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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曾绪秋没怎么过过生日,所以对林方晴即将到来的十七岁生日很是烦恼。

      十七岁,世人观念里美好青春的开始,于曾绪秋和林方晴两人来说,意义或许更大。

      她们在林方晴十七岁这年相遇,光是相遇,就耗费了多少年孤独的等待。

      所以曾绪秋决定,她要给林方晴最好的十七岁礼物。

      “你最近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吗?”

      曾绪秋一边切牛排一边开口。

      林方晴细嚼慢咽,等食物都吞下了才回了一句“没有”。

      曾绪秋看她,发现她很快又把头低了下去,她不知道小孩为什么跟自己这么别扭。

      林方晴很招人疼,懂事优秀又纤弱的女孩子是被允许喜爱的,曾绪秋知道,就算没有自己的额外关照,张姨和安冉也会主动去照顾她心疼她。

      也就是说,没有自己,林方晴也能过得很好。

      曾绪秋顿时有了失策之感。

      那些关心的语句,专为她的口味而准备的饭菜,书架上多出的书,香薰机里袅袅的水雾,还有阳台的吊椅,后院新栽的茶花,这些都该让林方晴知道的。

      如果知道了,就算只是因为感激而生出的虚情假意,她也会对自己更亲近一点,而不是跟安冉和张姨聊天的时候带着笑,面对自己的时候只有过分的客套。

      曾绪秋拿刀叉挑出配菜里的芦笋和荷兰豆,拦腰切开,然后送入林方晴的盘中。

      林方晴看着绿油油的菜蔬,几不可闻地皱了下眉,不过多年接人待物的习惯还是迫使她说了一句谢谢。

      曾绪秋头也不抬,“要吃完,不许剩。”

      她之前也管林方晴,不过都是循序渐进的,林方晴不喜欢豆类蔬菜,不喜欢硬梗蔬菜,偏偏这次两样占了个全,曾绪秋还把自己那份也给了她,不让她拒绝。

      简直让她心焦。

      在林方晴的印象里,曾绪秋现在还划在熟悉的陌生人那一栏。她心里清楚,张姨和安冉照顾她都是因为曾绪秋,就是因为清楚,才更要划清界限。

      孤独冷漠惯了的人最怕突如其来的温暖。

      从小到大都没有一个人这样细致地对待过她,如今她吃下所有的苦,长大了,那个人却出现了。

      她不会激动感怀,她反而想逃,想缩回那个阴暗潮湿的角落,过一个人的日子。

      荷兰豆和芦笋最终还是被剩下了,林方晴等曾绪秋吃完就上了楼,她很珍惜自己的自由时间,在那段时间里她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担心父亲的沉默,也不用在意林家佣人的嘲弄。

      曾绪秋给了她最起码的尊重和自由,这点让林方晴觉得和她相处很舒服。

      张姨收拾好厨房后,在后院找到了曾绪秋,她正捏着水管给茶花玩命地浇水。

      曾家的植物们能活到现在且有力气生长开花真的是太委屈它们了。

      “刚刚夫人给家里打了电话。”

      曾绪秋相当满意自己的园艺功底,心情很好,“嗯,说什么了。”

      张姨接过她手里的水管,不敢让她再祸祸,“他们现在在新疆。”

      曾绪秋闻言眉头一皱,“怎么又去新疆了,前两天不还在日本吗?”

      “先生问夫人开不开心,夫人说不开心,先生又问怎么了,夫人说她自己出来玩,这世间却还有那么多的人在受苦,她一想到就心痛。”

      “那跟去新疆有什么关系???”

      张姨神色不动,“夫人说她也想做出贡献,想要去新疆种田,先生就带她去了。”

      “。。。。。。”

      “夫人还说了,林小姐快过生日了,人家还小,夫人叫你不要欺负她,给她好好过个生日,要是你忘了,夫人说她会把你抓过去,用你的脑袋把吐鲁番填平。”

      曾绪秋难以置信道:“我真是她亲生的?”

      张姨依旧冷静,“放心,您肯定是,气质和夫人简直一模一样。”

      “你是指欠揍的气质吗?”

      张姨欠身:“这是你自己猜的,与我无关。”

      曾绪秋笑道:“行了,我怎么样我心里能没数?天色不早了,张姨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张姨迟疑了一会,道:“我倒是还有一句话,觉得应该告诉你。”

      曾绪秋低下身侍弄花草,“什么?”

      “林小姐跟我提过,她觉得游乐园很好,我看她当时的神情,应该是很想去的。”

      曾绪秋半蹲的身子闻言顿了一下,随后继续道:“我知道了,司机马上就到,他送您回去,张姨您路上小心。”

      “哎。”

      所以她费尽心思想要送出最好的礼物,还敌不过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游乐园。

      曾绪秋心里揪得一阵酸疼。

      怎么一个普通又平常的愿望都要小心翼翼呢,那小孩之前过的到底有多憋屈,连向别人表达自己的意愿都做不到。

      她倏忽又想起林方晴格外嗜甜。

      林方晴第一次熬的甜汤齁得曾绪秋嗓子发腻,不过曾绪秋没说,但林方晴太通人心,第二次的甜汤果然就清淡了不少,可是当曾绪秋路过厨房,顺势往里瞧的时候,发现她正憋足了劲往自己的碗里加糖。

      曾绪秋现在知道了,她是苦怕了,才那么执拗,那么疏离。

      说不清的复杂情感在心头徘徊,曾绪秋起身回了房,给安冉打电话。

      林方晴言而有信,等张姨和安冉都回去之后,她洗好澡,披着湿透的头发,站在曾绪秋门前。

      曾绪秋被她的头发刺得眼红,急道:“怎么又不吹头发?”

      她赶忙把人拉进房里,去卫生间拿了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热风嗡嗡响着,林方晴被吹得慵懒又迷离,“我不喜欢一洗完就吹头发,再说了,不是有你吗?”

      眼神半抬,她像只被撸舒服的猫。

      曾绪秋不由得滚了下喉头,“你再不安定,我就亲你了。”

      林方晴想起白日里几欲断气的灼热亲吻,又想又怕,她坐直了身子,任由曾绪秋把弄着她。

      曾绪秋护着她的耳朵,绕到身后去,让林方晴躺在她腿上。

      当然,不躺也能吹,可谁让林方晴刚刚挑她,这么点微薄的利息,她必须要收。

      林方晴把手搭在了曾绪秋腿上,那双爪子相当不安分。

      曾绪秋脾气都叫她摸起来了,她捞了一把,发现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果断按了开关扔到一旁,然后快准狠捉住了那双闹事的手。

      “你到底怎么了,非要我猜吗,就这么难为我?”

      林方晴缩起了腿,整个人都要横在她身上,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曾绪秋很难得被人逼到了如此境界,什么风度都丢了,那些妙语连珠的胡说八道也全忘了,她的眼有些红,“告诉我吧,宝贝,她们都说你难,那你知道我有多难吗?”

      林方晴知道自己过头了,可是她迫不及待,这种恍然大悟的喜悦,她要找人去分享,去谈论,让爱她的人也知道,她有多欣喜。

      “你记得许教授吗?”

      曾绪秋捻了捻她的耳垂,回想道:“听你以前说过,教你文学的那位?”

      林方晴点了点头,继续道:“是我该死,直到今天才想起他对我的嘱咐。”

      曾绪秋莫名的心慌,“什么?”

      林方晴苦笑,“我以前说,人要有多卑微才会给幸福加上个小作为限定词,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幸,大概是我太过自大,对自己的想法信奉到今天,把许教授教的全都忘在了脑后。”

      林方晴接过曾绪秋的手,然后与她对视,“许教授跟我说,幸福不分大小,快乐并不等同于幸福,不全满的人也可以拥有幸福,幸福不是资格,而是一种选择,要记住,即使是小幸福,也要尽力往前追,不是只有全满的家庭和感情才会使你愉悦,他说,再等等吧,等你再大一点,就知道了。”

      “是啊,我现在知道了。”

      曾绪秋低头吻了一下她的眼皮,“你不会无缘无故想起那么久远的记忆,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让你想了过去?”

      记忆的开关需要刺激,如果林方晴今天想起来并且通彻了,那么。。。

      “是你。”

      果然。

      曾绪秋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那么高傲又耀眼的一个人,从来不肯低头,却愿意把头顶和你的脆弱展露给我看,阿姐,你太好了,我没有理由再去拒绝。”

      说着,林方晴昂起纤细的脖颈,刚吹完的头发四处散落,还没行至眼前,她就已经先闭上了眼。

      完全是予取予求的状态。

      曾绪秋顺着她的动作,低头吻了下去。

      相触的那一瞬,似有火花飞溅,点点星子绽放开来,开的是她们孕育八年的花。

      没有雷鸣,没有鸟叫,没有碍事的敲门声,没有惹人嫌的来访者。

      通通都没有。

      她们在她们生活的房子里,在这里相遇,在这里相知,在这里相爱。

      安静是造物者最大的仁慈。

      造了世间万般的动态,却独留住了一小片安静,能够让这样两个人,诉说自己的爱意。

      曾绪秋捧着她的脸,又怕林方晴脖子酸,拿了个枕头垫在她脑袋下方,然后继续低头吻她。

      这样的疯狂、热烈、不顾他人眼光,她们用自己的身躯与爱,向这个世界的枯燥教条宣战,她们用亲吻中的呜咽、交换的津液、相缠的发丝做武器,征战人间的每一个角落。

      她们要奔跑,要喊叫,要用自己的声音去说,“真爱无敌。”

      曾绪秋知道林方晴还有很多不可言说的事情,她不急,她相信时间能磨灭一切,也相信时间能让一切更加清晰,过去的六年到底如何,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林方晴的心结,曾绪秋愿意花一生的时间,去给她解开那个结。

      且在这过程中,也把自己的心结解开。

      远处有烟花升起,透过窗子绽放出美丽的色彩,曾绪秋拿了一条毛毯,把林方晴裹进怀里,带着她到阳台看烟花。

      夜色凉如水,烟花却热闹如歌。

      林方晴依靠在曾绪秋肩上,脸被烟花的光亮照出颜色,她的唇红得有些不自然,圆眼半弯,神色温和。

      曾绪秋看着看着就笑了,把头埋进林方晴的颈间,然后不由得发出喟叹。

      这世间最逍遥快活的事,她算是都经了一遭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秋!你才亲了两下,妈妈不允许你这样想!还有好多好多好多好多销魂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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