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森林》我是李猜猜

17、离殇3

　　赵隆章探身拿起那个证物袋。

　　这是从程毅轩手里拿出来的最后一个东西。

　　这个东西也许对程毅轩很重要，他生前曾紧紧地攥在手里。纸很皱，上面布满了因撕扯造成的褶皱。使得上面原本就残破的图形都变了形。这个纸片只有很少的一角，根本看不出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上面那一个“章”字，让赵隆章心中一阵恶寒。

　　这个“章”字到底代表了什么意义？赵隆章不确定。他的名字？一个姓？还是别的什么？

　　赵隆章轻轻地推了一下眼镜，抬眼瞟着章志雄。隐藏在眼镜后的那双眼睛瞬间看穿了章志雄心中的想法。

　　赵隆章淡淡的笑了笑，很随意地将那个证物袋往小桌上一丢，哼笑了一下，扬了扬下巴，双手交在身前，微微看着章志雄，并没有说话。

　　赵隆章脸上虽带着笑，可是却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

　　章志雄已见识过几次像赵隆章这样懒散随意的模样。这让他总有一种感觉，越是像赵隆章这种无意而为，便越让人觉得刻意。

　　章志雄也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时候，便是他们之间的较量。谁先放松了警惕，谁就输了。

　　赵隆章身子向前倾了倾，将腰挺了一下，又靠在沙发上，斜眼看着章志雄，带着一丝玩味，声音里似乎带着戏谑，又带着一丝不屑。

　　“章？真是有趣。章警官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在说到“章警官”时，赵隆章特意加重了语气。

　　章志雄没有听出赵隆章语气后面的意思，一直盯着赵隆章，似乎这个字条在印证着赵隆章的罪证一般。“难道赵先生不想对这个解释一下吗？”

　　“解释？你认为我需要解释什么？”赵隆章冷笑了一下。

　　章志雄看着赵隆章，突然有一丝不安，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赵隆章扬着下巴，轻轻地推了一下眼镜，道：“解释这个章字吗？你怎么就能确定这个‘章’字就是我那个‘章’字呢？”

　　赵隆章的语气里带着毫不客气的傲慢，让章志雄不禁萌生了一丝退意。他侧了侧身，却并没有离开。

　　赵隆章蔑着眼睛，身子往前一弓，用手指点着那个纸片上的章字。“哦！对了！好像章队的名字里也带着一个‘章’字吧？”

　　赵隆章这话如同一把刀子，狠狠地在章志雄的心里扎了一下，令章志雄在这原本就有些窒息的氛围里更加的透不过气来。

　　他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手紧紧地攥着拳头，指节微微地泛着白色。

　　吴晓宇皱眉看着章志雄，在他的手腕上狠狠地捏了一把。

　　章志雄刚刚的确有些心急了。

　　在气势上，章志雄从来都没觉得输过谁。可是，没想到今天他竟输得一败涂地。

　　章志雄猛地站起身，脱开吴晓宇的手，瞪着赵隆章。

　　“赵先生！”章志雄的表情略带着一丝狰狞：“不要以为你财大气粗我就治不了你！”

　　赵隆章却并不生气，只是抬着头，看着章志雄，脸上仍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哦？那我便等着你好了？”

　　不等章志雄反应，吴晓宇忙抢话道：“赵先生，您误会了，志雄他的意思是您有没有在死者那里见过这个东西。”

　　吴晓宇的声音轻绵微暖，瞬间将这随时可能炸开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赵隆章身子向后一靠，展开双臂搭在沙发背上，“吴警官，我就喜欢听你说话，这才有点人民警察的样子！不要还没有证据就开始怀疑所有人！其实你我心里都清楚，这一个模糊不清的东西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赵隆章没有说错。的确，从表面上看，这个字条上带着的章字可能是赵隆章的章字。但是，那也仅仅是一个章字，并不能代表什么。

　　章志雄知道自己的确有些急了。他不明白，当警察这么多年，为什么今天在赵隆章这里却这么的沉不住气。

　　吴晓宇拍了拍章志雄的肩膀，安慰道：“别急，赵先生说得可能没错，这个章并不能代表什么。也许只是想说明这个图形是一个印章也说不定。”

　　说到这里，吴晓宇却突然愣了一下，捏着下巴想了半天。

　　赵隆章很欣赏地看着吴晓宇，点了点头：“还是吴警官说的在理。我说章队，你这本事和吴警官比起来似乎还差了那么一点。我看你也就是后台硬吧？”

　　赵隆章的话再一次刺激到了章志雄。

　　但是赵隆章的话多少也没有错。

　　从各个方面来说，他都觉得自己比不过吴晓宇，可是偏偏就是他做了队长，而不是吴晓宇。

　　他知道，他家老爷子在背后也一定是出力不少。就说出资给局里赞助的那些设备，也让他这个少爷脾气在局长面长耀武扬威的时候很有底气。

　　和吴晓宇一起上学的时候，他的成绩就一直落在吴晓宇的后面。可是二人一同进了警局，一同办了案子，一同立了功之后，却是他成了队长，而吴晓宇却只能屈居副队，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看了他家老爷子的面子。

　　章志雄的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

　　吴晓宇却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

　　他低着头，拉住章志雄，上前一步道：“赵先生，您不了解情况，就不要乱讲话。我们章队自然有他的本事，才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毕竟刑警队长不仅仅在案件的侦破上出众，更要在领导及决策力上也要出众。而这一点，我可做不到。”

　　赵隆章侧着头，看着吴晓宇，一副人畜无害似的眨了眨眼睛。

　　三人都没有说话。

　　赵隆章微微地抿了一下嘴角：“抱歉，就当刚刚我在说胡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赵隆章坐直身子，拿起桌上那瓶龙舌兰：“我自罚！”说着，仰脖就将那酒往肚子里灌。

　　章志雄一把抢下赵隆章手里的酒瓶。“赵先生！这是酒，又不是水。而且……”章志雄有些不情愿地哽了一下嗓子道，“刚刚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怎么？”赵隆章抬头，看了一眼章志雄，身子向后一靠，“一向看我不顺眼的章队竟也关心起我来了？还真是没想到啊！”

　　“你就自做多情吧！”郭烨这时从员工通道走了过来。

　　他对章志雄白了一眼，扭着身子走到卡座的后面，身子向前一弓，双手在赵隆章的肩膀上，又在他的下巴上捞了一把.

　　赵隆章把脸侧到一边，

　　郭烨歪着头，轻瞟着眼睛对章志雄道：“监控我这边已经调出来了，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章警官要来看吗？”

　　章志雄在吴晓宇的后背上拍了一下，站起身：“走！去看一下！”

　　监控室里，几个人围着监控器看着后巷的录影。

　　郭烨调出后巷的摄像头录影，道：“喏，这几个画面就是后巷的。”

　　章志雄和吴晓宇探头看着那几个画面，那里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酒吧后门区域以及后巷的情景。可是唯独程毅轩陈尸的位置，却是一个死角。几个监控的镜头，都从那里擦边而过。

　　“后巷那边有点乱，鱼龙混杂的。我这两个监控就是设在那里专门的。”郭烨指着监控的画面道，“你看，这里，还有这里，现在却看不到了。”

　　“监控被人移动过？”章志雄小声嘀咕道。

　　“我去查看一下。”吴晓宇道。说着，他转身就向外走去。

　　“一起去看一下。”章志雄道，“郭老板，你这里有梯子吧。能帮忙拿一个吗？”

　　郭烨扬了扬脖子。“当然。”

　　“你们回酒吧里等我，不要乱走动。我的同事会问你们一些问题。”说着，他安排一名刑警带着赵隆章和郭烨回到了卡座。

　　二人来到酒吧后巷。此时，程毅轩的尸体已被移走，仅留下一个白色的方位留样圈。原本昏暗的后巷此刻也被警方的探照灯照得通亮。

　　工作人员拿了一把梯子过来。吴晓宇左右看了看，确认了监控的位置，忙指挥那个人将梯子架好，自己亲自上去查看。

　　章志雄调整了一下探照灯的位置，将光亮打向吴晓宇查看的监控。

　　监控上的灰尘被探照灯一下，反出清晰的痕迹来。吴晓宇站在梯子上，仔细查看着监控摄像头上面的灰尘下方隐藏的痕迹。

　　“灰尘分布不均匀，”吴晓宇道，“应该是被人移动过。”

　　“看来这人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章志雄一边扶住从梯子上下来的吴晓宇，一边说道。

　　吴晓宇点头。“不仅如此，这个摄像头看起来似乎已经被人移动过有一段时间了。曾被触碰过的位置已经出现一定厚度的浮尘。”

　　听吴晓宇这话，章志雄皱着眉，想了一会儿。

　　“这事儿看来不简单！”

　　吴晓宇点头：“也许，他最初移动这个的目的，并不是要杀人。”

　　“还有别的目的！”章志雄道。

　　“我们没有在监控里看到凶手离开。可以推测，凶手当时应该是逃向酒吧。”吴晓宇接着道，“既然这个后面是有门禁的，那么凶手可就是这个酒吧里的工作人员或其他相关的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凶器可能还在酒吧里。”

　　“那你负责搜查。其他的我来搞定。”章志雄拍了一下吴晓宇的肩膀，“我再去和郭烨聊一下。”

　　-

　　酒吧里，一些待警方排查的客人有些不耐烦地坐在各个卡座里。有些人还在猜测酒吧发生了什么事，也有些人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有些人则开始打着电话吐槽着自己遇到的事。

　　“对不起，今天这事我也没想到……”黑暗的角落里一个打扮得有些妖艳的高个子女人正在打着电话，“是我的不对，我没想到他那么……”

　　“这位客人，请不要在这里逗留，回到座位等候我们的通知。”一名警官走到她的身边小心警示道。

　　那女人白了白眼睛，哑着嗓子不客气道：“没见我这儿正打电话呢吗！那边那么吵！”

　　那名警官生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女人不屑地笑了一下，对着电话又嗲声嗲气道：“哎呀，你看吧，和你说话都被人嫌弃了呢！行了，我也不和你在电话里说了，回去我们细谈，哎呀，你可不知道，可刺激了呢！拜拜！Mua！”

　　说完，她扬着头，扭捏着向大厅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