的，什么是真的。
　　之前在节目上故意炒cp的时候，和她合作的男演员眼睛都要冒爱心了，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喜欢她。

　　“我没有，巧遇而已。”
　　穆随不动，一本正经地回答。

　　“真是巧啊，穆先生。”
　　司晴挑眉，似懂非懂地点头。

　　远处海浪翻腾，一浪激起一浪，司晴环顾四周，眺望远方。
　　这个点了，应该不会有人在偷拍了，就算有那也是穆随想办法解决。

　　司晴昂首往前走，穆随默默跟在她身后，隔了大概十几米。
　　他比司晴谨慎，但却并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害怕舆论会第一时间伤害司晴。

　　大概走了有一会，司晴看了眼时间，回头时穆随还在她身后。
　　月色如薄纱笼罩着洱海，周末海边的人还挺多，司晴找了个小酒馆坐下。

　　靠窗的位置可以看到过路的行人，他们唱着歌手拉着手，脸上洋溢着的气息纯粹美好。
　　酒馆里面放的纯音乐，司晴摇晃着玻璃杯，随着舒缓的音乐放松。

　　大晚上的，谁还带着墨镜出门，酒馆老板瞥了一眼司晴，主动送了一杯酒。
　　他把酒递到司晴面前，一双狐狸眼饱含深情。

　　搭讪的意味太过明显，司晴礼貌地接过，付之一笑。
　　但也仅仅只是接过，留下一句，“谢谢。”

　　酒馆老板似乎来了兴致，他开口：“可以坐你对面吗？”
　　司晴蹙眉，抬眼打量着他，还不等她开口他就有了动作。

　　最后坐到司晴面前的另有其人，酒馆老板被人推开，眉头紧皱地看着那人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司晴对面。
　　司晴唇角上扬，和他碰杯。

　　“不好意思，她有约了。”穆随如此说，他也不再纠缠。
　　况且司晴没说话，那就是默认了，他也不好再缠下去。

　　小酒馆的格调温馨舒适，几盏明黄的灯光交错亮起，节奏和海浪一样。
　　风，浪，灯，配合得很好。

　　“你去买墨镜了。”司晴转过头看他，将草帽压得更低。
　　即使可以掩饰自己的相貌，但优越的脸部轮廓仍旧让人看得出是个美人坯子。

　　穆随和她一样，都是能当演员的人，单单只这样是藏不住的，被发现的风险还是很高。
　　不过来这的人大多数是为了旅游放松，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谁又会盯着别人看。

　　“你走的很快。”穆随单手撑着小木桌，因为戴着墨镜他可以不加掩饰地看她。
　　不必藏着掖着。

　　“你跟着我做什么？想追我？”司晴没喝酒，问酒馆老板要了杯白水。
　　酒馆老板不情不愿地端了过去，司晴朝他轻轻一笑，瞬间他心头开朗了起来。

　　他回到吧台，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司晴倚着窗摇晃白水，穆随单身撑桌，两人都戴着墨镜，看不清眼神，但这暧昧的氛围快要溢出来屏幕了。

　　小酒馆的生意平平，来往的人不多，木墙上挂着许多旅客的照片。
　　这张照片他准备洗出来，也挂在墙上。

　　穆随抿了抿酒，甜而涩，“可以吗？司晴。”
　　司晴沉默叹气。

　　“这个问题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你喜欢我只是因为你在困难的时候，我给了一点温暖，如是而已。”司晴不紧不慢地说，她放下杯子，和他一样撑着下颚，一张小圆木桌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穆随，你不要喜欢我，我这个人是石头做的，我要名利，我要很多很多的钱，我要天上的星星，我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那些绯闻都是真的。”

　　司晴想要劝退他，此刻她恨不得身上黑料再多些，多到以假乱真，多到穆随避之不及。
　　穆随盯着司晴，一点都不肯退缩。

　　“我可以帮你得到这一切，只要你想，我们可以公开，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穆随嗓音低沉，多了几分缱绻醉意，听上去温柔又迷离。
　　司晴却退缩了，她收回手又继续靠到窗边。

　　“你会后悔的，穆随。”
　　如果以前有个人这样对他说，司晴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

　　但现在不一样，她不能自私的答应，况且感动和心动还是有区别的。
　　穆随长得好看说出来的情话也跟着加分。

　　穆随说：“我不会后悔，永远不会，司晴我喜欢你，不止是因为你漂亮。”
　　“那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你本身是个善良又炽热的人，像一颗明亮的星星。”穆随认真地说，“你很好，那些绯闻都是假的，人人都追求名利，这并不是贪慕虚荣。”
　　他去了解过司晴，不止是因为当初后台的那颗糖，他看到的司晴更像是闪耀的明星，是她好。

　　两年前的舞台剧上，司晴宛如神明一步步向他走来，尽管他是万千人中的一个。
　　能在云南在再遇到她，穆随心里那份喜悦无限蔓延，她成特邀嘉宾是穆随高兴得彻夜没睡。

　　他能一路走来，是因为她。
　　在司晴销声匿迹的一年里，他找人打听过司晴的踪迹，甚至托人问了卢鑫，没人知道她去向，直到这次云南，他才又见到了她。

　　司晴心神一恍，有些话哽在喉咙说不出来。
　　默了会，她喝了口水压压惊。

　　她和很多苦情剧的女主角一样，身患绝症却不愿意告知自己的爱人。
　　虽然此刻她并不喜欢穆随，但能共情到那些女主角为什么要默默离开。

　　电话响了，司晴微笑致歉，出了酒馆接听。
　　徐宁来问她最近的安排，交代一些琐事，司晴一一回应。

　　穆随从里面看窗外的司晴，她站在月色里，低着头轻笑。
　　他总觉得司晴笑得很牵强，不像以前明媚张扬。

　　他想问司晴消失的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事，可司晴又凭什么和他说。
　　穆随自嘲地笑了笑。

　　司晴打完电话看了时间还早，回头又看了看穆随。
　　她心里坦坦荡荡，倒是没什么感觉。

　　除了他情话时，司晴心里有些波动，其他时候都能平常的面对他。
　　或许她对穆随是没有喜欢的。

　　司晴：过来听海浪声。
　　她给他发了微信消息，穆随看着往上都是没有回复的消息，心里一阵高兴一阵难过。

　　穆随快步走到她身边，两人并肩而行。
　　司晴闭上双眼，展开双臂，任由大风吹过，潮湿的风声在耳边回荡，像麦浪。

　　风越吹越大，司晴的帽子被吹飞，飘出了很远，穆随眼疾手快地追，手忙脚乱时墨镜掉了下来。
　　司晴哼着《麦浪》的间奏，海风轻拂她的长发，一轮明月下，她像是降落人间的仙子。

　　人并非无坚不摧地怪物，她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司晴悄悄落泪，又很快擦去。
　　绞腹感再次袭来，疼得司晴几度站不稳，她跌坐在地上。

　　穆随捡回了她的草帽，递给她：“掉了。”
　　司晴没说话，压下万千哽咽的情绪。

　　“谢谢，我想一个人静静。”司晴轻声说话，散在了风里。
　　她现在脱力，不想让人看见这脆弱的一面，她屈膝埋头。

　　长风吹动她柔软的长发，穆随伸手触碰她的发尾，这是离她最近的距离。
　　意识到失态后，他垂下眼睫，戴上眼镜。

　　“好，我先回去了，你到了给我发消息。”穆随往回走，在拐角处静静地看着她。
　　月色渐沉，海边的人都散了，只剩司晴还在原地，她在路边一直坐到了凌晨，这几个小时里没有说话，只是仰面看海。

　　司晴仰头看沉寂的夜色，一颗星星一闪一闪地挂在天边，一颗两颗接二连三地闪过。
　　小腹隐隐作痛，比刚才好些了。

　　她要按时吃药，不能吃甜食，忌辛辣，后半生索然无味，还要待在医院，一辈子忘不掉消毒水的味道。
　　比起现在的痛，司晴更害怕回北京，害怕化疗，害怕无数台仪器，一遍又一遍的扫过身体。

　　徐宁和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只要按时治疗，还有好几年的时间。
　　还有好几年苟延残喘的时间。

　　她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她不要。
　　从前站在万众瞩目的地方闪闪发光的大明星，是不会甘心后半辈子化疗余生。

　　司晴知道自己的病严重了，应该回北京做化疗，维持现在的状态。
　　她一直瞒着徐宁不肯回北京，徐宁怀疑她话里的真假，再三向她确认。

　　眼前无边黑夜，唯有几盏路灯，海风打湿了司晴的眼眶，她摘下墨镜，胸口有一口气缓不上来。
　　在别墅里她不肯哭，在徐宁面前也不愿意示弱。

　　但在面对如此浩瀚长夜，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
　　多想一直听风声，一直游历在路上。

　　穆随躲在不远处的墙后，陪她共渡漫漫长夜，只是距离太远他看不见司晴眼里闪烁不停的泪光。
　　司晴哭够了，有力气回别墅了。

　　这次她没心思跳舞，吃了药后，她也没胃口吃饭。
　　一觉睡到了下午，炸醒司晴的是几条热搜。

　　最近似乎有人在买她的热搜，她和穆随在海边吹风的照片被人拍到了。
　　正好是穆随给她捡帽子的照片，两人被爆恋情，节目里炒的火热的穆随和林笙歌的cp粉不满意，穆随的粉丝也不满意，都逮着司晴骂。

　　有人说她出现就是一场动乱，有人说她不要脸踩着别人上位，有人说她当小三。
　　很多难听的话，司晴没看，她只是扫了一眼卢鑫发来的热搜。

　　刘导让她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先避避风头，最初他是想用司晴制造噱头，哪知道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参与综艺的几个人都在圈里小有名气，粉丝生怕沾了司晴。

　　司晴本来就是特邀嘉宾，撤了就撤了，她没什么事做乐得自在。
　　卢鑫见达到了目的也不再说她。

　　可是她不看，总还是会有人看见。
　　第一个打来电话的就是徐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