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灯》老禹先生

33、秘密

　　江晚照雕的玫瑰花攒满了一篮子，她去花店买了插花的海绵花泥，又买了一堆包装纸，花了一周的时间刻花枝和给玫瑰花上色，终于做好了一捧巨大的全木质玫瑰花束。
　　九十九朵玫瑰被她抱起来，直径几乎赶上了她一半高，还由于是全木的，沉的不行，像抱了个桌子在怀里。

　　哦豁，抱不动，自行车上也放不下……

　　这可怎么办。

　　她本来打算在费骞的生日上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但她也学着费骞去办公室偷拍了一遭后，发现费骞的生日在年初，离现在还有小半年，但既然已经做好了，她也就懒得等那么长时间，万一木头被蛀了呢。

　　今天周末放假一天，原本定了去费骞家补课，但费骞昨晚特地跟她说了，今天他不在家，他爸妈来了，要在外面吃饭，让她今天别过去了。
　　江晚照灵机一动，不在家正好啊，反正她有费骞家钥匙，她先把花藏起来，回头能直接给他一个惊喜，省得她搬把桌子气喘吁吁狼狈的很。

　　江晚照翻着日历，发现今天是双十一……这日子可太他妈浪漫了。

　　“今天全网半价。”江晚照自言自语，“校园小女仆为了感谢您这一年的下单量，特意送您的礼物……这么说会不会很做作。”

　　她出发前先给费骞发了条微信：小费你在干什么？
　　小费回的很快：在买花。
　　附了张图，背景是花店，一对夫妻在看花，男人背对着镜头付账，女人露出半张侧脸，微笑着看着手里的花，温柔的神色。

　　江晚照心咯噔一声：为什么买花？
　　费骞：我妈路过花店，看了几眼，我爸就给她买了。
　　江晚照：这么看叔叔很疼阿姨嘛。
　　费骞：我在之前他出轨前也这么觉得。

　　江晚照没再说这个了，她问：那你们现在打算去哪吃饭啊？我可以帮忙推荐呀。
　　费骞：我们还没想好，你推荐吧。
　　说到吃的，江晚照一连串报了许多县里非常有名的美食，藏在犄角旮旯的小摊也被她席卷，说的自己肚子开始叫唤了：有一家火锅店，我没去过，但是口碑爆棚！你可以去尝尝看，好吃的话告诉我！

　　费骞：好，知道了，吃饭没？给你叫个外卖。
　　江晚照舔了舔嘴唇：刚吃过了，你陪叔叔阿姨逛吧，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

　　费骞回了个好，问买完花正拍照的刘贞：“你想吃火锅还是什么？”
　　刘贞说：“就火锅吧，我可太久没吃火锅了！”
　　“好。”费骞报了个地名，“去这儿吧。”他低头搜着导航，顺道问正跟踪许曦文的人她的行踪。

　　费阳秋看了眼手机，眉头皱了一瞬，紧接着父子俩同时开口：“换一家。”

　　刘贞：“……”

　　费骞扫了眼费阳秋，说：“没位置了。”
　　费阳秋咳嗽一声：“听名字就不好吃。”
　　老公难得发表意见，刘贞自然是听话的，点点头：“我都行。”她欸了一声，“咱们自己弄火锅吧？去费骞那。老公你上次说亲自下厨给我做饭吃都没做成，这回就让你弄个火锅吧，我和儿子全程撒手不管，靠你投喂！”

　　费阳秋想了想，觉得这样安全多了，就说：“好，听你的。”

　　江晚照确定费骞不在家，且短时间也不会在后，放心地叫了辆滴滴，放弃了自行车，打算奢侈一把。她给江离渠做了不少好吃的，电视机里也放好了动画片，“老江你乖乖的，我今天就不陪你出去玩了，你自己在家呆着，困了就睡。”

　　江离渠一个人在家呆习惯了，上回江晚照去市里游乐场，凌晨才回来，他到点了自己就钻被窝里睡觉，不叫唤也不闹，是个非常好养活的小宠物。

　　木花固定的很严实，但江晚照还是谨慎地搬运着，上台阶都是一步一步地爬，终于在累出一身汗后成功进了屋。
　　家里果然没人，保洁阿姨清早来打扫过卫生了，地面干净的反光，被江晚照踩了一路，留下一串脚印。江晚照搬着花去了费骞卧室，把花放在卧室的飘窗上，拉上一半窗帘，挡住了飘窗上的花束。

　　她去书房拿了纸笔，写了一句划一句，把撕下的废纸都塞自己兜里。

　　“奶奶在天堂也会……不行不行，还是别提伤心事了。校园小女仆那个感恩回馈也有点做作，不然写江老师的月考奖励好了。”江晚照自言自语，在纸上笔走龙蛇，“恭喜你考过了四百大关……等会儿，费骞这么聪明，下次满五百了我是不是还要送礼物，这个我就准备了两个多月，满五百我得准备什么啊……”

　　江老师头疼，江老师是个不懂浪漫的直女。

　　她盯着白纸挠头，挠到掉了几根头发在纸上，“我好笨。”她开始自暴自弃，撑着脑袋发呆，视线扫过放在架子上的吉他……

　　她想到那晚费骞唱给她的歌。

　　“如果你是灯，我的人生开始在黄昏。”

　　一个路灯的爱情被唱的这么动人心肠，江晚照红着脸地叹了声牛逼。

　　……

　　最后她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卷成小纸筒，塞进花束的最底层，被层层艳丽的木花挡着。

　　折腾完这束抡起来能砸死人的玫瑰花，江晚照正准备离开，突然听见一声“咔”，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

　　江晚照心里一声国骂，手一抖，笔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响。

　　抽钥匙的费骞手一顿，鞋也不拖了，直接朝着声源走去，身后刘贞惊讶地问：“家里还有人呢宝贝？是保洁阿姨吗？”

　　费骞推开卧室门，和江晚照对视，后者露出一个尴尬的笑，手抬起来挥了挥：“嗨。”

　　费骞反手掩上卧室门，冲江晚照招了招手，后者屁颠屁颠地过去了，费骞捏着她的脸，“趁我不在，来我家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没有偷偷摸摸。”江晚照拍掉他的手，小声地说，“我走正门进来的，用钥匙。”

　　“哦。”费骞说，“既然来了，那走吧，再光明正大地见见我爸妈。”

　　“嗯？！”江晚照唰地倒退两步，“这就不用了！我从你卧室出去像什么话？借厕所也不是这么借的，我就在里面待着，你快出去跟你爸妈说，刚刚是笔被风吹掉了，家里没有人。”

　　“你真不出去？”

　　“不出去。”

　　费骞转身要往外走：“那我让他们进来。”

　　江晚照一把拽住了费骞：“大哥，留我一条狗命吧。”

　　门外刘贞见费骞进了屋久不说话，过去敲门，奇怪地问：“骞骞，怎么啦？房间里有人吗？”
　　费阳秋在后面问：“是小偷吗？”

　　费骞捉住揪着自己衣角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江晚照拽到他身边，一把拉开门，直接将并肩的二人展现在他父母面前。

　　江晚照脸红成了西红柿，低着头不敢看费骞父母，在心里怒骂自己一万遍，好了吧，双十一上赶着把自己送上断头台了吧，真是良心卖家，皇冠店铺。

　　“不是小偷。”费骞仿佛看不见父母惊诧的目光，淡定自若地说，“爸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就是那个让我成绩上升四百分的家教，兼职女朋友。”

　　费阳秋倒吸了口凉气，却不大顺畅，堵在胸口半上不下的，指着费骞：“你再说一遍？”

　　费骞就再说了一遍：“这我对象。”

　　费阳秋：“……”我他妈是让你撤回，不是真让你再说一遍。

　　倒是刘贞因为包的事，对费骞早恋早有预感，这时候看见儿子身边出现个女生，满脑子都是，果然！儿子就是因为她才来的乌昌县！破案了！

　　江晚照自己也被女朋友三字给吓坏了，终于把脖子支棱了起来：“你们别听他胡说，叔叔阿姨……”

　　声音戛然而止。

　　她愣愣地看着费阳秋。

　　对方被她也盯得愣住了，下意识露出疑惑的表情，在想到这是儿子早恋对象后，立马转换成严厉的神色，瞪了回去。

　　费骞往江晚照身前一挡：“瞪谁呢？”

　　“我当着外人，给你点面子。”费阳秋指着他说，“女朋友这个你等会儿再跟我解释，你先把人小姑娘送回去，今天是给你妈过生日的，不是给你妈添堵的……”

　　“什么添堵。”刘贞把费阳秋的手打下来，对费骞身后沉默的江晚照温柔地说，“小姑娘你别理他，叔叔嘴臭，不会说话。初次见面，阿姨很高兴认识你，只是今天有些突然，没准备什么礼物。”她拆下手上的手链，塞到江晚照手里，“哎哟手这么凉呢？这个阿姨只带过一周左右，你别嫌弃，等阿姨好好准备一份礼物再补给你。今天阿姨提前过生日，咱们一块儿吃个饭，阿姨给你做火锅吃。”

　　“饿不饿？”费骞回过头去问江晚照，却在瞬间愣住了，明明刘贞在对她说话，她却只盯着费阳秋，脸色惨白，嘴唇微微颤抖，眼神中的光影来回晃动，像飓风下树苗的阴影，摇摇欲坠。

　　费骞拉着她的手：“你怎么了？”

　　刘贞也觉出不对劲了，看了眼一直被盯着的莫名其妙的费阳秋，“你把人吓着了吧？”

　　费阳秋：“……”他冤不冤，“我要能靠眼神吓人，费骞能从小就不怕我？”

　　“那她……”

　　江晚照终于收回目光，颤抖着将手链还给刘贞，微一低头，把手从费骞掌心抽出来，说：“谢谢阿姨，但我不能要。我今天是过来给费骞送复习资料的，没想到会打扰您生日，先祝您生日快乐，我家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对费骞说，“你的备用钥匙，还给你。”

　　费骞没有接，他对着刘贞说：“妈你先做饭，我等会儿回来。”说完他抓起江晚照的手，不容反抗地将人掳走了。

　　费骞把人牵到楼下，找了个长椅坐着，他手上死死牵着江晚照，嘴上却放柔了声音：“是我爸吓着你了吗？没事，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怕，我会护着你。”

　　江晚照的手腕在费骞的牵制下动弹不得，她只好不再紧绷，顺着费骞的力道将手送了送，她看了眼费骞关切的目光，抿了抿嘴唇，说：“没有吓着我，你回去陪阿姨过生日吧，我不知道你会突然回来，打扰到你们了，不好意思。”

　　费骞皱起眉，但皱了一瞬又放开，混世魔王用尽了浑身的温柔，说：“你再对我说这种话，我就亲你了。”

　　“……”

　　“既然我爸没有吓着你，那你是怎么了？”费骞问，“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我要亲你了。”

　　“……”

　　江晚照深吸了口气，看向费骞，说：“上一次，你在电话里，说要跟我交换个秘密，你却只说了你的秘密，还没有问我的。”

　　费骞心猛的一跳，听见江晚照说：“我现在告诉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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