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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用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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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表态,娘大约是明白了,我这是不想,嘱咐了几句,便让我回房。
闺阁女子的每一日,不是绣花就是琴棋书画,练到我不去想,我的手已能流畅地下一步。
动脑子的是另有其事,我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锦言带给我的好消息。
“小姐,那人隔两日便会去给一个年轻人送食物,而且那个年轻人看相貌,与您让锦言跟踪的人长得有三分相似,至于那个年轻人,他一整日都待在茶叶铺中,并无不妥。”
“年轻人?”
我竟不知,前朝的势力已渗入平民百姓之中。
后来,锦言跟踪了那个年轻人三日,他依旧是安分地待在茶叶铺中,也不见出去访友,亦或是离开茶叶铺。
我也明白,与其在深院中胡思乱想,不如出去一探究竟。
既然那年轻人始终待在茶叶铺,正好来个有缘之会。
今日正好无阳无雨,清风阵阵,让人神清气爽,是个春心泛滥的好日子。
我身着草碧束裙,眉尾是若有似无的荧青,我的胭脂恰到好处,我的唇色更是似朱非朱,流露的是自然,与今日的气候,也着实般配。
妆正好,覆上青萝面纱,也正好。
锦言撑着油纸伞,跟在我身侧,亦步亦趋。
这一路我们逛的随意,也不知是否是女人的本性,无意去买东西,可手上的东西,却越来越多,明明好似不需要,又觉得总有一天能用得着。
闲逛了半个时辰,茶叶铺终于顺理成章地到了。
铺子不小,里头客商不断,看来生意不错。
锦言指给我看的那个年轻人,正满脸笑意,耐心地给客人介绍茶叶。
我灵机一动,微提着裙裾,背挺的笔直,缓缓走进茶叶铺,故意背对着他,眸光缓缓掠过每一种茶叶,仿佛每一种我都欣赏。
当然,这叫做戏做全套。
锦言收了伞,跟在我身后一步。
” 这位姑娘,可是第一次来我们陈记茶香?”声音温润纯净,听着是个年轻男子。
鱼儿上钩了。
我微微转身,半垂着眉眼,欠身道:“陈老板好眼力,小女子有心学茶,不知哪一种适合长辈所饮?”
“不如试试这种,刚到的老君眉,香馥味浓,能消食,适合长辈。”
趁他取茶的空档,我悄悄瞥他一眼,的确,与那夏老头有三分相似,只不过,此人轮廓更深,年纪,像是二十左右。
不知,他与夏老头是什么关系呢。
“姑娘,请看。”他捧着茶叶样品,伸在与我一步之遥的间距。
我假意想要走近细看,实则早已微微曲着腿,往前抬步,恰好踩到裙角,不负所望,我一脸惊慌失措扑进向他,他慌的手里的茶叶随意一洒,想要扶住我。
而我的手正好将面纱按在他的肩膀上,起身时,也恰好面纱离面,我这张属于江湖第一美人的脸,与他如此贴近,一呼一吸,都能喷到对方的脸上。
漫天的茶叶,带着茶香,令爱茶之人沉醉。
我的脸一定是无辜而无措,楚楚可怜地让人见之怜惜,鬼知道我对着铜镜练习了多少遍,我就不信,他会无动于衷。
他的确看愣了,愣着愣着,脸就红了,我仿佛才反应过来,双手胡乱捂住了脸,急道:“对不起,公子,是小女子失礼了。”
“不会不会不会,”他慌忙摆手,弯腰拾起我的面纱,递给我,“是在下失礼才是,还望姑娘不要介怀。”
我嘻嘻一笑,放下了双手,接过他手里的面纱,不经意露出那标志性的红莲,虚遮住我的红唇,似挡非挡。
我歪头看着他,眸光明亮,俏皮而不失纯真,笑道:“公子,你的茶叶洒了,你放心,小女子会赔偿的。”
“无妨无妨,姑娘可要这老君眉?”
他神情如常,似乎对这红莲无任何反应,要么,他不知前朝旧事,要么,他藏得太深。
“嗯,小女子可否先买少许,若是家中长辈喜欢,小女子再来。”
他豪迈一笑,随手拿起一包递给我,“这包就先赠予姑娘,当与姑娘赔礼,姑娘若是真觉得好,可要常来。”
我盯着他手上的茶叶,这一包,多少也有半斤了吧,这老板可真大方。
锦言适时伸手接过,悄无声息地退后。
我也不再扭捏,笑着同他告辞,往后我的确会常来,同他买茶叶。
我重新拢上面纱,提溜着裙裾,准备回去。
“姑娘!”
我回头看去,陈老板对我拱手一礼,面容谦逊,“在下陈朔,不知姑娘芳名?”
“有缘,再相告。”
我淡然一笑,再回头时,面容早已疲惫。
出来一趟,的确费了不少力气。
我随手拿起锦言怀中的茶叶,也看不出个究竟来。
“小姐,你真要同那茶叶商结交?”
我将茶叶扔回她的怀中,接过她手中的油纸伞,笑道:“锦言,你可还记得,你为何跟在我身边的?”
“回小姐,锦言自然记得,这辈子也不会忘记,当日锦言与牲畜抢食,是小姐将我带回了双刀门,这才脱离了那非人的日子,锦言发过誓,这辈子都会学好武艺,保护小姐。”
是啊,当初看到锦言,就如同看到那个与恶狗抢食的我,我救了她,就如同救了那个深渊中的我,打心底里,仿佛那段日子被我自己给抹去了。
“若是我真的入了险境,需要放弃你的所有,才能来救我,你会吗?”
“小姐你说什么胡话?锦言当然会为了小姐你赴汤蹈火!”
“是吗?我也是!”
为了双刀门,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
“小姐,白捕头在那。”
我抬眼望去,白慕年正抓着一位老夫人问话,认真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眼。
看了一会,我便转头,“锦言,走吧。”
“小姐,不去打声招呼么?”
“不了。”
有缘自会相见,前提是,有缘有分。
才走了两步,锦言在我耳畔轻语,“小姐,白捕头看见我们了。”
“不用管他。”
这话是同锦言说,也是,同我自己的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