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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李夏 ...

  •   「李夏。」

      誰?這是誰的聲音?

      我感覺有人在搬開我身上的岩塊,是老悶嗎?他來救我了?我努力想睜開沈重眼皮,卻仍舊只是徒勞。

      「李夏。」這個人又叫了一聲。
      我努力想回應他,可我的意識卻越來越混沌,到最後我似乎睡著了。

      對,我說我睡著了而不是暈過去,因為我清楚的知道自己陷入了一個夢境。

      此時此刻的我站在一個自己從來沒有到過的地方。
      這地方似乎是一個高地,而我站在這個高地上俯看著下方屋瓦房舍。那些房子相當古老,是古裝劇裡可以看到的磚瓦屋與木造建築,它們有出挑的飛檐與碩大的斗拱,古勁質樸的線條與整齊端莊的窗櫺,讓我由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這就很弔詭了,我發誓我從來沒見過這些房子,就算有也只是在電視上匆匆一瞥,根本談不上熟悉。

      原本還打算多看幾眼,但夢境裡的「我」卻轉開視線,走到另一端高地上的更高、看得更遠的位置,這時我才發現我所穿的衣服並不是我平常習慣穿的襯衫、棉褲,而是一種相當繁瑣的服飾,不像漢服,也不是唐裝,反而有點古朝鮮服飾的味道,但是和我在韓劇裡看到的裝扮又不大一樣,怎麼說呢?感覺就像融合了漢服的廣袖與朝鮮馬褂,而我的下半身不是傳統漢服的長襬,而是更方便行動的寬褲。

      「我」站在整個高地的制高點上,那裡的風很大很冷卻不刺骨,帶著一抹蕭索的涼意,是秋風。一旁枯樹的枝椏只剩幾片孤零零的葉子搖搖擺擺地掛在上頭,「我」遠眺著腳下的村落城鎮,明明距離遙遠卻似乎能夠聽到孩子們吹唇唱吼的打鬧聲,市集裡叫叫嚷嚷的煙火聲也徘徊在耳畔。

      風將我的衣襬吹得窸窣作響,「我」隨意地盤腿坐在地上,突然我意識到自己在等誰,只是究竟在等誰我卻一無所知,只是靜靜地坐在那兒,遠眺著這片陌生又熟悉的風景。

      突然,有人來了。

      他走到我的後方,我迫切想轉頭看看這個我等了良久,也期待了好半天的人是誰。可是夢裡的「我」卻還是看著遠方,一動不動,好像對來的人一點也不在乎似的,連一句招呼都沒有。

      「Natsu」那個人開口叫了我的名字。我明明聽不懂這個人說的話,甚至連這個詞是什麼語言都不知道,但是我確信的是,他在叫我,我的名字「Natsu」。

      他的聲音相當渾厚,給我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

      突然我感到無限的悲傷,一股濃烈嗆人的愁苦淹沒我的理智,這種情緒相當怪異而且突兀,我根本沒有頭緒自己在悲傷什麼,就好像看了一場低俗的搞笑電影,明明全場哄堂大笑,卻只有我一人躲在角落暗自啜泣一般,尷尬而無措。

      我聽到自己終於開口說話。

      「阿星,你知道這裡是哪嗎?」

      這個人的聲音跟我一模一樣!

      「算了,你肯定不知道。」

      夢裡的「我」並不等他回答,而是自顧自指著遠方的城鎮村落接著道。

      「那裡是我出生的地方,我的家。你們那兒都怎麼稱呼自己故鄉的?」
      「shusshin chi」

      那個人又說了一個我沒聽過的詞,他的聲音飽滿溫厚,雖然我還沒看見他的人但我想聲音都這麼蘇了,顏應該也不差吧?我聽見夢裡的自己別扭的重複了一遍,可是最後的「chi」卻怎麼也發不好,最後幹脆不念了。我聽見身後的聲音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很有魅力,低沈撩人,卻帶著一股撞擊靈魂的深沈濃濁。我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燙。

      「笑什麼?」

      「Natsu」那個人又叫了一次我的名字。這次夢裡的「我」沒有無視他,終於轉過了身。天知道我有多緊張!我簡直迫不及待想見見這蘇音男神的廬山真面目!

      然而想像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等待我的不是布萊德彼特,也不是劉德華,而是一身原始純白衣袍,外罩皮革護心甲,腦袋上還寄了條青絲帶的老悶!

      我頓時嚇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所以我這是穿越了嗎?!還是重新投胎了?!為什麼這個老悶騷會出現在我的夢裡!
      雖然我對於老悶的出現相當震驚,但是夢裡的「我」看著穿著奇異明顯不同於中原服飾的老悶,內心卻波瀾不驚,什麼詫異的反應都沒有,甚至還可以說是挺高興的?

      「為什麼不回家?」夢裡的老悶踩著皮靴,走到我身邊遠眺著我方才指著的方向。我注意到他說的中文帶著一股奇怪的腔調,顯得特別憋腳,可現實裡那個和我講話溝通、懟人不扎眼的老悶中文那叫一個麻利!

      「因為回不去呀。」我聽見自己從喉嚨裡發出悶悶的笑聲。

      「為什麼回不去?」

      面對老悶的窮追不捨,夢裡的我沒有立刻給予他答覆,而是笑著拉過他的手坐下。
      身上寬鬆肥大的衣褲正好方便我席地而坐,無視地上的泥土塵埃我拍拍一旁的空位示意老悶坐下。盤腿坐在草地上,我仰頭看著一旁仍舊站得筆直的老悶。趁著夢裡的我視線還停留在老悶身上,我趕緊仔仔細細的上下打量起老悶,此刻的他身著純白色亞麻衣袍,腰間繫著暗紅的粗布衣帶,頸上掛著一大串原始部落裡才會出現的獸牙與晶石串鏈,胸前穿著類似古代戰士才會配戴的皮革護心甲,兩隻耳朵上掛著大大的銀質金屬圈環,而他的頭髮則是用青色絲帶繫成一束馬尾高高掛在腦後。

      老悶看著那隻與我相牽的手,再看看我一旁的草地,嘆了口氣坐下。

      「會吹笛子嗎?」

      「笛子?」老悶不解的看著我,似乎不明白話題怎麼就跳到笛子去了。

      夢裡的我仔細觀察了身邊的草叢半晌,最後挑中了一片外形狹長堅挺的草葉,拔起草後我將它對折放到唇邊吹了起來。

      那是一首我完全沒聽過的曲子,曲調哀傷憂戚、悲切婉轉,幽幽的音符由草葉間隙流淌而出,斷人肝腸。

      「這曲子叫什麼」老悶皺了皺眉似乎不大喜歡這樣悲傷的調子。

      「不知道,我還沒取名字。」

      「這是你做的」

      「恩…」凝視著遠方的炊煙裊裊,一時間我竟然有種落淚的衝動。
      「講一個從小被父親拋棄而母親早亡的孩子的故事。」

      老悶那頭沉默著,我感覺他似乎想要安慰夢裡的我卻因為笨拙而無從下手。

      「那孩子現在過得怎麼樣」

      夢裡的我收回視線,有些詫異地望著老悶,沒料到他會問出這樣的話。
      「他呀…」金風獵獵吹得我身邊的男人墨髮飛揚,鼻翼尖似乎縈繞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異香。

      「他現在快樂嗎」老悶看著我的眼睛,他的眸子不是漆黑幽深的墨瞳,而是帶著蠱惑的奇異炫目的琥珀。
      他緊挨著我,我們的衣袖被風吹得交疊糾纏,好像連衣襬下的手也緊緊相握。

      「他…很悲傷」狂傲不羈的西風颯颯作響,我的聲音被風撞得支離破碎。
      「非常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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