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风中》悟飞凇

1、第 1 章

　　阴雨不断。
　　雨止将怀里的风落轻轻放在铺置的布衣上，又用多出的边角给他盖好，便起身到洞口察看外面境况。一块大石头堵着，那是她昨晚搬来。她与风落逃了一天一夜，才勉强躲开仇人的追捕，这才到了这荒无人烟处，躲在这个隐蔽的山洞里。从洞口的缝隙往外看，雨势渐渐小了，并无人影。雨止俯身贴在地面，稍运了内力，也并未听出什么异况，她暂且放下心来，回身走到风落身边。
　　风落，她倾心的男子，昨日为护她受了伤。雨止抚摸他的面庞，一如往昔温暖，一年未见，他的肌肤也不似以前那般粗糙，想是过着舒适日子。她与他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呢，却被那些人找到，又是受伤，又是逃，又是躲......
　　是不是，只要两人在一处，就永远没有安生日子可过呢？
　　雨止在风落身旁躺下，依靠着他。她觉得冷，但又不敢用力抱着风落。她已经给他包扎了伤口，又传了内力，一晚过去，他却还未苏醒。侧着身子，纤手握着风落的大手，她就这样看着他。看着，看着......
　　“雨儿，雨儿......”
　　梦里，雨止好像听到了风落的呼喊。那像山间清泉的声音，怎么听都不能够，她好想，可以一直和这声音相伴。在林间练武的雨止停下来，四处找寻他的身影。好不容易，她见到了他。可穿着白衣的风落走近了，脸上却满是血污。雨止慌张跑过去问他哪里受了伤，但他不说话，只那般安静又温和的望向她，总也望不够似的。突然，风落咳出一口血，雨止低头间赫然看到一柄剑插在他的胸口。
　　不，不要！
　　雨儿，雨儿......
　　睁开双眼，雨止揉着额头醒来，恍惚间感觉被人环抱着。她侧头望去，风落倚靠着山壁，面色红润，长发已束，正静静的看着她。想着可能睡了一段时间，雨止羞涩的笑了笑，娇嗔问：“你怎么不早点唤醒我？”
　　“许久未见过雨儿的睡颜，不舍得。”风落替雨止将额前的秀发挽至耳后，柔声道，“做噩梦了么？”
　　从风落怀中换了姿势，面对他，雨止才回：“嗯，好在只是噩梦而已。”
　　风落将盖在雨止身上的布衣给她穿上，真是个傻丫头，只想着他。他轻轻将她拥抱，抚了抚她的背：“没事了，我们都没事。”
　　“嗯。”
　　一时，二人都未说话，也不想说话，只那般安静的拥抱着。
　　好一会后，温馨的相依却被不合时宜的声响打断。将近一整天未进食，雨止的肚子不争气地叫出了声。她尴尬不已，恨不得埋在风落的怀里再也不见他。
　　风落难得笑出了声，夹了雨止的一缕长发绕在手里：“咱们出去找点吃的，嗯？”他向洞口的方向看去，那边有阳光透进，“你照顾我整晚，这会休息好了，我也已恢复，咱总不能一直待在这，他们找不到我们应该早已走远了。”
　　雨止想了想，却不回答。从风落怀中离开，低头沉默一会，她回：“风落，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你这一年应该过得很好吧，其实，我也过得还不错，救了我的那个男子待我极好，他能护我周全。”
　　风落原本温和的脸在雨止这话说出的那一刻，像冻结住一般，转瞬又消失不见。他只笑了笑，说：“我们先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好吗？”
　　雨止站起身，背对着他：“小风，是谁帮了你啊？我托那人暗中找过你，但找不到。那段时间我挺害怕的，担心你出事了。”
　　风落撑着山壁站起，淡淡道：“我曾帮过的一个人。”
　　“是个女子吗？”
　　“......嗯。”
　　“那便好了，那便很好。”雨止转身，面对着风落，含着微笑，“风落，我和你就此别过吧，以后也不要再见。我们约定过，总有一天，要过上安定的生活。如今，我们都找到了，是不是？”
　　“......”风落并不回答，只那样愣愣看着雨止，像不认识她一样。
　　“你说话呀。”雨止突然有点担心这样的他。
　　“你想让我说什么？”风落侧过身，不再看她，“我们的约定可不止你说的那样。”
　　雨止忽然想要落泪，她闭了闭眼，好不容易忍住泪意后，笑着说：“虽然有点不一样，可我们都有机会过上希望的生活，那也很好。”
　　“那个男子，真的待你很好吗？”过了一会，风落问她，他的声音显得无力，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他可以一直护你周全吗？”
　　“嗯！”
　　“......雨儿，你想清楚了？”
　　“是！”雨止又笑了笑，像要把所有笑容都展现出来，“我希望你还有自己可以过上平静日子，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再像从前那样。”
　　“嗯。”
　　“那个女子可以帮你，小风，我希望你可以平安幸福。”
　　风落总算回身望着雨止，从容的面庞，他缓缓笑了：“我也一样，我也希望你平安幸福，即便那个人不是我。”
　　“那咱们重新约定，”雨止走向风落，伸出右手，“约定今后要照顾好自己，要幸福！”
　　风落伸出左手，小拇指与雨止的小拇指相勾，大拇指相印。
　　“盖戳！”
　　“这次再加一个惩罚，不守信的人是小坏蛋！”
　　雨止使劲笑着，风落不忍再看，将她一把拉进怀里，像要与自己镶嵌在一起，他用尽全力抱着她。
　　奇妙的，当二人再度拥抱时，却都没有哭。
　　雨止想，如果可以选择，即便一直待在山洞里，她也愿意，只要风落在。可是，她也知道，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