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灯》老禹先生

44、徐冉秋

　　江晚照站在讲台上，从包里翻出两大包奶糖，道：“我出的题大家弄明白没？给你们带了糖，回答正确的两个人拿走。”
　　过往也不是没有老师用小礼物刺激学生回答问题，但都是拿根棒棒糖意思意思的，他们还是头回遇上这么大方的奖励，奶糖的包装都快赶上一本书那么大了。
　　“学姐也太大方了吧卧槽！”“这不要小一百吗？我真实地心动了。”“我居然开始犹豫是要糖还是要微信。”“学姐上个课得倒贴多少钱啊？”

　　奶糖的诱惑不小，举手的人比平时多不少，江晚照点了个不太活跃的女生，对方回答得磕磕绊绊，错了两个点，但江晚照还是把奶糖给了她，并纠正了她的错误。
　　“我还是想要微信。”坐在最后一排的一米九对同桌舍友说，“我问了一圈学长，都说不给，气死我了。”
　　他舍友帮出主意：“你要不自己去要吧？快下课我提前溜出去上厕所，完了就堵在门口，等下了课她要开溜的时候我就装作不经意地拦住她，你动作麻利点，直接冲过去说要问题目。”
　　一米九心甚悦，“好兄弟好兄弟，第二个问题我来回答，糖送你，就当是我和学姐的喜糖……靠，谁打我？”

　　一米九的声音没收着，最后几排齐刷刷看向他，一米九也四处看，听见脚边有咕噜噜响的动静，低头一看是个空易拉罐。
　　依然坐在角落的郑和旭倚着墙壁，手里还有易拉罐的拉环，他把玩着拉环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扔歪了。”
　　一米九确实坐在垃圾篓前面，他倒也不是个爱找事的性子，见人道了歉便挥挥手说算了。

　　江晚照讲的是大课，没有课间直接讲两个小时，全程一口水没喝，一直讲到了下课。铃声一响，她照旧率先走出教室，一路无阻，直奔停车场。
　　而跟在她身后跑出教室，却没拦住人的一米九，气哄哄地去找他舍友：“你不靠谱啊兄弟，真上厕所呢？还出不来了？窜稀呢？”
　　“快快快，过来帮帮我，我咋出不去了？”厕所传来舍友的喊声，“门被好像什么玩意儿抵住了，你过来帮我搬开。”
　　一米九赶紧冲进去，看见一个隔间的门被拖把抵住了门锁，舍友在里头怎么推也推不开。一米九把拖把移开，舍友叫嚷着出来：“妈的哪个狗把老子关里面了？臭死爹了！”
　　“你倒霉衰的。”一米九指着拖把，“墙角的拖把掉下来卡住了，看来以后不能在最里间上厕所，有风险。”

　　今天的课在早上第一节，江晚照从学校出来就直奔店里，她下午才有实习计划，早上还能去店里盯会儿生意。
　　江晚照正把昨天的营业额重算一遍，小婉过来问她：“吃芋圆吗姐？我给你拿一碗？”
　　江晚照摇了摇头：“谢谢，减肥。”
　　“姐你减肥？”小婉惊讶地看着她，“你都快瘦脱形了还减肥？”
　　“对，好不容易瘦成这样，要维持住。”
　　“我怎么记得你一直都很瘦啊？”
　　江晚照转移了话题：“去给我倒杯水。”
　　“啊？哦哦哦，姐稍等。”

　　小婉端水过来，又问道：“姐中午一块儿吃饭吗？”
　　店里没有做饭的厨子，只有甜点师，包员工的两餐都是叫外卖，小婉的意思是用不用叫上她的份，江晚照喝了口水，说：“叫吧。”
　　“好嘞。”小婉忙去了。

　　“您好，请问你家的特色水果捞是哪一款？”吧台一阵阴影打下，来人的声音甜美可人，算账的江晚照听了都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人如其声，长得也是清纯可爱，让人看了忍不住亲近她。
　　下单员热情地给她介绍店里的几款特色水果捞，不同风格口味的都说了一遍，然后问道：“您有什么偏好吗？”
　　“啊，我比较喜欢吃草莓，就这个莓你不行好了。”
　　果然甜美的女孩子喜欢的口味也是萌萌的草莓。

　　江晚照接着算账，刚算完，就听见那个甜美姑娘的声音：“打扰一下，这个是不是虫子呀？”
　　她的声音不大，只是离吧台有些近，被江晚照听了个清楚，小婉赶紧过去处理，看见草莓水果捞里有一个大的黑点，她挑出来仔细看了看，说道：“这个是葡萄干哦，就是颜色太深了，所以看起来很像虫子。”
　　“是这样吗？可我看它好像就是个虫子呢。”

　　江晚照凑过去：“我看看。”
　　小婉把勺子里的东西递给她，她闻了闻，用手把它掐开，没有任何汁液溅出，还露出了明显是葡萄干的内在。
　　“的确是葡萄干。”江晚照给那个姑娘看，却发现姑娘的视线压根不在葡萄干上，而是紧紧盯着她。

　　江晚照歪了歪头：“您好？”
　　姑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只说：“知道了，不好意思，是我搞错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态度这么好应该不是挑事的，江晚照也客客气气地笑了笑：“没事儿，都是误会，我送您一袋芒果干，欢迎下次光临。”

　　姑娘拿着芒果干走了，没一会儿却忽然又折了回来，往吧台一杵，看着江晚照，脸色犹豫。
　　江晚照被她盯了老半天，早觉得不对劲，便主动问道：“我认识您吗？”
　　没想到姑娘点了点头，说：“见过一面的，我叫徐冉秋，你没印象了吗？”

　　徐冉秋？
　　江晚照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一时半会儿没能想起来是谁，便听见徐冉秋的提醒：“市一中物理考试，你和费骞一起去的学校，我是费骞的发小，你忘了吗？”

　　猛然听见费骞的名字，江晚照太阳穴被刺了一下，愣了好半天才回神，想起来徐冉秋是谁了。
　　江晚照声音有些干涩，说道：“哦，我想起来了，是你啊，好久不见。”

　　见江晚照想起来了，徐冉秋露出个笑容，说道：“好久不见。我没想到会在S市遇到你，你在这家店上班还是？”
　　江晚照没有隐瞒，说：“这家店是我投资的。”
　　“嗯？”徐冉秋似乎有些惊讶，睁大了眼睛，“这么厉害。”
　　“没有，投资的比较早，后期做大的。”
　　“那你很早就在S市了吗？你在这边读书？”
　　“对，S医科大。”

　　徐冉秋更惊讶了：“你好棒啊，S医科大这么高的分数线，真厉害。”
　　江晚照被她反复吹的有点儿尴尬，说：“侥幸，侥幸。”
　　“我能加你个微信吗？”徐冉秋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我工作也调到S市来啦，我们没事可以出来坐一坐聊聊天啊。”
　　对方这么主动，江晚照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便扫了微信，说道：“好啊。”
　　徐冉秋很高兴似的：“太好了，我在S市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可以问你吗？”
　　“当然。”
　　徐冉秋又和江晚照聊了几句，她似乎是还有事，没聊多久就要走了，江晚照又送了她一盒招牌水果捞，让她下次再来。

　　外卖到了，小婉拿了份盒饭递给江晚照：“姐，熟人吗？”
　　“不太熟，读高中时候见过。”
　　“哦哦哦。”
　　江晚照看着面前油腻的盒饭，用筷子拨了几下，勉强吃了几口，还是把它扔了。

　　“小江？发什么呆呢？纸要戳烂了。”常主任用听诊器的一端戳了戳江晚照的肩膀，后者手里握着的笔在纸上晕开了一团墨迹，这时候回过神，把纸撕了，“不好意思主任，我在想一道题。”
　　“这么认真呀。”常主任打趣道，“博士了还嫌不够吗？”
　　“没有没有。”江晚照转移了话题，“是血检报告出来了吗？”
　　“对，刚刚送来了，你先看看，我去上个洗手间，回来问你的看法。”
　　“好的。”

　　江晚照起身要去拿报告单，但站起来的瞬间眼前一黑，说是天旋地转也不为过，她只觉得脑袋变得无比沉重，身上没有半点力气，直接摔回了座位。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医生在，被她摔回座位的巨大动静惊动，连忙站起身过来询问情况：“怎么了？头晕？”
　　一位女医生摸上江晚照的额头：“不烧，是不是低血糖？”
　　正巧有个护士口袋里有巧克力，拆了递到江晚照嘴边。

　　江晚照缓了会儿，从混沌中脱离出来，恢复了清醒，下意识叼住嘴边的巧克力，这才发现人都围着自己，赶紧说道：“没事没事，我就是低血糖犯了，谢谢各位老师！”
　　见江晚照好多了，人群便散开，但还是有一句接着一句的提醒：“小年轻都不知道注意身体，一个个低血压低血糖。”“要记得吃早饭啊，少熬夜，不然年纪大了可有的罪受。”“随身带两块糖，难受了就吃，低血糖严重起来也挺耽误事的。”
　　江晚照挨个应着，听话的不行。

　　傍晚离二院两条街的地方出了场车祸，一辆后八轮追尾了一辆公交车，还是双层公交，第二层的乘客有两名直接被撞出车窗。伤者被紧急送往二院治疗，所有值班医生都进了手术室，实习生也没闲着，在各个岗位来回地转。
　　幸好乘客里除了两位摔出车窗的，其余伤势都不严重，包扎处理完就能离开，医生们主要在处理这两位乘客和后八轮司机的伤势，费的时间是久了点，但三个人好歹都全须全尾地保住了。

　　江晚照实习期长，参与了不少次手术，医院已经拿她当半个医生在用了，所以她也跟着众多医生在手术室里忙活到了深夜，最后干脆睡在了值班室里。
　　第二天江晚照是被电话吵醒的，她从胳膊底下抽出震动个不停的手机，迷迷糊糊看了眼屏幕——徐冉秋。
　　这倒是个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在她屏幕上的名字。

　　“喂。”
　　“晚照，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呀？真的很对不起，但是我现在遇到了一点麻烦，你能不能帮帮我？”
　　江晚照困意全无，从床上坐起来：“你说。”
　　“我租了一间公寓，租的是一整间，但是房东今天突然带了另一个房客进来，说我合同上写的是合租，我现在想找律师告她，你在S市有没有认识的律师啊？”

　　律师……江晚照在脑中交友圈里找了一圈，惊讶地发现她居然一个认识的律师朋友都没有，挫败之余对自己的安逸生活感到一丝庆幸。
　　“你稍等，我帮你问个人。”
　　江晚照把电话给徐之多拨了过去，连打了三个对方才醒，声音和做贼似的：“怎么了小祖宗？”
　　“给我个律师的联系方式。”
　　“打什么的？”
　　“民事纠纷。”
　　“你要个什么价位的……诶诶诶，我在呢我在呢，没事儿啊宝贝儿，我同学的电话。”

　　江晚照无视了电话那头隐隐约约的娇嗔，思考着徐冉秋的经济状况，想了半天还真想不出来，便说：“性价比高点儿。”
　　“……你当买手机啊还性价比，你等等啊，我给你发过去联系方式，怎么突然要找律师？有人找你麻烦？”
　　“不是。”江晚照把徐冉秋遇到的事情说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一阵脚步声后：“妹子漂亮吗？”
　　江晚照：“……”
　　江晚照：“现在发给我。”

　　江晚照电话挂的有多快，徐之多赶来的步伐就有多极速，江晚照看见属于自己的驾驶座上出现徐之多那张殷勤的脸，气就不打一处来：“你来干什么？”
　　徐之多理直气壮：“你身边妹子都好看，我觉得这个肯定也不差，我跟你去看看，帮帮人无助的小姑娘。”
　　这倒是没说错，江晚照的大学舍友都是S医科大难得的美女，当时她们宿舍还是整个S医科大出了名的传奇完颜宿舍。
　　“滚滚滚。”

　　“上车。”徐之多还梳了个骚包的发型，“先带你去接我律师朋友，然后把你这小破车丢他那儿，开他的大奔去见小妹妹。”
　　江晚照就没见过徐之多这样的人，能把人好脾气全败没：“你用我的车还嫌我车破？！你给我滚下去！”
　　“不嫌不嫌，岂敢岂敢。”徐之多忙认怂，“这么些年的借车之恩，等哥以后挣了钱，给你换辆大的，换个切诺基，你就是咱二院最辣的靓妹。”

　　江晚照鼓捣一会儿手机，手机里放出一阵声音：“挣了钱给你换辆大的……切诺基……”
　　徐之多大惊：“卧槽你不是吧，你还录音？！”
　　江晚照冷笑一声：“记清楚了，切诺基。”
　　“……”徐之多服了，“买买买。”

　　徐之多的律师朋友住的比较远，车开了半小时才到了一家高档的律师招待所。江晚照正要下车，徐之多拦住了她，丢给她一个袋子，江晚照打开一看，全是崭新的化妆品。
　　“知道你肯定没化妆，这是我路上随便找的一家店，让柜姐挑的一套，你将就用用。我这个律师朋友条件非常不错，家里有产业，自己还有本事，平时都是给企业当顾问的，你想想看地位有多高。重点是他才三十四，就有这样的成绩……”
　　江晚照要下车，徐之多眼疾手快，把车锁给摁上了。

　　徐之多一口气把剩下没说完的话通通倒了出来：“单身起码五年了，不过绝对不是他自身的问题，只是因为他这几年都在打拼事业，而且我保证啊，他说的单身就是干干净净一个人，绝对没有炮.友的存在！最近是他妈觉得他到年纪了，该找个对象了，让我妈帮忙物色，我妈不是一直可喜欢你了吗？就让我撮合你俩！”

　　江晚照：“……”

　　“替我谢谢阿姨厚爱。”江晚照把化妆品袋子一扔，“说完了开门。”

　　“哎。”徐之多被袋子砸了个正着，仍是不放弃，“我真觉得你俩挺合适的，我这个哥哥特别会照顾人，就适合你这样从来不注意身体的人。”
　　“我现在不想找对象。”
　　“你想。”
　　“开门。”

　　“你说你都单身多久了。”徐之多想了想又改口，“不对，你谈过恋爱吗？大三时候那个学长不算，他拿自己当你男朋友，但我知道你根本没答应他。说真的，我觉得你现在可以试试，你之前不谈恋爱我能理解，但……”
　　“行了。”江晚照被他烦的都无奈了，“化化化，但是你等会儿把嘴给我闭的严严实实，半个会让气氛尴尬的屁都不要放，也不要试图耍手段让我俩独处，不然我撕了你。”
　　“好好好。”见江晚照松口，徐之多赶紧把镜子掰下来。
　　江晚照极其敷衍地糊弄了一下，拍了层粉底然后擦口红就完事儿了，被阅女无数的徐之多逮回去描了个眉，这才放她下车。

　　两人走进律师招待所，江晚照看了圈高档的装潢风格，掐了把徐之多的胳膊：“性价比高？”
　　徐之多忍着疼安抚道：“有我在，你别担心钱的问题。”

　　徐之多提前打过招呼，秘书直接把人带进了办公室，一个温文尔雅、气宇不凡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正轻轻地敲打键盘，见两人进来，手上工作不停，微笑了一下，道：“你们随意坐，稍等我几分钟，我很快就结束了。”
　　“好嘞，轩哥。”徐之多便拉着江晚照坐在沙发上，冲她挤眉弄眼，江晚照别过脑袋懒得看他。

　　男人果然很快结束了工作，合上笔记本，理了理衬衫袖口，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声音温和：“小多，是这位女士吗？”
　　“不不不，是她朋友，我俩是过来接你的。轩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学关系最好的铁子，江晚照。”徐之多指着江晚照，又指向男人，“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张逸轩。”
　　张逸轩伸出右手：“江小姐你好。”
　　江晚照和他回握：“你好。”

　　“走吧，轩哥，咱们直接去她朋友公寓吧，早点结束早点吃午饭，我请客。”
　　“好。”张逸轩从衣架上摘下西装外套，“难得吃你一顿饭。”
　　三人进了地下车库，徐之多探头探脑，问：“哥你车停哪儿？开大奔去吧，我喜欢那辆车。”
　　张逸轩失笑道：“不是来接我的吗？”
　　“来接你的人和车。”
　　“那你的车停在我这里？不拿走了吗？”
　　“我回头再来拿，不着急。”

　　江晚照事先和徐冉秋说好了，对方把公寓地址发了过来，三人导航到了目的地，徐冉秋敞开着大门，站在走廊里等他们，一看来了三个人，愣了几秒。
　　江晚照介绍了一下张逸轩，把徐之多无视了，不过后者一看见徐冉秋，就像猫看见老鼠，两眼放光，不用人招呼，自来熟地和徐冉秋说个不停：“你好你好，我叫徐之多，之乎者也的之，多才多艺的多，咱俩一个姓呢？你叫冉秋是吧？真是个唯美的好名字……”
　　徐冉秋：“……啊，谢、谢谢你。”

　　张逸轩了解了情况后，便找来房东，和对方单独在书房交涉。其余三个人待在客厅，江晚照坐在沙发上看着徐之多和徐冉秋单方面聊天，徐之多这个话痨病，张嘴就是一通龙卷风，刮得徐冉秋根本插不上嘴。
　　江晚照没眼看，“洗手间在哪？”
　　徐冉秋终于逮着机会开口了，指着右边：“那边第二个房间就是。”
　　等江晚照走后，徐冉秋给徐之多倒了杯水，堵住他嘴的时候，小声试探地问了句：“你和晚照……是情侣吗？”

　　徐之多被水呛了一嗓子，说：“好哥们，好哥们，我俩哪能是情侣。”
　　“哦……”
　　徐冉秋不自觉松了口气，却又听见徐之多打趣的声音，“比起我，里面那个才更有可能是她对象呢。”
　　徐冉秋那口气又上去了：“啊？晚照喜欢张律师？”
　　“目前还没有，我正在撮合，但相信在我的努力下，喜欢估计也要不了多久。”聊到对象，徐之多果然见缝插针，“小秋你有男朋友吗？”
　　“……没、没有。”
　　“哇，巧了，我也没有，咱俩加个微信吧？”
　　“……好的。”

　　张逸轩的能力果然不是徐之多吹的，大约半个小时，就从书房里出来了，和他一同出来的房东面有菜色，一副被气的不行却又不敢说的模样，站在徐冉秋面前，憋憋屈屈地说：“这事儿要不然算了吧？钱都退给你，给你一周时间找房子，找到了再搬走，搬家公司的钱我也给你出了。”

　　徐冉秋却不肯，甜美少女罕见地冷下了脸，说：“这件事你说算了就算了吗？你拿个阴阳合同期盼消费者，光还钱就行了？你浪费了我多少时间和精力你知道吗？我是来上班的，今天还请了一天假，既扣了工资还影响了形象，损失你赔给我呀？”
　　房东也没办法：“那你想怎么样？”
　　张逸轩沉稳平和的声音响起：“赔偿五千元现金，给我的当事人三周居住时间寻找合适的公寓，否则我们就法庭见，我的当事人忙于公务，但我有时间。”
　　房东一听要赔钱，脸都绿了，气的直喘：“赔赔赔，碰上你算我倒霉。”
　　徐冉秋冷哼一声：“明明是我倒霉。”

　　房东气急败坏地走了，事情圆满解决，徐冉秋说要请三人吃饭：“今天太谢谢你们了，不然我真是要被那人气死。”
　　徐之多忙道：“好啊好啊，一块儿吃个饭，不过不用你请，我来请客。”
　　“那不行，麻烦你们赶来一趟，我一定得请客。”
　　两人一路抢着请客，争得热火朝天，留下身后另外两个蹭饭的人，气氛尴尬且不知所措。

　　张逸轩早就知道他妈四处差人给他找对象的事儿，他被念叨久了，自己也确实有了成家的意思，所以在徐之多特地跟他说，今天要带个漂亮姑娘来见他之后，一惯参与企业间上亿案子的他，便给面子地空出了半天的时间，赶来调节这桩他们工作室实习生才会负责的纠纷案，想要尝试着接触一下徐之多口中“性格好能力高还长得美”的顶尖好姑娘。
　　见了一面之后，张逸轩对江晚照的印象确实不错，气质娴静沉冷，不卑不亢，从谈吐中也能看出其学识和修养，不过……张逸轩不留痕迹地看了眼身侧目不转区看路的人，心道，她好像并没有要和自己接触的意思。
　　张逸轩不免怀疑了一番，是他不符合这姑娘的审美吗？

　　但是张逸轩很难得遇上一个符合自己审美的人，他有继续接触的想法，便主动开口道：“江小姐和小多是同班同学？”
　　突然被提问的江晚照愣了愣：“啊对，我俩一个班的。”
　　“你也在二院实习？”
　　“是的。”
　　“平时辛苦吗？上次小多和我说，为了观察一个术后病人的状态变化，他连着一个星期都住在医院，你也是吗？”

　　江晚照心想，他这是要和我聊起来啊，她道：“辛不辛苦还是看个人吧，想要多学点东西，将来出诊后心里多点底气，实习的时候就会自觉拼命吸纳，比如为了了解某种疾病愈合期的特征，长时间留院观察，是很正常的事，毕竟以后手底下抓的是人命。但想做科研的人也有，对他们来说，实操的重要性就会低一点。”
　　“临床也有做科研的？”
　　“当然，很多人真正进了医院才发现自己并不适合拿手术刀，与其勉强着进手术室，倒不如退一步回去做更有用的事。”

　　张逸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我高中的时候也想过悬壶济世，不过抉择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法律，对我来说，还是和别人斗智斗勇更刺激。”
　　“很多时候律师和医生一样能济世，我用刀，你用语言而已。”
　　江晚照不过随口回应的一句，却收到了张逸轩含笑的目光，他柔声问道：“语言能不能救人，我暂时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它能表达欣赏。方便加个微信吗？”

　　“……”段位有点高，被动拿出了手机的江晚照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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