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旎旎果子

9、第 9 章

　　“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可笑的！！！”
　　顾云雀怒不可遏。
　　孟晓昼一边抹着笑出的眼泪一边摇着头说：
　　“我可真是败给你们两姐妹了！明明这么关心对方，却非要吵得天翻地覆的，难道路明以前一直在你们之间充当和事佬的角色吗？真亏他有那个耐心啊……”
　　他又一次提到了姐夫的名字。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呢？以这样一种平静的语气。
　　是他真的没有良心吗？
　　好奇怪……
　　明明应该生气的，可是，竟然没有。
　　“小雀妹妹……”
　　“干嘛？！”
　　“不要在意。”
　　“什么啊！”
　　“不管你生气也好、想赶我走也好，都没关系，不过，有句话你姐说的没错，你不该为此伤害你自己的身体！”
　　顾云雀沉默。
　　“好好回去跟你姐姐道个歉吧，虽然她刚刚打了你，可你晓得的，她是爱你的。”
　　顾云雀停住脚步，不知为何，眼泪又静静地淌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头顶上——
　　“傻孩子，居然为了报复我而跟自己心爱的姐姐吵架，搞得我实在不得不怀疑，你真的是学霸吗？”
　　顾云雀扭头看到孟晓昼一脸憋笑的表情，顿时又气得火冒三丈：
　　“我学不学霸关你什么事！要你管啊！不要碰我啦臭老头！”
　　“臭老头？”孟晓昼气坏了，“我哪里是臭老头啦！我才没那么老呢！小丫头片子，刚对你好一点你就蹬鼻子上脸啦！”
　　阳光，好刺眼。
　　但是，眼泪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停止了。
　　眼前这个人，明明是个成熟的大叔，可言行举止又时常冒出孩子般的傻气，难道是因为这样，他才对她故意陷害他一事只字不提吗？
　　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好啦，别发呆啦，快跟我回去吧。”
　　说着，自己的手就被他牵了起来——
　　可紧接着，他又哇哇大叫了：“怎么回事，手这么冰！你说你这孩子，是不是傻，就算要走，也得回房间披上外套再走啊！这万一肠胃炎还没好，又添上感冒的话，受苦的还不是你自己、啊七！！啊七！！！！”
　　结果，他唠叨别人还没完，自己倒先接二连三地打起喷嚏来。

　　回到病房后，顾云雀看到姐姐正一脸焦急地等候着她，她走上前，还没说话，姐姐就已经紧紧地搂住了她，在两姐妹拥抱和解的时候，孟晓昼一边欣慰地笑着一边接起了公司打来的电话——
　　“啊，知道了，别催了，我这就回去！”他不耐烦地嚷道，紧接着，又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几天后，放学回家的顾云雀看到姐姐正在厨房里忙活。
　　“姐，放着我来吧，你晚上不是有加班吗？不如抓紧时间先休息一下。”
　　顾山芙回头笑了笑说：
　　“你回来啦，快洗洗手、吃饭吧，一会儿我有事要你去做。”
　　“什么事呀？”顾云雀好奇地问。
　　吃罢晚饭，顾山芙把一个保温桶交给顾云雀。
　　“这是我给孟先生炖的汤，你帮我送到他公司去吧。”
　　“公司？”
　　“嗯，我听说他最近一直在公司加班，每天都很晚才回家。”
　　顾云雀一脸不满。
　　“我不要去！我才不要给那家伙送什么汤呢！要喝，叫他自己过来喝！”
　　“小雀……”
　　“我不针对他就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姐姐也不要太勉强我了！”
　　顾山芙拉住顾云雀。
　　“你坐下来，听姐跟你说，我想，这几次接触下来，你大概也知道，孟先生不是坏人了，而且，说实话，他一直有在接济我们的……”
　　“接济？”
　　“他每个月都会打钱给我，即使我再三拒绝……”
　　顾云雀沉默了。
　　顾山芙又笑笑说：“傻妹妹，我可不是为了让你帮我还人情才去给人家送汤的，你姐姐是怎样的人，没人比你更了解了，是不是？我只是觉得，人家这么有心帮我们，咱们也没必要过份与人与敌，你说是不是？”
　　顾云雀瞧了姐姐一眼。
　　“姐，你是打从心底原谅他了吗？”
　　顾山芙摇摇头——
　　“楼是你姐夫自己要跳的，怨不得任何人，姐姐希望你、能接受这个现实。”
　　顾云雀感到有些心酸，她站起身，拿起那个保温桶。
　　“把他公司的地址给我吧。”

　　顾云雀搭上公交车。
　　“路不算远，我回家时看过了，公交车搭三站路就到了，下车后直走、过个红绿灯再右转，这里还有他的手机号码跟办公室电话。”
　　姐姐好像早知道她会答应似的很快就拿出了地址电话、甚至还有画好的地图。
　　“姐姐最近跟他接触得很多吗？好像很了解他的情况嘛。”
　　顾山芙啊了一声，略有些慌张地掩饰道：
　　“没啊，都是他自己跟我讲的，我可没跟他打听什么哦！”
　　姐姐难得地红了脸。
　　顾云雀在心里一阵窃笑，而后又是一阵怅然。
　　坐在摇晃的公交车上，顾云雀又想起小佳说的那番话：
　　“他是不是在追求你姐姐啊？”
　　这件事要是真的，她该不该为姐姐感到高兴呢？如果能让姐姐重新找到可以爱她、照顾她的伴侣，自己应该会为她感到开心吧。
　　可是，对象是孟晓昼呢！
　　如果换作姐夫的话，他会答应吗？

　　车站到了，顾云雀跳下车来，她按照姐姐给的地图继续向前走去。
　　到了公司楼下，她看到前台处已经空无一人，因此她直接走向了电梯。
　　电梯缓慢上升，出电梯后，走廊里灯火通明，但空无一人。
　　他真的这么晚都还没回家吗？要是扑了个空，可就亏大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来一趟。
　　说起来，这间写字楼可真大啊，走廊好长，好像怎么走也走不到头似的，房间也好多，可基本上都是关闭的。
　　他到底在哪间办公室啊，脚好累哦！
　　忽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道模糊的人声，看来是到了！顾云雀加快脚步，然后在一间办公室门前停了下来。
　　门开着一条门缝，她俯身过去往里面看——
　　啊，好像是一间会议室，里面坐满了人，可她没能马上找到孟晓昼。
　　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告诉他自己来了呢，毕竟不能这样茂茂然地闯进去——
　　电话，电话，顾云雀正低头在口袋里掏手机，忽然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两人差点撞到了一起。
　　“啊，对不起，”那人先她一步道了歉，然后一脸好奇地看着她：“小妹妹，这么晚了，你来找谁？”
　　顾云雀嘟嘟哝哝地说：“请问，孟、孟晓昼先生，在里面吗？”
　　“你找部长啊，你是谁？他妹妹吗？”
　　妹妹？
　　“不、不是！”
　　“那你是——”
　　顾云雀情急之下，拿起怀里的保温桶说：“是我姐姐叫我来的，给他送汤！”
　　“送汤？哇！！！”那人发出羡慕的欢呼声，搞得顾云雀脸都红了起来。
　　“好，你等一下啊，我进去帮你通报。”
　　那人很快又进去了，顾云雀转身靠到旁边的墙上。
　　好尴尬！
　　不知道刚刚那人会怎样看她呢？
　　不过，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孟晓昼了，顾云雀的心突然又没来由地扑嗵扑嗵地跳了起来——
　　没多久，她听到背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孟晓昼就如同天兵降临般站在了她的面前——
　　“小雀妹妹？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吵死了！
　　又是这大嗓门。
　　顾云雀扭过头、假装不想看到他，同时把手里的保温桶往前一送说：
　　“是我姐，非要我给你送汤来！呐！快接去吧！”
　　可是，过了好半天，手里的保温桶还在。
　　怎么回事？
　　顾云雀睁眼一瞧，发现孟晓昼居然在抹眼泪。
　　“天呐，你们对我这么好，叫我怎么承受得起呢……”他呜呜地哭着。
　　顾云雀惊呆了。
　　一想到这里是公司，身后还有一大群他的同事或部下，她就忍不住替他害起臊来。
　　“那你到底要不要啊？不要我带回去了！”她怒道。
　　“要！我当然要！”孟晓昼赶紧一把抢过去。
　　“啊，好香，一定好好喝……”孟晓昼打开保温桶的盖子深深地吸起气来——
　　是因为灯光的关系吗？这家伙的脸色看起来好苍白，头发凌乱、下巴发青的样子也比前几天在医院里看到的憔悴了好些。
　　“因为是新公司，他又是一把手，所以事情非常多，就连那天晚上赶到医院来看你，据说也是扔下好多工作来的……”
　　可是孟晓昼闻了几下味道后就又把保温桶的盖子盖了起来。
　　“怎么？不吃吗？”
　　“啊，”孟晓昼一脸抱歉地说：“虽然很饿，但是现在没时间吃呢，里头正在开会！”
　　顾云雀撇了撇嘴。
　　“那随便你，我走了。”
　　“你等等！”
　　他忽然冲上来拉住了顾云雀的手：“你刚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坐公交车啊！”顾云雀没好气地说，一时间也没想明白他问这句话的意思。
　　结果孟晓昼说：“我派人开车送你回去，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不用——”
　　可是她话没说完，孟晓昼已经掉头走了。
　　顾云雀茫然地往身后一靠。
　　怎么回事，这种心情，为什么会感到有些难过呢，是因为看到孟晓昼的神气活现、而联想到已经埋在地底下的姐夫了吗？
　　“楼是你姐夫自己要跳的，怨不得任何人，姐姐希望你、能接受这个现实。”
　　不，她不能接受，就算姐姐肯原谅他、就算他孟晓昼真的不是一个坏人，她也没办法把他当做朋友，因为，那样的话，姐夫就太可怜了啊——
　　顾云雀吸了口气，不等孟晓昼出来，她已经跺跺脚、飞快地跑走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