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诞生》湿砚

8、提亲

　　可无论我的内心是怎么想的，大概不会有太多人会来理会。
　　次日，我照常精心打扮一番，带上帷帽，准备去陈记茶铺找回我的手帕。
　　当然，在离茶铺还有一段距离时，锦言扯了扯我的衣袖，我才注意到陈朔站在茶铺门前四处张望。
　　我心下了然，故作惊慌失措迈着小碎步进了茶铺，陈朔见我如此紧张，悄然笑了。
　　“姑娘如此紧张，可是在意这个？”他的手里托着一方叠好的手帕，正是我昨日丢下的那方，他的笑容里，尽是包容。
　　“多谢公子，终于找回了。”我长吁一口气，亲手接过，盈盈行礼。
　　女子的手帕自然不好无故丢失，若是被有心人捡去，传出什么绯闻来，足以毁去一个女子的名声。
　　我有想过另一种可能，便是他不给，若是他不给，这次的圈套就作罢，可他还给我了，依计。
　　如此，陈朔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虽然，这是我自己设计的。
　　“陈公子帮了小女子一个大忙，不知公子想要什么谢礼？”
　　“举手之劳，谢礼就不必了，”陈朔笑脸一僵，继而正色道，“在下与姑娘算是有三面之缘，不知姑娘是谁家的女子，改日也好上门，给姑娘送去新到的茶叶。”
　　我再不推辞，柔声道：“小女子是双刀门木家长女，名裳羽。今日多亏陈掌柜，改日小女子必送上谢礼。”
　　陈朔还想说些什么，里头有位茶客喊着要结账。
　　“姑娘稍等。”
　　我点点头，目送他去收银子。
　　锦言见状忙凑近我耳边低声道：“那人还没来。”
　　我点点头，或许我再拖上一拖，总能拖到夏老头来。
　　“姑娘。”陈朔一声喊，把我给喊回神了。
　　“何事？”
　　陈朔手里又拎了两大包的纸包，递给我，笑道，“这是在下昨日给姑娘特意配置的花茶，只是一番心意，还望姑娘收下。”
　　我愣了愣，幸好有帷幔挡住我的表情，才不至于失礼。
　　他这么快又给茶叶，我昨儿才预付的银子，怕是不够了吧，虽说心有些疼，但我仍然柔声道：“昨日小女子才拿了果茶，尚未喝完……”
　　“所以给姑娘拿了花茶，若是觉得果茶腻了，正好换换口味。”
　　好吧，横竖都是他有理。
　　我将帷幔掀了上去，想要看清他的表情，心下却转了几个心思，不知该如何回应，陈朔站在我跟前，眸中星光点点，同样默契地不开口。
　　然而我该怎么拖，才能拖到夏老头来呢？
　　可这般相对无话，好生尴尬呀。
　　“小姐。”锦言拍了拍我的后背，我下意识回头，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人来了！
　　不枉我硬撑了这么久。
　　“小女子家中还有事，先告辞了。”我尽可能的慢，尽可能的做足礼，在陈朔将扶上我的手时悠悠起身，“祝愿陈公子生意兴隆。”
　　“借你吉言。”陈朔的笑脸更加灿烂。
　　“告辞。”说完，我淡然转身，与迎面而来的夏老头擦肩而过，还特地笑盈盈地瞟了他一眼。
　　果不其然，晚上，夏老头派人来，约我一叙。
　　我黑衣黑帽，在阴影中漫步，在赌坊后院绕了几个弯，便进入了密室。
　　夏老头同样一身黑披风，背对我而站。
　　一听见我的脚步声，便粗声道：“公主这是何意？”
　　我噗哧笑了，“是你找我来的，为何问我有何意？”
　　夏老头似是被我气懵了，缓了一会才冷声道：“公主今日出现在茶铺，不是偶然吧？”
　　“的确不是。”
　　不怀好意的人都能看出来，我就是故意的。
　　“属下不知，公主大费周章出现在茶铺，是意欲何为？”
　　我嘻嘻一笑，看来，夏老头的确在意急了那陈朔。
　　“不过是去联系旧部，你为何如此紧张？”
　　“你！”夏老头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好一会，才恢复正色。
　　我敢确定，他心里定然想杀了我这么个不懂事的傀儡。
　　见他如此，我心里更有底气，“你不是说，让我离开双刀门，重振前朝么？”
　　夏老头眼神一凛，讥讽道：“公主决定好了？”
　　“自然，只不过，”我瞥一眼他冰冷的神色，心下冷笑，“要想脱离双刀门，唯一的办法，就是……”
　　“就是什么？”
　　“嫁给陈朔。”
　　我的内心毫无波澜，仿佛说的不是自己。
　　夏老头下意识扬手忽而顿在空中，那架势，是想给我一个巴掌，我抬头直视他，笑的肯定。
　　我相信，这会是一个好办法，不管是与我而言，亦或是他。
　　然而夏老头的反应却是有趣的紧，在他心里，我堂堂一介公主，嫁给他那么在意的陈朔，不是更好？
　　夏老头终是五指握拳颓然放下，神色凝重，“此事，容属下考虑一番。”
　　“好，七天为限，若是不成，你便再准备个三年，定然有更周全的法子。”
　　这是我唯一一次这般有底气的同他说话，说完我便转身离去，尊重什么的，要互相才有意义。
　　七天，也是给我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倘若夏老头应了，也就罢了，若是他不应，我还可以好好地陪着木家三年。
　　我内心更强烈的期望，是后者，在约定七天的最后一日，天才蒙蒙亮，我便第一眼见到了涂了红莲的信物。
　　他这是，应了。
　　我心下冷笑，报复般燃了火折子，烧去了信物。
　　连续两日，我状似随口同木夫人提了两句陈记的好茶，木夫人饮了。
　　由着锦言将我还不曾开封的果茶花茶分给了各个丫鬟，我安安静静地在房里，专心地刺绣，画画。
　　待到第三日，夏老头果然带着陈朔来提亲了。
　　木夫人大概知晓我为何这两日要提陈记好茶，稳住夏老头他们后，便来我房中找我谈话。
　　“裳儿，你可知那来提亲的是陈记的掌柜。”
　　我面容娇羞，垂眸道：“裳儿知道。”
　　“按理说，我家裳儿该配那各大门派的俊杰，如今这提亲的不过是个普通的商贾，娘实在是怕委屈了你啊。”
　　我心下感动，握住了木夫人的手，道：“有爹和娘在，裳儿从不觉得委屈，裳儿只希望，爹和娘还有妹妹，一生都幸福快乐。”
　　木夫人抹去我眼角的泪，语重心长道：“傻丫头，你也要幸福快乐啊。”
　　我流着泪扑进木夫人的怀中，不知这幸福与快乐，是否还能出现在我的身上。
　　木夫人似乎感受到我内心的不甘，轻拍着我的肩膀道：“陈掌柜那边，你若是不答应，娘去遣了他们。”
　　我抬起头，惶然摇头，“不，不是的，娘，我……我愿意的……”
　　木夫人叹口气，捏着手帕帮我擦去不间断的泪，道：“我家裳儿，是天底下最美的姑娘，也会是最美的新娘。”
　　“谢谢娘。”
　　这桩婚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