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助理he了》胡瓜不瓜

32、第 32 章

　　村里人口不多，自然不可能专门开出一个医院来，要是想就医，得下山，去镇上的社区医院。

　　带队老师二话不说，叫了辆车把林方晴和曾绪秋送下了山。

　　夜色浓重昏暗，风迎着草木，把树叶卷得哗哗作响，两边没有路灯，全靠车子暗黄的光赶路，林方晴闭着眼，身上裹着学校分配的被子，发根全湿，黏黏糊糊贴在额头上，曾绪秋把她的碎发撩开，用湿巾帮她擦脸，然后抑制不住地，用手指轻轻摸她的额头。

　　“乖，睡一会，马上就到了。”

　　林方晴疲惫极了，她挣开半截眼皮，眼神飘忽又无力，嘴角微微向上扯着，然而她实在没有精力，刚努力挑起一个弧度，力度就又松开了。

　　车子开得很稳，山路危险，谁也不敢催促，林方晴的头埋在曾绪秋的脖子里，曾绪秋微微一侧，下巴就会碰到林方晴细软潮湿的发和露出来的半截耳尖，耳尖潮红，而那湿意直接潮进内里，在曾绪秋的思绪里下了一场夜雨。

　　曾绪秋把被子拉过林方晴的头顶，那薄被根本裹不住暖意，林方晴下意识往她怀里钻，手指轻轻巧巧，攀上了她的肩，她又想起了林方晴湿乎乎的那句话。

　　“阿姐，我。。。我怕疼。”

　　这是曾绪秋自己做下的孽。

　　一年前林方晴搬过来的当晚，她在入睡前敲开了曾绪秋的门，少女那时温淡寡语，睁着小鹿一样的眼眸，问曾绪秋有没有什么不喜欢的，自己以后可以在她面前避免。

　　这个角色进入得未免有些太快了，可是细细咀嚼，林方晴只说在她面前避免，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底线与习惯，她的孤绝在那时候就显现出来了。

　　可惜曾绪秋没看到。

　　她那天的脑子太混乱，混乱到了头，只好生出几分玩味来，她偏偏头，嘴边漾起笑意。

　　“我不喜欢打针怕疼的小孩。”

　　那真是一句随意、撩拨、又脱口而出的空话，却无端端叫林方晴记了这么多天、想了那些时日，直到撑不住了，才松口吐出一句“怕疼。”

　　林方晴的自尊、淡漠、坚守，都化在这一句里，融掉不见。

　　真是恍如大梦初醒。

　　曾绪秋抱紧她，力道极轻、动作极微地在她眼角落下一个吻，旁边有车子驶过，一阵风起，枝叶碰撞，曾绪秋在带队老师的视线暗处，散下连日来的忧愁和欢喜。

　　忧愁为她，欢喜也为她，起起伏伏、高高低低，都为那个气息滚烫的人。

　　晚上气温低，曾绪秋问护士要了一个热水袋压在输液管上，免得太凉冰着林方晴，女孩睡得安静而温柔，像是到了生命的最低处，呼吸清浅。

　　曾绪秋一夜没睡，其实她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睡过，眼底的乌青被妆遮住，她一直戴着墨镜和口罩，晚上人少，还没人认出她。

　　周围很安静，输液管里的液滴绽开小圈的涟漪，静默无声，曾绪秋终于找到了时间，认认真真梳理自己感情。其实刚开始到底是怎样的想法，曾绪秋已经记不太清了，一见钟情说起来又假又矫情，曾绪秋演这么久的戏，该见过的，不该见过的，她几乎都经历了，哪还有什么执念放不开手。

　　她觉得自己心大，觉得自己心态稳，觉得自己一颗心扑在演艺之路上，觉得自己这样英明又正确，一定不会受情感生活的影响，她小时候见不到父母，成长得比别人都要快，学会的第一课就是独自一人吃饭，接着是独自一人做所有事情，突然闯进家里，打扰她生活节奏的林方晴，她应该是拒绝甚至是讨厌的，可是为什么，她会动心？

　　因为眼睛太通透，因为月光朦胧，因为唱腔悠扬细长，因为所有的所有。不是林方晴来了，所以天时地利人和，她的心猛然一跳，而是美景成型已久，等着曾绪秋的到来，就算没有月光，没有好夜色，曾绪秋还是会心动。

　　三天后曾绪秋带林方晴回了家，张姨知道林方晴病了，天天熬高汤，吊得林方晴鼻血都要流出来，简直苦不堪言，曾绪秋在第四天拦下了张姨的骨头汤，自己挽起袖子，闷了一小锅红豆粥送了上去，那甜糯的味道，林方晴到现在都忘不了。

　　因为班上的孩子不多，林方晴都还能想起面孔，她弯下腰，贴近男孩，努力辨认着。五官确实熟悉，可是年龄明显不对，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林方晴对上男孩的眼睛，试探地问了一句，“张小果？”

　　男孩没想到林方晴还能记者他，喜笑颜开，也不像刚刚那般害羞了，乐呵呵道：“是我。”

　　张小果的姐姐张小云是林方晴支教时带的学生，她是整个班里给林方晴留下印象最深的学生，不止因为她的家庭格外困苦，更因为她努力上进，有着比野草还要坚韧的心性。上课认真，作业认真，弟弟太小了，家里就一个奶奶，为了补贴家用天天早出晚归，给流水席刷碗，夜里还要借着灯补麻袋，于是没人照顾的弟弟只好跟着她，上课的时候张小果被放在保安室，下课了她就去陪弟弟玩。

　　张小果就在姐姐来来去去的身影中，过完了磕磕绊绊但是无忧无虑的童年，有次下课，林方晴热得湿了衣襟，站在风扇下吹风，身后有人拉她的衣服，她回头一看，陈小云抱着弟弟，满头大汗。

　　“这是方老师，小果，要叫老师。”

　　男孩圆溜溜的眼睛在她身上溜了一圈，随后展开手，“方老师，抱。”

　　张小云低声教训弟弟，说他要懂礼貌，天太热，不能让老师抱他，男孩被姐姐训斥，低下了脑袋，好似有些委屈。林方晴于是张手，把自己的糖果盒子递过去，然后从张小云的怀里抱过他。

　　张小果很瘦，林方晴的手穿过他腋下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嶙峋的肋骨，男孩很轻，林方晴不费力就能托住他，他搂着林方晴的脖子，脸上是不逊夏日阳光的笑容，“方老师是最好的老师！”

　　那是林方晴觉得自己人生价值最直接体现的一次，男孩不知道，他在收过甜蜜糖果的那一刻，也给了这位方老师无与伦比的感受。

　　队伍走到了队尾，曾绪秋看林方晴还没过来，转身向林方晴那边走去。

　　“你姐姐呢？”林方晴问他。

　　提到姐姐，男孩不由得挺了挺脊背，仿佛姐姐是他的骄傲和力量，“姐姐去镇上上学了，是镇上最好的高中，姐姐老是拿第一，还有奖学金，姐姐说，她要是考出去了，就带我到城里去。”

　　林方晴揉揉他的脑袋，“你们家里还好吗？”

　　这次陈小果明显失落下来，他答道：“奶奶...走了。”

　　这其实在林方晴的预料之中，六七年，足够事情去发生变化，没有什么能一尘不变，只不过人们总是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那个例外，能够撼动些什么，都是痴人说梦罢了。大概是感受到林方晴情绪的变化，陈小果立马换了个表情，安慰道：“但是邻居都很照顾我们，姐姐也告诉我，她会一直照顾我的，只要姐姐在，我就不怕，而且我长大了，我能保护姐姐。”

　　陈小果确实是沐浴在爱里长大的，即使物质不太合格，精神上也是丰沛的，他还相信一直和长久，这就是最好的证明，陈小云真的把这个弟弟照顾得很好，很好很好。

　　忽然，陈小果的后颈被人拎了一下，曾绪秋走了上来，站到林方晴旁边，“怎么还不去吃饭？”

　　陈小果摸了摸头，“这就去。”

　　说完，他往食堂跑去，想赶上大部队，然而没跑两步又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恰巧撞上了曾绪秋牵上林方晴的手。

　　班里玩得要好的女生更多会挽手，牵手的情况并不多，要牵也是随意地合上手掌，可眼前的两人好像不一样，那位新老师极其自然地站了过去，整张手展得很开，穿过林方晴的尾指和无名指，然后斜着合上手掌，拇指刚好落在林方晴突出的腕骨上，亲昵地磨蹭着。

　　张小果觉得奇怪，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在曾绪秋和林方晴反应过来之前，转身跑掉了。

　　学校食堂的午餐是捐赠的，除了三菜一汤，还会发一个时令水果，今天给的是香蕉，蒋笑川过来抱怨没吃饱，又不好意思在孩子面前多吃，曾绪秋把自己的香蕉让给他，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

　　午休到下午两点才结束，孩子们都去午睡了，曾绪秋和林方晴在操场上散步，林方晴剥开香蕉皮，先递到曾绪秋嘴边。

　　曾绪秋含着笑，咬了一口，等咽下去之后，还要放个马后炮，说:“不如你甜。”

　　林方晴早被她撩习惯了，面不改色，全盘接收，她吃着香蕉，享受静谧独处的时光。

　　三四天一晃而过，录制结束，大家收拾收拾，打算回去了，曾绪秋还好，并没有什么离愁别绪，倒是蒋笑川闷闷不乐的，揽着孩子们差点猛虎落泪。

　　陈婉婉外向又活泼，孩子们都很喜欢她，走的时候也是恋恋不舍。制作组取完最后的景，调转车头，在孩子们细碎的声音里离开了。

　　林方晴透过窗，给张小果挥手，她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他以后要是有需要，可以联系她，曾绪秋被安冉逼着，演出一点离别的情真意切来，表情做得十分辛苦。

　　因为上一个节目出了点事，这个综艺被迫提档，曾绪秋没有看自己作品的习惯，但是看林方晴在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她拿了床毯子，走过去把林方晴和自己裹住，陪她一起看。

　　剪辑师很专业，镜头分配得当，曾绪秋和蒋笑川稍多一点，其他三个人都差不多，林方晴出镜两次，时间还短，很合理，曾绪秋安下心来，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

　　果然，先前因为经常出现在曾绪秋的生活中，林方晴就已经得到一些关注，只是没出圈，只有曾绪秋的部分粉丝感兴趣，这下公然出场，还是曾绪秋的助理，在好奇度被吊到最高的时候解疑答惑，定然会收到一波好感。

　　曾绪秋不着急，事情要慢慢来才显得自然，她拍了一张照发微博，就当今晚出来宣传一波。

　　照片里是电视上正在放综艺的场景，右下角出现了半只手，无名指的指甲尾端有一颗小痣。

　　曾绪秋配文，“今晚有人陪你一起看吗【狗头】【狗头】【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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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被考试折磨得死去活来，猛虎落泪，嘤！
端午快乐鸭，高考的小朋友们加油，三个月的假期在等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