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光阴荏苒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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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须当惜，风雨阴晴任变迁。
落花年年相似，人却年年不同，寒暑转换间，原来我已经不知不觉地在这里生活了五年多了。
在凉爽的夏日傍晚里，我喜欢坐在母亲的院子里面，看着苏夕学舞，她旋转着，轻轻的跳跃，灿烂的笑着，似风摆柳，似探海鱼。我更喜欢她的笑，喜欢她叫我姐姐，这是我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生命里从此不再孤单，
还有我的母亲，我喜欢看她穿着华丽衣裳的样子，她已经生育了两个孩子，不过身材依然窈窕如少女，我已经十岁了，可是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皱纹显现，细而修长的眉，眼波流转的明眸，雍容华贵的气质，想必她年轻时候也是风华绝代的吧。
不过这样美好的时光仅仅过了一年多，就消失了，第二年，我却很少有时间能和她们亲近了。我承认我是爱着苏夕这个妹妹的，但是我也很气她，因为我总感觉她剥夺了母亲给我的那份爱，虽然我知道这不意味着母亲从此不再爱我了。
第二年，由于所谓的“才学出众”，我被选入宫中作为公主的伴读，说是伴读，其实就是公主的贴身丫鬟和伴读。说起这件事的缘由，还多得感谢我的老师——邱先生，做了我一年的老师，不知怎么的，突然发现我的与众不同，就直接把我推荐给我皇上，让我给宫中他最喜爱的女儿做伴读。父亲听说这个消息后，估计是乐坏了，还给邱先生送了大礼，身为朝廷重臣，他的那些官场手段，我虽不大理解，但是也是略微知道一二的。
于是，我就从此“一入侯门深似海”了，过起了我的后宫生活，从此，我的地位从家里的掌上明珠迅速下降为每天下跪和卑躬屈膝无数次的悲惨命运，没了母爱和姐妹情，整天充斥着勾心斗角。幸好我还保留着我上一世的记忆，经常有人背后议论我，说：“这小丫头有意思！小姑娘一个，怎么说起话来竟象已经历世情的人，不合年龄的老成！”我一听到这话，心里就开始打鼓，我又忘了我现在的年龄是十多岁的，而非二十多了！
自从我成了公主的贴身丫环和伴读，与公主同住同吃同睡，习文练武，我的温柔贤良，待人和善，再加上我对人情世故上的谙达，不久公主便对我是十二万分的喜欢。
“姑娘，卓公子来看你了。”楼下的李婆婆喊道。
李婆婆的喊声把我从回忆中拽了回来，经常地，我很容易地就陷进回忆中，前世的，今生的，我的，还有别人的，有些时候想，人的记忆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
我心中一动，赶忙跑去开门，打开门的瞬间，屋外的人也正好走到了门前，眼前这位少年，正是卓印容，而今已经十七八岁了，年少无邪纯真的稚气已经荡然无存了，但是他的容貌文秀如女子，个子虽高但看似文弱纤瘦，却又一种风雅高洁之貌。
我与这位卓公子相识，还是因为我们的老师邱先生，这位大学者曾经是当今太子的老师，能请到他当我们的老师，毕竟每个学生的家庭背景不一般。这位卓印容的父亲，便是当朝数一数二的人物，手握重兵，文武兼通，而且还是国丈，皇亲国戚。
我时常感叹，你说这世界上的好事儿怎么都让卓印容这小子给赶上了呢？家庭背景显赫、人长得好看、学习又好、武功又好，简直就是一个完美先生。
只可惜，我们只做了一年的同窗，后来，我就去给公主当伴读了。
然而，仅仅是一年的时间，我们之间却总有那么一种说不出来的微妙关系。他对我也很好，反正我是这么觉得，不过他好像对任何人都很好，常常笑，但只是微微笑，而对我，他就有了除了笑以外其他的表情，比如，郁闷、尴尬、无奈、气愤、痛苦、吃醋、伤心……虽然都不是什么好的表情，但是，我敢肯定，他还是对我和其他人不是一样的。
就好比现在，卓印容微微笑着看着我，宛如月光流水一般的宁静悠闲。
我见他进来，伸手就去解他的衣服，另一只手就往他怀里掏去。停！大家不要误会，我们虽然关系很好，但是还没有到那一步，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容哥哥，你这次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
他的语调也十分的悠闲安然，甚至有一些随意：“沫沫，别急，我拿给你。”
卓印容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白布包递到我面前，我好奇地掀开层层白布，想知道里面藏了什么宝贝，一支精美雕花的狭长木盒展现在眼前，打开一看，只见一把短剑躺于盒内，短剑柄端及剑身皆雕纹华丽，兼以镶满红绿各色宝石，在初升的朝阳下正熠熠闪着光，映得大家的眼睛直晃，抽出剑销，指尖朝剑身轻轻一弹，铮铮声不绝于耳，剑身如游龙般轻颤，刹那间光华四射。
我一愣，心中一顿颇有些不满：“这么珍贵的礼物，我不要，再说我就讨厌这舞刀弄剑的。”
我偷偷地望向卓印容，他，淡定无波，眼睑微垂，却掩不住那份失望的没落，说道：“既然不喜欢，可以转赠他人也可以送还与我。”
我心想，傻瓜，求求我就不行了，要不说句好话也行，你啊你，怎么就不会强求人家收下呢？真是不会讨女孩子欢心。
我只能转而一笑，道：“虽说我不喜欢这刀啊剑啊的，但是这把短剑很是精致可爱，我就勉强收下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低沉的嗓音却有着异样的情愫：“真的喜欢就好。”
“有没有我的礼物啊？”一旁的苏夕笑着问道。
卓印容一边从怀里掏着一边说道：“当然不会把你忘了。”说完一只玉镯呈现在我们眼前，真可以说得上是灿若明霞，莹润如酥，苏夕急忙抢了过来，两眼放光地说：“国舅爷就是国舅爷啊，出手就是不一般，这肯定是你那皇贵妃姐姐赏给你的吧？”
的确是一只世间少有的玉镯，我已经被它深深地迷住了，心里那个馋啊，但是只能在那里咽口水，心想，这小丫头片子今天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能得到宫中传出来的如此精致的物件，低头看看手中这柄短剑，只能在暗自地羡慕。
这几年，本着“来者不拒”、“见好就收”，外加上“坑蒙拐骗”的原则，我也积攒下来不少值钱物件。每当别人看见我疯狂敛财时，总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就笑着解释说：“怕我娘向着苏夕这小丫头，等我嫁人时，准备的嫁妆少，到了婆家受气。”我娘听了这话竟然当真，还语重心长地劝导我，要我不要瞎想，爹爹还保证我的嫁妆一定要多出苏夕一倍。多一倍是多少？没问过，反正我也没在意过，我的解释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的，他们却认真了。
“沫沫，沫沫”忽听院子里面一声声若巨雷，势如奔马，刹那间，只见那人身长八尺，肤色黑黝，熊腰虎背，高大强壮，正是叶如柏进到了屋子里面，他每次的声音总能盖过李婆婆的喊声，而他的每次到来，我也总是措手不及。
这些年，他的容貌没有太大的变化，浓眉大眼，和他憨厚粗糙的性格倒很像，个子倒是猛张，走到大街上，路人总会用羡慕的眼神抬眼看他，背后议论他是哪个将军府的少爷，的确，他确实有一股大将之风。可是他的父亲对他这幅长相很是郁闷，他的父亲这辈子最看不上那些拿刀舞棍的武将，眼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舞文弄墨不在行，却偏偏钟情于战场厮杀，气得他只能每天拿棍棒来教训叶如柏，想必这些年，叶如柏的皮肉之苦受了不少吧？
童年的苦难和父母的严厉并没有使他憔悴，反而更加加深了他对战场的向往，为了习武，他的肌肤被狂风烈阳吹晒得有些干燥脱皮，肤色比以往更加黑黝，身板也更加熊腰虎背，高大强壮，此时双目如炬地俯身看着我，我不由得狂喜，一头扑到他怀里。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叶如柏给我们展示他给我带来的礼物的时间了，每当这个时候，院里一些年纪较小的丫鬟们都会喜滋滋笑盈盈地来到我屋里，甜甜地柔柔地叫上一声：“叶公子。”叶如柏便会大方地分给她们一些礼物。
叶如柏给苏夕的礼物还是老规矩：一盒千金难买的名贵珍珠粉，不但强身健体，亦可养颜滋补，长保青春，外加海狸子银白披风，二支打造精巧的翡翠镶金凤宫钗，一对青白玉双鹤衔牡丹玉偑，一副手镯。从头到脚，可以说是很齐全的一身装备。
我看着苏夕充满惊喜的脸，心中一动，叶如柏看上去五大三粗，其实是很细心，比起卓印容送给苏夕的那只玉镯可要有心多了，他似乎也对苏夕格外用心。
今日大家难得聚在一起，我和叶如柏张罗着一起喝酒搞个宴会，卓印容依旧是微微笑表示赞同，而苏夕刚才那收到叶如柏厚礼的惊喜表情却不见了，转而有些许的忧愁挂在脸上，似有心事，但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就蔫蔫的同意了。
我不由自主地一呆，笑容垮了下来，事实上我和苏夕真正意义上却没有多少时间在一起，作为她最亲的姐姐，我却没有在她身边一直陪着她长大，不知不觉中小丫头已经长大了，一年比一年更伶俐，姿容更是明艳照人，也开始有了属于自己的那些心事。
她见我突然沉默不语，反拉着我的手：“姐姐，怎么了，发什么呆啊，还不快想想咱们去哪里摆宴啊？”
是啊，去哪里聚呢？总不能这么些人在自己的闺阁里面大吃大喝吧？叶如柏有个好主意，提议去他家，他父亲为他在府中单独建造了一处别院，风景雅致，我一直都想去欣赏欣赏，就是挤不出时间来，他今天这一说，我倒想趁着这次机会去看看呢。
于是大伙展转来到了叶如柏家，坐在桌边开始咭咭呱呱地说着各自最近的遭遇，连不大说话的卓印容也多说了几句，其乐也融融。
等菜差不多上齐了，叶如柏扫了一眼桌上，竟然没有酒，就说：“赶快把酒烫好了拿来。”
此时没了大人，我们这些人就没了管束，真可谓是任意取乐，呼三喝四，喊七叫八。这样干吃干喝也很无聊，于是苏夕建议大家玩个酒令才有意思，叶如柏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说：“我不玩这些文的。” 于是大家商量说须行个玩骰子吧，可苏夕又不会，点花名吧，卓印容也不愿意。商量了半天，也没有个统一的意见，我看叶如柏早已等不及了，在那里自斟自饮起来，于是，我便不理会其他人，和叶如柏“三”呀“五”地乱叫，划起拳来了。后来在厅里的小丫鬟还有少年仆人很被招呼进了桌，和我们一起耍闹起来，到后来也分不清是厅中的还是院中的了，只见满厅中红飞翠舞，玉动珠摇，十分热闹。
这一次我们闹到什么时分，后来我什么也记不清了，只依稀间，苏夕喝得两腮似涂了胭脂一般，叶如柏和一群人还在那里碰杯，我困得不行，趴在厅里的卧榻上就昏昏欲睡，那卓印容也是醉得衣冠不整倒头便趴在我的身侧睡了，朦胧间，我似乎听到卓印容反反复复地呢喃着“沫沫，沫沫。”
我好像做了个梦，在梦里，我睡在一个非常温暖的怀抱里，好舒服。这么舒服的地方，好想就这么永远的睡在这样怀抱里，所以手不自觉的抓紧了什么，只是不想离开这么好地方......
于甜美的酣睡中醒来，我隐隐约约感觉到身边有人，半支起躺得酥软的身体，睁开朦胧睡眼，随意的，甚至是有些漫不经心的朝身旁看去，闭上，再睁开，这才慢慢反映过来。
“咦？！”卓印容居然躺在我旁边！我就枕在他的臂弯内，头抵着他的胸膛。恩，这个姿势，很暧昧...
“呸、呸、呸！我在想什么？”心里使劲骂自己思想复杂，然后闭上眼睛，想继续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只好又睁开眼，打量身旁的他。他睡着的时候，更显得秀美，眉是远山之黛，唇似三月桃花。
突然起了玩儿心,我伸出手指，沿着他的轮廓慢慢往下划，入鬓浓眉，长长的睫毛，手指在他的眼下停留了一下，然后是挺直的鼻梁，然后是......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吓了我一跳，赶紧收回手，但又发觉这样一来更显得心虚。怕什么！于是又伸出手，笑着拍了拍他的脸说：“容哥哥，该起了吧？酒醒了没？”
他的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方才他闭着眼时，觉着他容色秀美，可是他睁开眼后，我却只能注意到他的神情高雅不可攀附，仿佛那温柔的秀色，都被高旷之气洗涤一空。
“怎么？还不起来吗？不起我可起来了。” 我爬起来，可动作过猛了，身子又是一阵发虚，一下子没呆住，又软了下去。他一把抱住了我。现在他坐在床上，而我就斜歪在他怀里。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什么香呢？好似茉莉的清香，又好似桂花的甜香，又有一股檀香的清雅。
卓印容的下颚轻轻的靠在我的头顶，我仿佛听到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他把我扶起来，轻柔地放到了床上：“沫沫你再睡一会儿吧。傍晚我差人把你和苏夕送回家，我现在就不能陪你了。”说完便不疾不徐的走了出去，阴暗的光线里背影孤绝料峭，与温和面容大不相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光阴荏苒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