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灯》老禹先生

41、白布

　　“王姐，王姐你救救我！”

　　市医院门口站着一位肚子大到离临盆不远的孕妇，正是前不久大闹江晚照学校的那位，她对着手机那头凄厉地哭道：“那个小畜生要我赔二十万啊！简直是要我死啊！他们已经关了我一个月了！我快要生了才放我出来！王姐！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能回监狱啊！”

　　王蓉被她尖锐地叫声刺到了耳朵，语气不善地说：“当初我说帮你赔钱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幅说辞，现在事情已经闹大了，你也别想回过头来找我，我不是做慈善的。”

　　“可是我都是因为你才会被告啊！你不能这样见死不救！”

　　“……嘟，嘟，嘟……”

　　孕妇握着被挂断的电话，张大了嘴，目光呆滞。

　　“王蓉怎么说？”她丈夫急切问道，“给咱们解决吗？”

　　孕妇看着丈夫，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

　　丈夫一拳砸向墙壁，“怎么办！怎么办！你生完又要被关进去！孩子怎么办？！”

　　孕妇绝望地靠在墙上，双腿发软，摇摇欲坠：“不生了，我不生了……”忽然她看见了什么，眼神逐渐聚焦，看清后瞳孔震颤，一把抓住丈夫的胳膊，“是她！”

　　孕妇眼睛死死盯着的方向，汪清正从妇产科科室出来，手里拿着一张检查单，她看着检查单微微笑着，神情愉悦，好像遇上了什么美好的事。

　　“她这是……”孕妇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然后疯狂地推着丈夫的背，“快！快！你快去看看她检查的是什么！”

　　丈夫不明所以，但还是跟在了汪清身后，没一会儿折返回来，表情奇异：“HCG阳性。”

　　孕妇颤抖地又给王蓉拨了个电话，那头响了很久才接通，说话的却不是王蓉，而是孕妇因王蓉接触过几次的许曦文，她说：“蓉蓉在带小孩儿，你别再烦她啦，没用的，二十万我们是不会帮你赔的，你不如把心思放在顺利生产上。”

　　“不、不是的。”孕妇着急地说，“我是要说别的，我在医院看见了王姐的小三，她怀孕了！”

　　“……”许曦文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你确定？”

　　“我确定！HCG阳性！就从我跟前走过去的，我让我老公跟过去看了！绝对没有错！”

　　许曦文倒吸了一口凉气。

　　“姐！你信我，我真没骗你，她是真的怀孕了！”

　　许曦文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了。”

　　许曦文挂了电话，神色凝重，王蓉喂完奶从卧室出来，见她这幅表情，大感意外：“怎么了？”

　　“汪清……”许曦文看了一眼张志鹏所在的书房，压低了声音，“怀孕了。”

　　王蓉身子晃了晃：“……你说什么？”

　　许曦文赶忙过去扶她：“你别激动，你还在坐月子，注意情绪，你放心，这事儿交给我，我帮你解决。”

　　“她……她怀……”

　　“小点声！”许曦文捂着王蓉的嘴，“你想让张志鹏听见吗？”

　　王蓉咬着下唇，目光中聚集着快要凝成实体的恨意，几乎快要溢出眼眶，她一字一句道：“我要她死。”

　　“我们进屋说。”

　　许曦文拉着王蓉进了卧室，把门锁上，然后她拿出手机，点开某个页面给王蓉看，说：“她有十万在我这里。”

　　王蓉知道许曦文在假装理财顾问接触汪清，只是不知道汪清居然给了她这么多钱：“你什么意思？”

　　“我说了事儿交给我，你在家待着就好。”许曦文说，“我有办法弄她，你还不相信我么？”

　　“什么办法？”

　　“我原本接近她的打算是把张志鹏给她的钱都拿回来，她不是欠了债么？我要让她越欠越多。”许曦文手指在胳膊上一下下敲着，压低了声音对王蓉说，“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把这笔钱还给她。”

　　“张家夫妇不是要赔二十万么？让他们去抢，抢一半，我再给他们补贴一半。”

　　王蓉还没意识到许曦文真正的意思。

　　“抢的时候。”许曦文冷笑了一声，说，“孩子保不保的住就看她自己了。”

　　“三明治多放点沙拉酱，美式不加糖！”汪清把客人点的单贴在厨房门口，好方便食物做好后服务员核对，贴完她回了收银台，咖啡店老板娘正把手磨咖啡从最上面的柜子里拿出来，汪清赶紧过去帮忙，“我来吧姐。”

　　“没事儿。”老板娘说，“有客人来了，你快去递单。”

　　汪清找了很久的工作，终于在这家咖啡店找到了一个不限年龄的岗位，店里气氛也很好，老板一家都是和蔼亲善的人，她在员工里年纪最大，却也没受到任何差别待遇。

　　“给我打包一份芒果慕斯，谢谢。”

　　汪清下了单，从柜台里装好一份芒果慕斯递过去：“欢迎下次光临。”

　　早上生意一般，忙过上班高峰期，九十点的时候便闲了下来，汪清从厨房帮忙完出来，听见柜台抽屉里有震动的声音，她拉开发现是自己的手机，来电显示是：许曦文。

　　汪清一开始在许曦文那里投了一万，不到一周时间，许曦文就给了她一万五，还说小额投资是个低利润项目，一般都能纯挣个百分之五十，汪清没碰过理财这类东西，不知道其中风险和假象，眼看着自己挣了五千，顿时红了眼，把所有的积蓄，连拼带凑在一起的十万块钱都给了许曦文。

　　“喂，许顾问。”

　　“小汪啊，是这样，你那笔钱我给你投了个最好的项目，可以翻倍挣的那种，不过现在这个项目到期了，咱不能继续投了，不过你放心，咱们现在也挣了不少。”许曦文笑着说，“有十万呢。”

　　“多、多少？”汪清有些没听清。

　　“挣了十万，现在你在我这里有二十万啦。”

　　汪清被巨大的利益冲昏了头脑，差点没站稳，扶着墙，缓了好久一会儿才开始呼吸。

　　“先别太高兴，我这边短期内没有合适的项目了，所以你这钱得先拿回去，你不是还欠着债吗？先拿去还了吧，等我有合适的项目再通知你。”

　　“好、好好。”汪清忙不迭地答应，“谢谢，谢谢您，我真是太感谢您了！”

　　“感谢我？”许曦文笑了一声，说，“不用啦，都是你眼光好呀，选择相信我——对了，我马上就要出差了，钱今天给你比较好，但是我现在不太方便去找你，你能不能下午的时候来找一下我？。

　　汪清应了下来：“当然可以，我这就去请假。”

　　“好的，如果我下午抽不出空，就让我同事帮忙把钱给你，总之今天一定要让你收到钱。”

　　汪清没多想，还觉得许曦文职业道德高，不把客户的钱在自己手里留太久。

　　“我带着蓝牙耳机开车呢，不太好打字，我现在把地址报给你，你记一下可以吗？”

　　汪清手边暂时没有纸笔，好在许曦文说的地址她知道，印象中是个和鞍山小区差不多偏远的地方。

　　“公司还在发展当中，现在的地址有点偏，你别介意哈。”

　　等汪清到了那附近，才明确地意识到偏是个什么概念，这地方竟然比她想象中还要偏远，杳无人烟，连只狗都没看见。

　　她找了许久，终于看见了所谓的理财公司，是个只有两个店面的门面，门口挂了个招牌，“招金理财”。汪清进了门，前台先看见她，问：“汪清？”

　　“对，是我。”

　　前台把一个层层包裹的袋子递给她：“拿去吧。”

　　前台的态度有些奇怪，但汪清拿上了钱，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也无暇顾及其他。她把钱塞进包里，紧紧地抱着包，正要给许曦文打电话，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叫喊：“汪小姐？”

　　汪清回头，是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人，身材高大，身形健硕，汪清后退了一步。

　　“您好。”男人冲她无害地笑了笑，“我是许顾问的同事，她跟我说了您会来拿钱，让我照顾您，这边路不太好走，我送您离开。”

　　男人说完便走在汪清前面，替她开了门，汪清犹豫了一下，跟在身后。男人十分健谈，一路走一路说着理财的趣事儿，说着说着汪清的戒心就放下了不少。

　　“其实理财的风险还是有的，您是我们公司比较幸运的了，每次都能挣钱，我们都拿您当案例给客户说呢。”

　　汪清有些不好意思：“投的都是小额。”

　　“金额不在多少。”男人带着汪清拐进了一片废弃的工厂地，“二十万正好合适……”

　　汪清觉得路不对，打断了他的话：“这是哪？为什么从这边走？”

　　“这边近，我们上班下班都是从这边走的，您看，那边就是我们的停车场。”男人指了个方向。

　　汪清却没往那个方向看，她觉得不对劲，就算是近道，方向也会一样，但这个男人领着她走的，明显和来时是反方向。

　　“我想起我联系了司机，让他在山脚等我，我还是从原路走好了。”汪清说着，不动声色地向后退着。

　　“汪小姐？”男人把手伸进怀里，问，“您不相信我？”

　　汪清把包抱在怀里，拔腿就跑。

　　“你走可以！”男人反应极快，一把揪住了汪清的包带，说，“钱给我留下！”

　　……

　　天空中乌云密布，没一会儿下起了雨。

　　冲刷着地上深褐色的痕迹。

　　……

　　江晚照气呼呼地回了考场，不久后监考老师走了进来，江晚照正要把手机关机上交，还没关闭的手机忽然震动了，有一个陌生的来电。

　　江晚照看了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开考，接个电话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拿着手机出了教室。

　　“哪位？”

　　电话那头的声音在快步入寒冬的时刻，兜头一盆凉水浇下。

　　江晚照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失去了所有血色。

　　而后她拔腿就跑，连教室里的书包都顾不上拿，直接穿过人群，一路离开了市一中，离开了她尚未开始便结束的物理竞赛。

　　费骞快速写完试题，随便检查了一遍就交了卷，看了眼时间，心想江晚照应该还没写完，他能趁她出教室的时候吓她一跳，便坐在门口被搬出来的多余的课桌上，借由教室门挡住自己的身影。

　　陆陆续续有考生交卷出门，费骞等了一个又一个，却始终没有等到江晚照，直到人都走光了，教室里只剩下两位监考老师，费骞走了进去，看见属于江晚照的课桌上摆满了文具。

　　“老师，她人呢？”

　　监考老师顺着费骞的目光看了一眼，想了想：“哦，我有印象，她一开始在的，接了个电话就走了，一直没回来，估计是弃考了吧。”

　　费骞愣了愣：“走了？”

　　“对，你要认识她，帮她把东西收拾一下带回去吧。”

　　费骞站了一会儿，把江晚照的东西收拾好，背上她的书包，迈出教室。

　　他给江晚照打了个电话，对方已关机。

　　费骞在考试的教学楼底下，找了个长椅坐着，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呼叫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

　　江晚照下了火车，一路狂奔，喉间都生出腥味也不敢停下。

　　她没拿钱包，身上只有一个没电了的手机，她只能跑着赶去电话里通知的地点。

　　风声呼啸，凛冽如刀，划在江晚照的脸上，液体流下，分不清是血是泪。

　　——“请问是汪清的家属吗？汪清涉嫌一桩抢劫案，受了重伤，现在正在医院抢救，请你尽快赶过来。”

　　抢劫案。

　　重伤。

　　江晚照一脚踩空，速度太快，摔出去三米远，她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血也不敢擦，膝盖和手肘火辣辣的疼，却什么也顾不上，只知道奔跑。

　　不能停下。

　　仿佛只要她一停下，汪清的呼吸也会停止。

　　“小晚照，爸爸刚刚欺负妈妈了哦，去拔爸爸的腿毛。”

　　“小晚照，妈妈好饿呀，能不能吃掉你的小胳膊？不能啊？那吃掉你的小脚丫哦！”

　　“小晚照，走，我们去接爸爸下班，爸爸在做房子哦，做好高好高的房子，可以挣好多好多钱，到时候带你去吃最好吃的冰淇淋！”

　　……

　　汪清笑着，眼睛眯成两道月牙，为了见江离渠而特意抹上的口红，成了江晚照记忆力的绝色。

　　而那抹樱桃红，现在变成了冰冷僵硬的血迹。

　　江晚照愣愣地看着盖在汪清身上的白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晚照，以后……就别叫我妈了。”

　　“妈？”江晚照试探地叫了一句。

　　空荡荡的太平间无人回应。

　　“妈。”江晚照又叫了一句。

　　“……”

　　“妈。”江晚照一把扯开了盖在汪清身上的白布，“别闷着，妈。”

　　汪清身上的伤口被缝合了，但血迹还没有清理干净，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都沾染上了血迹，从脖子到下巴一片血红。

　　得流多少血，才能将一个人染成红色。

　　“……”

　　江晚照看清了汪清的模样，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嘶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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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母亲被捅了两刀，一刀刺穿肺部，一刀切断大动脉，送来医院半个小时，给你打完电话之后，医生就宣布失血过多抢救无效。”

　　等江晚照从太平间出来，警.察说：“节哀。”

　　“劫匪在哪？”

　　警.察愣了愣：“什么？”

　　“不是抢劫案吗？”江晚照擦了擦红肿的眼睛，抬起头问，“劫匪在哪？”

　　“那个……”

　　“？”

　　警.察有些犹豫地说：“劫匪是你母亲。”

　　“……”

　　江晚照看见警.察的嘴不停地开合，有声音钻进她混沌的脑袋：“我们接到报案，你母亲涉嫌抢劫，金额高达二十万，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你母亲被防卫的受害者捅了两刀，救护车也是受害者叫的，受害者现在被扣在警局。”

　　抢劫？

　　二十万？

　　汪清？

　　江晚照抓住警.察的衣袖，“不可能！我妈不可能抢劫！”

　　“我们还在调查。”警.察理解江晚照的心情，安抚道，“等结果出来我们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而且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会收到补偿，至于现在……你先和家里其他亲戚商量着把你母亲的后事安排一下吧。”

　　“她不会的……”江晚照紧紧捉住警.察的袖子不肯松手，“她不会抢劫的，她也许没那么善良，但也绝对不会干坏事，真的！您相信我，她不会抢劫的……”

　　警.察于心不忍，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时候一位女警走了过来，手里拿着证物袋，里面装着汪清的手机和包，两件东西上都染了血。

　　“手机检查完了，最后一个联系的人是一名兼职理财顾问，说汪清联系她是为了让她帮忙找靠谱的理财公司，案发时有不在场证明。”

　　“理财？”

　　“对。”女警说，“她应该挺缺钱的，我问了她以前的同事，说她欠了很多债，理财顾问是她帮忙联系的，但汪清没有钱投资，问了几次就不了了之，这通联系电话是理财顾问最后确认她投不投资，两人早上见的面，离案发有三个小时。”

　　江晚照太阳穴一阵刺痛，她仰着头，“东西能给我吗？”

　　“当然。”女警把证物袋递给她，“我就是来还给你的。”

　　江晚照颤抖着接过去，“可以打开吗？”

　　“……当然。”

　　血明明已经干透了，像一层厚厚的膜黏在手机上，但握在江晚照手里仿佛刚被溅上去，滚烫粘稠，她差点没握住。

　　她点开最新通话，看见了那个人名，瞳孔巨缩，浑身一震。

　　江晚照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点开信息，姓名下一栏的号码……

　　是她在费骞家里不小心看见的那个号码。

　　许曦文。

　　是许曦文！

　　“为什么会是她！”江晚照惊愕地问两位警.察，“她不是个初中老师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联系我妈？她为什么要找我妈？我妈不可能认识她！”

　　“对，确实是初中老师。”女警说，“所以是兼职，我刚刚说了，是你母亲以前的同事帮忙牵的线。”

　　江晚照头疼的快炸了，眼前一阵阵发黑，像有人用锥子一下下凿着她的大脑。

　　“不对……”

　　“一定不对……”

　　江晚照没站稳，扑在地上，警.察下意识地要扶她，被她挡了开，她撑着地，忽然就开始干呕。

　　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所有脏器都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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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曦文在家里反复绕着圈走，焦虑地等着谁，拿起手机又放下，终于听见了门铃声。

　　许曦文打开门，把王蓉迎了进来，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许曜说：“宝宝，上楼去，妈妈和蓉姨说会儿话。”

　　许曜点头，乖乖地离开客厅。

　　等许曜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后，许曦文赶忙问王蓉：“怎么样？结果怎么样？”

　　“我打点好了。”王蓉满脸疲惫地说，“幸好你确实有个兼职理财身份，现在无论如何都查不到你身上，我把事情和我叔叔说了，他说只要把张家夫妇的嘴堵住，咬死是正当防卫，不把你供出来，一切就都不用担心，她家就一个正常女儿能顶事，但没钱请律师，再正常也没用。”

　　“好好好……”许曦文松了口气，“还好咱叔叔在公安厅有人。”她脸色又忽然变得狰狞，“张家夫妇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让他抢钱，他居然把人杀了！我现在还得花钱堵他们的嘴，真是上辈子欠了他们！”

　　“还有脸打电话问我，人死了怎么办？幸好我反应快，定的地方没有监控，让他们反咬一口说她抢劫，不然这事儿闹大了可他妈收不了场……”

　　许曦文见王蓉欲言又止，问：“怎么了蓉蓉？”

　　“她……”王蓉眉头紧紧皱着，嘴唇微微颤抖，说，“她没有怀孕……检查单是她工作的咖啡店老板的……”

　　一瞬间，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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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啊，这么久没更新，也没通知大家，都是我的错，实在是这篇文写的中途断了很久，有大纲写的也很卡，又不想糊弄了事，就一直拖着，真的很对不起，文还会写，但是失望的朋友要离开我也很能理解，接下来的更新继续，我大概能保持周更四章，觉得更的慢要弃文的朋友我也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另外，所有剧情都是定好了的，如果哪里让大家不满意，也并不是我为了早点完结而瞎写的结果。
总之，我接受大家的批评，也非常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鞠躬。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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