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灯》老禹先生

35、第 35 章

　　费阳秋以为费骞要跟他聊小女朋友的事儿，甩着手上的水，跟在他后面走出厨房：“你不说我也要跟你聊聊。”

　　却看见费骞直直地朝着大门走去。

　　“你去哪？”

　　费骞没理他，对刘贞说：“妈，你在家呆着。”

　　意思是哥俩要找个角落单唠。

　　刘贞愣愣地：“好……早点回来啊。”她看着父子俩出门，下意识地摸着手腕，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刚刚把手链摘了下来。刘贞把煮底料的火锅关了，坐在餐桌上干等着，等了有半个小时，火锅连热气也不冒了，费阳秋父子还没回来。

　　“哎，幸好今天不是真过生日。”刘贞从郁闷中生出一丝乐观。

　　等到火锅完全变凉后，楼道才传来脚步声，两人一前一后进来，费骞一惯走在他爸前面，进来的时候脸色和之前一样沉闷，而费阳秋像是被他传染了似的，阴云压眉，看起来比费骞还要沉重。

　　“怎、怎么了这是？”刘贞摸着费骞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问，“你俩吵架了？”

　　“没有。”费骞说，“让我爸做了个选择。”

　　“什么选择？”

　　费骞不说话，刘贞看向费阳秋：“老公？”

　　“没事。”费阳秋挤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却有丝丝歉疚在其中，“咱们吃饭吧。”

　　周一上课，费骞破天荒头一回来的比老师早，还早了一大截，是全班第一个进教室门的人，后面跟着进来的人都惊呆了，往课程表上看了一眼，不敢相信：“早读改体育啦？我迟到啦？他们都站队去了，就剩咱俩啦？”靠他一个人就脑补了一切，还是第二个惊呆的人让他找回了理智，“哦原来是骞哥疯了。”

　　疯了的骞哥让人围观了一早上，终于把江晚照盼来了，费骞盯着大门，看见楼道里出现了江晚照的身影，顿时往门口一堵，把正要进屋的几人都拦住了。

　　“？？？”被误逮的女孩儿惊喜，“费骞你终于发现我比江晚照好看啦？！”

　　费骞轻拨开那几人，捉住江晚照的手腕，把反抗的人牵走了，走前还不忘说句：“没发现。”

　　江晚照反抗了几下没挣开他的手，也就顺着他的力道往厕所门口走去，说：“还有十分钟上课。”

　　费骞一言不发，将人掳到了角落里，两手一撑，封了个严严实实，过往的人都震惊又兴奋地看着他俩。

　　江晚照离他极近，几乎在他怀里窝着，她推也推不开，只能侧过头去不看他：“干什么？”

　　“我喜欢你。”

　　费骞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江晚照溃不成军。

　　“所以你迁怒我，冷淡我，我都愿意接受。以前我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费家害你苦了这么多年，虽然我没参与，但你难过了我就有错，我会尽全力补偿你，把我也补偿给你。”费骞说，“只要你别恨我。”

　　费骞伸手摸向江晚照的脸，后者躲了过去，他手一顿，捏上她的耳垂，轻轻揉了揉，声音有些挫败的沉闷：“……你可千万别恨我，我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

　　江晚照打掉他的手，向后靠，紧贴着墙壁，尽量与费骞隔开一段距离，她强忍着心里的揪痛，问费骞：“怎么补偿我？我家九年的磨难，怎么补偿？”

　　“我帮你爸爸联系了一家疗养院，预约了美国最好的脑科专家，还有你说你家里欠了很多钱，我都会帮你还清。你以后的学费、生活费也不用担心，有我在，你不会再吃半点苦。”

　　“好。”江晚照冷静地说，“你有心了，这些补偿很实用，我不会装模作样地拒绝，但是你不欠我什么，不用负责我的生活，这些事情还是让你爸来做吧。”

　　“我和他协商好了。”费骞解释，“这也是他的意思，你想要的一切他都会满足。”

　　江晚照嗯了一声说：“知道了，我会整理一份合理的补偿项目，你们愿意接受的话，过去既往不咎，你放心，我绝不会狮子大开口。”

　　费骞皱着眉：“你大开口吧，你不开口我一点也不放心。”

　　江晚照仍然镇定着，语调平淡无波：“要上课了，回教室吧。”

　　费骞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收回了撑着墙壁的手，把江晚照从他怀里放了出来，“你生气也没关系。”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低落，还有着与他那张压迫感十足的脸格格不入的示弱意味，他说，“我慢慢哄你。”

　　张鹰上周考了试，这节课讲卷子。
　　他发考卷的时候和小学老师一样，喜欢按分数从低到高排序，一个个念名字领试卷，试图给学生们当场凌迟。

　　然而他的学生崽子们并没感到羞辱感，还押宝第二个念到的名字——费骞是永远的第一张试卷。不过在江晚照不懈的努力下，第一张试卷的名字终于有了悬念。

　　“照哥，你压谁？”江晚照前排的女生回过头问她。

　　江晚照正整理笔记，随口说了句不知道。

　　“心情不好呢？”女生问她，“谁欺负你啦？”

　　“没事儿，吃糖吗？”江晚照从兜里翻出一颗夹心糖，拆了包装塞她嘴里，“软的，不容易被发现。”

　　张鹰开始念试卷分数，第一张，“于辉，四十二，你怎么不去学文呢？”第二张，“孙晓东，五十，很好，不会的题还知道瞎填几个公式，高考的时候就这么干，但我现在不给你分，免得你投机取巧。”

　　第二十八张，“费骞，嚯，考了七十二，不错嘛，大题全写了，谁给你押的题？还是自己考的？这么厉害？”

　　费骞懒洋洋地上台去拿了考卷，“班长厉害，班长押的。”

　　“……”亲眼见过这两人腻歪劲的张鹰，“行了闭嘴吧你。”

　　下了课，江晚照拿了一页写的满满的纸，走到费骞桌子前，递给他，说，“试卷的答案，你对一下错题，有不懂的地方再问我。”

　　就算发现费骞父亲是导致江离渠悲惨现状的共犯，江晚照也没有失信，既然答应了会帮助费骞提高成绩，就不论心情如何，都会信守诺言，把该做到的事情一丝不苟地完成。

　　费骞摸着那张纸，看着江晚照放下纸就离开的背影，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江晚照是他见过最好的女孩儿。

　　哪怕世界给予她残酷重创，她仍不改善良。

　　费骞的指尖点在纸上，甚至不敢用力。

　　汪清做好了饭，给张志鹏打电话，问他怎么还不回家，张志鹏说：“我在医院，王蓉生了个女儿。”

　　汪清愣愣地看着一桌子菜，心里是难以形容的滋味。

　　居然这么快就生了。

　　王蓉是个不显怀的身材，月子后容易瘦回来，所以汪清印象里她的前客户还是个强势霸道的女人，和母亲两个字毫无关联。她掀开衣角，看着自己肚子上的剖腹产刀口，伸手摸了摸那道疤痕。

　　做母亲啊。

　　真是世界上最难的事。

　　汪清没胃口吃饭，回屋去翻存折，她农村出身，丈夫刚带她稍微熟悉了城市生活就出事了，之后四处打工碰壁也没有机会接触新鲜事物，于她来说，对互联网、数字时代的认识和老年人没什么两样。她不会用网上银行，也不想去银行暴露自己落伍的事实，便一直用着存折。上头新存进去的几万块钱就是她这段时间的“工资”。

　　张志鹏每个月给她两万块钱，包括他在这边吃饭的伙食费，她就和在张志鹏手底下打工别无两样，高工资下要做饭、做家务，要承欢，要学会收敛脾性当一个张志鹏理想中的情妇。

　　要有职业修养。

　　汪清敬业的很，该达到的标准从不偷懒，张志鹏给的东西她收，不给的她也从不贪心问他要。汪清心里清楚的很，虽然上次她在公司对张志鹏发了脾气，但情有可原，总得来说，张志鹏还是很满意她的。

　　汪清估算了一下手头上的余额，打算出去打听一下找工作的事。

　　毕竟王蓉生了，张志鹏家里多了个小不点，本就不该指望的人，变得不能指望起来。

　　女孩儿粘爸爸，汪清心想，她最清楚了。

　　……

　　汪清找工作的时候，在一家咖啡店遇见了在家政公司的同事，对方竟也和她变化差不多，从一个只会做家务不知道打扮的农村妇女，变成了挎着手包，做着美甲的精致少妇，只不过那张风雨摧残的脸，没有她那么天生丽质，经历过的沧桑不是光靠几层遮瑕就能掩盖的。

　　对方看见她也很激动，穿着小高跟就跑过来，“哎哟小汪呀，你也来喝咖啡呀？”

　　汪清倒是实在的很：“我来应聘服务员。”

　　“哦这样啊，那你等下问完来那边找我哦，我很久没见你啦，跟你说说话。”

　　“好。”

　　汪清问了经理，对方招服务员有年龄限制，要年轻的女孩儿，于是汪清去找前任同事道别，准备前往下一家店。

　　不过临走前她还是很好奇，“你……你老公是发财了吗？”她记得她同事的老公就是个普通的快递员，这两年工资高了不少，但也不至于发迹，能养活起老婆这样消费。

　　“是啊，发财啦。”同事凑近了她，一阵劣质的香水味扑鼻而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别跟其他人说哦……我老公靠理财赚大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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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孩子不绕弯，喜欢不会藏着掖着，所以只会被外因分开，大家放心哈，虐度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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