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助理he了》胡瓜不瓜

47、第 47 章

　　几场北风一吹，叶子被霜冻落，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除夕夜在热气蒸腾的人声话语中来了。

　　曾父曾母在下第一场霜的时候就去南方避寒了，晚上的时候给曾绪秋通了个视频电话。

　　曾绪秋一接通就看见曾母极灿烂的笑脸贴在镜头上，她缩了缩脖子，等对方开口。

　　“秋秋！想妈妈没，妈妈想你啊，家里冷不冷，下雪没，雾霾严重吗？”

　　除夕夜，热闹的气氛总会让人动容，曾绪秋瞧了瞧厨房里忙活的身影，绷着的嘴角一下子没收住。

　　“想你了，不冷，没下雪也没雾霾。”

　　曾母哦了一声，又热情地贴上镜头来，她嘴里念着“这里的环境真不错，海鲜也好吃”，眼神却左右乱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也没看到想看的那个人，曾绪秋还坏心眼地把手机往自己面前举。

　　曾母不擅长一心二用，客套话没说两句就自己往外蹦真话，“方晴呢，林方晴呢，我见见，好久没看到了，成大姑娘了吧？”

　　厨房里的林方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手上水还没擦干就拉开了移门，她的眼睛睁得很圆，表情是未知的懵懂。

　　“是找我吗？”

　　曾绪秋朝她摆了摆手，“没事。”

　　林方晴于是又缩回了那个空间里，提起刀把干丝切得薄透又均匀。

　　曾母也听见了她的回答，显然有些不高兴，她曲起手指敲了敲手机，把自己的不满表现给女儿看。

　　她的女儿大概是惊讶于她的孩子气，在镜头面前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你们怎么知道方晴回来了？”

　　“你当你爸妈整天跳广场舞不上网？你俩cp都有了我能不知道？再说了，你最近打电话声音都是春天的味道，回个家脸上的表情啊，啧，秋啊，怪妈妈滤镜不够厚，真的有点猥琐。”

　　曾母，一个优秀的编剧，且因为造句方式过于跳脱而失业，偶然一次机会，她通过自己神乎其技的造句和三寸不烂的嘴皮子把手头一张别人送的话剧票溢价卖给了黄牛，480的票她卖200，反正自己没花钱，她觉得是赚了，同时发现自己很有经商头脑，遂转行，并开启了她的传奇人生。

　　这样一个奇女子，嘴皮子是无情物，亲生女儿怼得最爽，曾绪秋的厚脸皮有七分之六来自她的母亲。

　　这同时也意味着，曾绪秋对付她妈很有一套。

　　“是长成大姑娘了，小时候就好看，现在更好看了，妈，你是没看见那双眼睛，老是亮晶晶的，带点水汽就让人心疼地不得了，你是没见着，要是看到了啊，我保证你能为她写个十万字的小作文。”

　　曾母被她说得激动起来，眼睛都亮了，她兴冲冲地朝手机说:“快，给我看看，给我看一看。”

　　曾绪秋忽略了母亲充满渴望的眼神，像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叛逆地扭过了头，“我不！”

　　曾母:“...”

　　“不是，你还叛逆上了，我看我儿媳妇关你啥事？”

　　“那我不让你看我女朋友有错吗？”

　　哗啦一声，移门再次被推开，林方晴的脸有点红，连耳尖都变得粉粉的，她手上沾着水珠，此刻正一滴一滴往地上掉，她软着声音开了口，嗔道:“你别瞎说。”

　　这一下曾绪秋更来劲了，她把手机仰面扔茶几上，空留个天花板给曾母，自己则抱着手靠在沙发上，一脸的认真。

　　“你说我哪句说得不对？”

　　林方晴顿了一下，摇摇头。

　　“那我哪句说的有假话？”

　　林方晴避开眼神，又摇摇头。

　　曾绪秋叹了口气，“这不就好了，方晴，不能因为你害羞就不让人说实话是不是？”

　　林方晴快熟透了，她在曾绪秋面前总是找不到有力的语言去反击，导致她总是看起来软软糯糯的，非常好揉，曾绪秋心满意足地回了头，发现曾母已经挂了，她拎起手机朝林方晴摇了摇，这样还不够，还郑重其事地点评了一句“抗压能力太差”。

　　林方晴不理她了，转身就把门拉上，曾绪秋笑着把毛衣袖子挽了起来，挤进厨房里。

　　那么大的空间，门口，水池边，冰箱前，她哪里不好站，非要往林方晴身边凑，沾一身一头的油味，又闹又哄，连“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这种话都往外蹦，眼见今晚这顿年夜饭就要成早饭了，林方晴把人推出了厨房，叮一声锁了门。

　　嗨，这人还不罢休，拍着门喊宝贝，喊她要吃豆沙小圆子，喊着干丝别烫太久，容易断，好像她厨艺多好一样。

　　林方晴忍无可忍，最终自己先笑了起来，下唇被拉得又长又薄，是曾绪秋所说的非常好亲的唇形。

　　外面隐约响起爆竹声，物业特地圈了一块地用来放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热闹又不刺耳，像站在门前的曾绪秋，给她一个热热闹闹的家。

　　张姨是早就回去过年的，她照顾曾绪秋照顾到现在，年纪也大了，曾绪秋想着明年就让张姨回家养老，不用再每天往这跑。

　　这里的老物件太多了，老宅子，西洋钟，院子里很难再开花的绣球，来年春天要重翻的土地，每次回来都笑眯眯的张姨，还有她们俩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有些事曾绪秋并不害怕去面对，她甚至会给自己做好所有的心里安排，可是房子老了，绣球萎了，张姨要走了，痛感是迟来的，不尖锐的痛，软绵绵压在人心口，让人喘不过气。

　　不过这里也在不断涌现新事物，已经预定好的月季和茉莉，重新归来的林方晴，路边捡到的团团，越发安定的生活。

　　这些又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欢呼雀跃，期待着第二天阳光会洒满后院，茉莉花带来芬芳。欣悦和快乐，麻木和钝痛，这些组成了两个人现在的生活，快乐又自持，安定而清醒，她们就是有这样的能力，把乱成一团的线全部剪短，然后重新开始。

　　曾绪秋心心念念的红豆小圆子在窗外绽放的烟花还没消散的时候被端上了桌，一同端来的还有一碗桂花蜜。

　　曾绪秋挑了挑眉，端起勺子尝了一口，发现确实要比以往淡不少，舌根还能感受到微微的涩意，她放下小瓷碗，往里面添了两大勺蜜，热气被她搅动起来，她一边搅一边问道:“是糖放少了吗？”

　　林方晴没加桂花蜜，她拨了拨凉透的松鼠桂鱼，还是决定实话实话，“我想慢慢开始戒糖。”

　　这次的糖量可不是“慢慢”，简直是“戒断”。

　　“我想了一下，是要减少对一些东西的依赖性，这样才能更直接地去感受温暖。”

　　曾绪秋知道她说的是半个月前的那次对话，那一次，她不顾一切把自己所担忧和害怕的全部抖了出来。这并不符合她的个性，可面前的那个姑娘对她而言超过了一切，她愿意，愿意为她低下身子。

　　不过这一切都值得，其实在她决定要付出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值不值得了，可是她看见了林方晴的妥协与改变，看见了林方晴满口碎牙的微笑，看见林方晴给她的桂花蜜，她粉红的耳尖和心意。

　　林方晴给了曾绪秋熨帖，连值得这两个字，也是林方晴用心意一笔一画写就的，曾绪秋只是给了自己安慰。

　　这一对多苦多难的爱人啊，她们曾经拿着浑身的刺对着对方，也把最柔软的地方交给对方，现在终于学会了，把最真实的自己交出，而不顾忌其他。

　　缺点、恶习、坏脾气，这些都因为互相的妥协和耳边的呢喃而光明正大地存在，不用故意避及，也不用刻意隐瞒。

　　桂花蜜被抹在了唇上，林方晴昂起了脖子，她的筷子还戳在鱼的骨架里，魂灵却飘过了千山万河，曾绪秋弯下腰来亲她，时间很长，很轻柔的吻。唇齿相依，林方晴最终尝到了香甜的桂花蜜。

　　她眼眶都红了，脸上泛起潮红，曾绪秋的手还留在她的后颈，就那样低着身看她。

　　一桌子狼藉没人收拾了，偶尔放肆一下会增加生活的愉悦感，窗外远处的烟花炸开一朵又一朵，连屋内都变得绚烂起来，曾绪秋搂着林方晴，床头柜上摆着准备好的零食和水果，她们依偎着，暖洋洋地看春晚。

　　电视内人声鼎沸，曾绪秋给林方晴递了一颗草莓，团团被关在了门外，喵了两声，这次林方晴终于能狠下心来，不一听那喵星人奶声奶气的叫唤就去抱她。

　　草莓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漫开来，曾母在十二点的时光还是打了电话过来。

　　照顾好自己这种话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今年还加了句“照顾好林方晴”，曾母也如愿以偿，终于见到了林方晴，她夸得没了边，林方晴只好叫着阿姨服软，这母女俩手段真是一样一样的。

　　阿姨叫了，叔叔喊了，春晚也看了，林方晴靠在柔软的枕头里，困了。

　　西洋钟敲过十二下，曾绪秋最终放了团团进来，猫趴在床尾，身上是安冉给买的红色小袄，安安静静呆着，不吵也不闹，曾绪秋从红纸包里拿出云片糕，喂着林方晴吃了一片，嘴里还说着吉祥话，“这叫步步登高，就要第一天吃才有用。”

　　林方晴吃了，又被塞来一个红包，曾绪秋自己糊的外封，林方晴看得出来，技艺太拙劣，没谁做成这样还好意思拿出来卖。

　　可是林方晴喜欢极了，她打开，里面放的全是零钱，刚好66。

　　“你什么时候做的？”林方晴摸着外封，爱不释手。

　　“你写对联那天，刚好有剩的红纸，不过我字写得不好看，祥云画得也不好。”

　　林方晴弯了弯眼，“我很喜欢。”

　　曾绪秋把电视和大灯关了，床头的加湿器正往外吐着水雾，小夜灯把脸的轮廓照得模糊又温柔，烟花绽开的声音远远近近，听不真切。

　　“剩下的红包都放在你羽绒服口袋了，明天早上记得看。”

　　林方晴的眼睛晶晶亮，“那有多给一点吗？”

　　曾绪秋把她的手握紧，“那当然。”

　　林方晴满足地闭上眼，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阿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第二天早上，林方晴早早起来，迫不及待地去羽绒服口袋里掏红包。

　　能放的口袋都放了，林方晴美滋滋，一个一个拆开。

　　可是越拆她脸色越僵。

　　全部是零钱，还有不少硬币，凑起来刚好88。

　　曾绪秋顶着一头乱发笑倒在她腿上。

　　“这不是祝你六六大顺八八大发嘛，还包了这么多红包，多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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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台风来啦，大家注意安全，我已经吹坏了好几把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