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姻》渔晚大大

9、猎苑

　　琼琚望向齐昭，他正低头望着桃花酥浅笑，眼含情意，映着连唇边的酒窝也更深。
　　琼琚忆起幼时熟习的齐国皇训:唯娶后，方安定，随纳妃。
　　只有立后之事既定，才能视为皇位稳当，才能广纳妃嫔。齐昭年方二十二，正值盛气之龄，当是早有意中人。只是，不知哪位女子以何等的貌美、何等的才情，俘获一国之君的深情。
　　她已是国后，齐昭也已践行了皇太后立后之约，他的意中人是时候承她的手迎进宫。

　　当夜，柳府上下皆知——皇上深夜离府回宫，下令不允外传。朝廷内外议论新后失宠之声，便在隐瞒之中消沉下去。

　　翌日，琼琚回宫，此后数日除向太后请安，召集宫中女官处理宫务、熟悉宫规外，并未外出，也并未见齐昭一面。
　　刚驳回祭宫大肆修建昭城寺庙的决议，琼琚以手抵额，紧闭双眸似隐隐痛状。前些日子葵水至身，她自小身子寒，每至这个时候都腹痛如绞，夜里一身发冷不能安睡，需服用爹亲搜寻的古药方才能缓解一二。
　　未踏出宫外许久，且久睡未安，今日头有些发痛了。邀月见状，递上安神茶，轻声劝道:\"皇后不若外出走走，据闻齐园春花齐放，猎园也新进了一批稀奇骏马。舒坦走动，说不定今夜能得好眠。\"
　　琼琚抿一口茶，探探头见春光正好，起身整整衣裳:\"那便走吧。\"

　　猎苑是设立于皇宫内的习武之地，并非字面所指的捕猎之地。齐朝以武力开朝，齐太祖有令:每代皇子须在十二岁成年之时，在文武百官见证下，比箭术、斗武士、降悍马、猎头虎才有继位的资格。
　　齐园，则广纳各地珍稀草木，其绮丽风光在宫内可称一二。去齐园的途中，必定需从猎苑的城墙上走过。
　　琼琚半路走得乏了，和邀月一同在两边的黄花梨凳歇息。邀月探身望向猎苑，小小声地告知琼琚:\"皇后，那是不是皇上？\"
　　琼琚起身，踱步靠近城墙边，细眼一看，确实是皇上。
　　成婚已近十天，她不过也只见了自己的夫君三四面，只见过他穿着官服或便服。今日，齐昭一身青色骑装，左手挽马绳，右手执金鞭，颇有武士英姿。
　　许是天热，骑马甚久。他正要解扣脱掉外袍，却听城墙上传来声音。琼琚和邀月哪见过这般场面，不小心便将惊呼逸出口。
　　齐昭闻声抬头，紧紧看向城墙上梳着后饰，身着湛蓝色宫服的女子——琼琚。嘴角轻轻上扬，手上解衣的动作却并未慢下。
　　琼琚一看齐昭开始动手解内衣，想是他该要光膀子了。拉着邀月退后，急急向前方齐园快步走去，两颊泛起桃红。

　　夜深，琼琚坐在院子里的砚石凳，眼前石桌上放着一壶桂花酒。月色嘹亮，将一轮圆月锁于杯中。
　　每日清早向太后请安时，太后与其他太妃皆隐隐论及皇子之事。历代齐王均早婚早育，虽多妃嫔，但始终均与皇后恩爱至老。现如今，齐昭既娶后，后宫之事全权落在琼琚身上。纳妃，除了充盈后宫养育子嗣，亦是分管女官事务，夯实后宫稳固之基。
　　琼琚心神繁杂，让邀月取了桂花酒，独自酌饮。她的酒量不是甚好，喝了两三小壶便见醉，邀月取来大《》，发觉琼琚已经明眸半闭，似是醉意颇深。
　　\"皇后，邀月扶你回房歇息。\"将大《》覆在琼琚身上，便要扶起她。
　　\"不必了，我想在这里吹吹风。邀月，过一时辰再扶我吧。\"

　　琼琚沉睡不知多久，听见有人轻轻呼叫她的名字，声音很近很熟悉，很像一个人的声音。
　　齐昭望着眼前的女子，明明美眸半开，但确还是不清醒的。将她的两手臂挽在自己的颈部，两手一发力，便将琼琚一把抱进怀中。
　　回房的途中，让正要扶琼琚回房的织云、邀月退下，将琼琚轻轻放于床上。
　　\"齐昭？\"他第一次听她喊他的名字，两个字，带着醉意又笃定。
　　他不由得将声音放底放软:\"嗯？\"
　　\"齐昭。\"这一次，她的声音更加清晰。
　　齐昭低下头，她的双手还挂在自己的脖颈，退身不得，便见她双眼透亮、两颊的醉红胜于世间万千胭脂。
　　眼前的人正细细看着她，她微启朱唇，便感到一股温热袭来，带着些许强势和温柔。
　　齐昭仿佛品尝着世上最香最烈的酒，不知餍足地汲取唇间的甜美。
　　他本就于她有意。
　　热意逐步点燃全身，他是，她也是。不知是谁主动的，窗外明月微斜，床前朱纱飘落，落了一晚的银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