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洗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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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被大家认定成神经病之后，白宠在储秀宫的生活过得很是惬意，逗逗鸟，赏赏花，偶尔带着因为主子表现不佳而心情不甚美妙的春晓去御花园溜溜。
一日，白宠日常从外头闲逛回来，看见储秀宫外又有奴才在清扫走道，甚至还在道路两旁的树上挂起了灯笼，忍不住跑去王若仪的厢房，问她道：“姐姐，外面装饰得好生热闹，今日是什么日子，莫非又有贵客要来这储秀宫？”
王若仪当时正坐在梳妆台前打扮，一身的锦绣华服，配上头上的镂玉金钗，看上去说不出来的雍容华贵。
看见白宠不请自来，王若仪神情微妙地变了变。她停下手中描眉的动作，回头冲着白宠温婉一笑，细声说道：“奴家也不甚清楚，现今选秀刚告段落，册封又还未开始，储秀宫应该不会再来什么贵客了。”
听上去好像是这个道理。
却总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白宠一边往外走，一边忍不住开始琢磨，脚刚踏出王若仪厢房的门槛，忽地回过了神，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了抽。
又是清扫又是挂灯笼的，阵仗搞得比之前淑太妃过来之时还要隆重，不是来贵客，难不成打着灯笼过年？
成吧。
反正这后宫里头，多得是尔虞我诈的人和事，她上一世好歹在这里生活过六年，如今是该成长和习惯了。
白宠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厢房，身上因为出汗的缘故，黏黏腻腻极不舒服。她吩咐春晓打了桶水过来，准备洗个澡，去去汗渍和坏心情。
储秀宫虽不在正殿，却也处于后宫之中，往来的人不是太监便是婢女，是以没有什么好避的。
为了不占位置，白宠将浴桶临窗摆着也不怕有人偷窥，每日睡前泡个香香澡，逍遥快活赛神仙。
可这一日却是例外，因为气候的关系，她才在热水里泡了一小会儿，便热得有些受不住了。
她只能求助于春晓，想让春晓帮忙再打些冷水过来，谁知朝屋外头叫了好几声，都不见春晓有所回应，倒是听见了不少莺莺燕燕的惊呼声和越来越多的脚步声。
定是又去瞧什么热闹去了。
白宠叹了口气，关键时刻靠自己，她只得裸着身子走出浴桶，放下窗帘，再探出一只玉手将窗户打开透风。
夏夜的风，不再像白日那般闷热，吹在浸水的皮肤上，清清凉凉的，感觉甚好。
白宠暗暗为自己的聪明机智点了个赞，开完窗后，两腿一跨继续返回浴桶泡着，过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眼皮慢慢地耷拉了下去。
屋内一片静谧。
而外面，整个储秀宫的人都开始沸腾了起来。
真正的“贵客”到了。
所来之人正是这后宫之主：新帝李怀胤。
此时太阳刚刚落山，西边的火烧云红遍了大半边的天，灯笼里的烛火噼里啪啦烧得正盛。
李怀胤到储秀宫之后，并未叫人通传，一下矫撵便朝储秀宫东侧的厢房走了过去。
他远远的就看见了王若仪，大片的翠竹之下，她一身锦绣华服站在那里，正翘首看着宫殿门口，瞥见他过来，立马惊得低下了头，面色绯红一片。
“妾身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王若仪恭敬地屈膝行礼，头上的步摇一晃一晃，在红灯笼的照射之下熠熠生辉。
周围开始慢慢挤满了人，不论秀女还是奴婢，都想要一睹新帝的风采。
李怀胤轮廓深邃，身形高大，纵使置身夜色当中，依旧能够让人一眼便看见他。
他穿着玄色刺绣的锦袍，一手负在身后，眉眼下垂，沉静地看着半蹲着的王若仪，半晌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气氛开始变得诡异，所有人在那一刻都仿佛被禁了声。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被围在正中的新帝和王若仪，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共同期待着能够上演一场大戏。
王若仪并不知晓此刻新帝在想些什么，她一直静默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因为暗中用劲的缘故，很快额头便开始沁出细汗，脸色越变越白。
站在李怀胤身后的李德全见状，适时咳嗽了一声打破沉寂。李怀胤这才流转了下眸子，淡漠地对王若仪道了一声“平身”，随后抬手朝后招了招。
李德全会意，双手捧着一套成色上佳的玉器首饰，小步快走上前。
“这是皇上前几日亲自从库房挑选出来的上等美玉，又差宫里头手艺最好的工匠做成首饰，今日完工便送了过来，还望小主喜欢。”
王若仪受宠若惊愣了一下，接过首饰后将木案悬于额前，激动得对着李怀胤又是一礼，道：“谢陛下赏赐！”
李怀胤伸手虚扶，示意王若仪免礼。
“进宫的这些时日，住得可还习惯？”
王若仪不敢抬头看他，自始至终低着头，柔声回道：“劳烦陛下挂心，宫内的一切，妾身都很习惯。”
“那就好。”
李怀胤自始至终神情都是淡漠的，预兆想好的流程走完，他抬头瞅了眼天色，一刻也不愿多待，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朕日后得空再来看你。”说罢转过身，领着一众仆从离开了储秀宫。
王若仪听见李怀胤说还会再来，红着张脸，毕恭毕敬对着他离去的方向行了第三次礼，道：“妾身惶恐，妾身恭送陛下！”
李怀胤一走，周围人头开始攒动，走的走散的散，只有阴暗角落里的一绿衣女子，仍旧定定地站着，双手紧紧扣在一起，将帕子拧成了结。
李怀胤走出储秀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一阵清风刮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他长吸了口气，忽地脸色一顿，停下脚步，转头望向了身后。
奴才们就候在宫门外头，看见李怀胤的身影，立马将矫撵抬了过来。
李德全躬身道：“皇上，夜色渐深，奴才们送您回去？”
李怀胤仿若未闻，他站在原地没有动，眼神依旧直直地看着身后储秀宫的某个方向出神。
李德全不解，抬头偷偷瞥了眼新帝，又试探着开口叫了声：“皇上？”
李怀胤这才回过神，暗自将两侧手掌握了握，面色不改，对李德全道：“朕想独自走走。”
之后他便转身，大踏着步子朝之前一直望着的方向走了过去。
太后善妒，白贵妃生前喜好桂花，待其死后不久，太后下令伐木，一夜之间，后宫所有的桂花树都被连根拔起，消失殆尽。
从此以后，整个皇宫之中，再也闻不到桂花之香。
可偏偏，刚刚他闻到了。
那是他最喜爱，最怀念的味道。
却也是他最不敢去触碰，最遥不可及的味道。
他一路寻着那一缕暗香找了过去，走到储秀宫某一厢房的窗边，蓦地顿了足。
是这里了。
镂空花窗半敞，竹帘轻遮，再加上天色已晚，厢房里的一切看过去都是黑乎乎的。
可桂花的清香之气却是真真切切从里面传出来的，若隐若现，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水汽。
难道里面有人在用桂花......泡澡？
李怀胤眼波流转，线条紧绷的双颊微微泛起了红。
他默默在窗台边站了许久，硬是等到屋内响起了哗哗的水声，才后知后觉地意会过来，自己这么做是有失帝家体面的。
可再走已是来不及了。
屋内之人醒了过来。
***
白宠素来喜爱桂花的香味，不论煮酒，泡茶，还是泡澡，她都喜欢撒上一点桂花在里面。
此时已是六月末，天气炎热，只有入了夜，方能感受到一丝清凉。
白宠躺在浴桶里，泡着泡着便舒服得睡了过去，待到再次醒来，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
她的脸上还挂着几分迷糊，茫然左顾右盼间，余光忽地瞥见木窗之上的人影。
身形高大颀长，束头冠发，一看便知，站在外面的是位男子。
男子......
后宫之中竟有男子？！
白宠吓得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
她用双臂捂住自己的胸口蹲在浴桶里，蹙眉对着窗外之人喝道：“外面何人，竟敢偷看本小姐洗澡？！”
窗外的人影倏地一愣，整个人仿若僵硬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白宠吃了一惊，心想这人真是胆大包天，被发现了还能如此淡定超然，莫不是之前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提到的——
玉面小飞龙？
当时白宠还未入宫，重生之后，好不容易获得自由，最爱去的便是京城西侧的茶楼了。
茶楼内有一说书先生，专讲奇人异事，口才极佳，每每从他口中讲出来的故事，真真假假，总是能让人难以辨别。
而玉面小飞龙便是其中一个故事。
传言说，玉面小飞龙生得一副好皮囊，貌若潘安，轻功了得，年少时有一相好，因嫌弃家穷而选择入宫为嫔，玉面小飞龙深受打击，从此辣手摧花报复社会，专挑后宫之中皇帝的女人下手。
白宠早想亲眼目睹一番玉面小飞龙的真容了，不曾料，有一日这等事情竟真会被自己碰上！
她对窗外之人是玉面小飞龙这一猜测深信不疑，生怕小飞龙逃跑，连忙扯开嗓子呼喊道：“春晓，有刺客，抓刺客！！！”
吼完，她扯了件原先换下的衣服，随便往身上一披就欲往门外跑去。
春晓当时正凑完外面的热闹往厢房里走，闻见主子的呼唤，立马“咻”地一声从白宠的眼前一晃而过，飞身跳出了窗外。
白宠震惊得合不拢嘴。
这这......这春晓......
她怎的也有如此身手，原来哭哭唧唧的人设是被玉面小飞龙吃了不成？！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洗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