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逸事》陆旁金

2、第一章 悠悠岁月 无波无澜

　　齐嘻是个早产儿，妈妈怀她8个月那会儿大夫说是脐带绕颈，等不到预产期便在医院开了刀。手术时医生惊讶的发现这孩子自己把缠绕脐带解开了，于是顺利的取出胎儿并拍哭了她。由此可见她打娘胎里就是个自力更生的孩子。

　　齐嘻算上小升初以前的所有日子，分别有一岁重病、二岁痊愈、三岁姥爷去世看照片哗哗流泪、四岁爬摩托车摔伤了鼻子、五岁胡同被狗追、六岁送走奶奶磕青了额头，七岁小学到十三岁毕业......
　　完
　　这样笼统不是概括，而是漫长的童年，她只能回忆起几个镜头。噢对了，还要加上在娘胎3个月时姥姥仙逝。这段不是她记得的，而是妈妈经常念叨的。所以她知道了妈妈怀她时心里承受着丧母之痛，身体持续不断的被孕吐折磨，有多么煎熬。也知道了自己体虚肥胖的缘由——先天不足。

　　先天不足导致肥胖，听起来鬼扯，但确是事实。由于过早来到这个世界，她起初瘦弱的像只小老鼠，又逢一岁那场顽疾，父母甚是忧心她养不活。待病愈后，他们全面展开食疗，而她虚不受补，结果可想而知。

　　幼儿时期肉嘟嘟的是可爱，到上学年纪还那么圆润就会略显尴尬。毕竟大家都穿统一校服，是肥是瘦，一目了然。齐嘻好不容易等长个子抽条瘦一些，五年级被传染了儿童常见病，在各种药物轮番刺激下，食量猛增，皮球一样重新胖了起来。在她“寥寥无几”童年回忆中，充满了胖与瘦的斗争，按三局两胜的规则，结果是“瘦”屡战屡败、屡战屡败与屡战屡败。直到现在，她都是易胖体质。

　　被说胖也罢了，要是说她童年记忆“寥寥无几”，齐嘻并不认同，她觉得那充其量算部分断片。因为她还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经常带她去一个凉爽的地方过暑假，还在舞会上和穿着小西服的哥哥跳过舞，那时候被称赞过颇有乐感，每个舞步都踏对了节奏；记得家对门住着一个叫强强但比自己还纤弱的男孩；记得跟小区院里的小孩儿玩捉迷藏，记得幼儿园的丢手绢和找朋友……但是——这些参与的人——统统没有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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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鬼故事，是他们在她记忆中的都是一团团、面目模糊。

　　齐嘻是个忘性大的，短期记忆尚可，长期记忆差到不忍直视，这点在她高考完三个月内就丢掉了学了三年的知识处可见一斑。不过她记名字的本事还不错，基本听过的名字都能记住，好歹能弥补下图像记忆不全的缺陷。这就产生了一个悲剧，在她花季雨季赶流行，想搞一段青梅竹马式的浪漫时，发现没有一个能对号入座，因此也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小心思。

　　说到小心思，她爸妈也有。当然他们的小心思不是想入非非，而是盼儿心切。这两口子没有传宗接代压力，但都喜欢男孩。毕竟男孩好养活，将来还能赚一个姑娘回来，划算。原本齐嘻这个名字就是给男孩起的，不想她先落了地。起初妈妈还犹豫，女孩叫这个名字会不会不庄重。又一想，再生个儿子叫齐哈，俩人嘻嘻哈哈，配合起来太欢乐了，就没给齐嘻另取名字。

　　可是直到齐嘻长大成人都没见着弟弟，却意外得知父母的起名计划，简直恨铁不成钢。难怪弟弟求不来，还“齐哈”，怎不叫齐齐哈尔呢，朗朗上口不？

　　对于没抱到弟弟，齐嘻是怨念的。任谁从小就被灌输，如果有弟弟一定要做个好姐姐，如此这般筹备了一年又一年，最后是个哑炮，没可能不堵心。满满的姐姐爱，无处挥洒，噗嘟噗嘟成了碎泡泡。

　　印象中除了要弟弟这件事让齐嘻耿耿于怀，还有一个就是恶毒后妈了。“嫉妒白雪公主美貌屡下黑手的皇后”、“鸠占鹊巢刻薄灰姑娘的继母”都是童年阴影。是以偶尔电视上放连续剧，出现破坏他人家庭者，她都分外抵触，非要看到结局圆满了才心满意足。

　　这些心路历程她并没有与父母分享，因此他们并不知道齐嘻小小年纪就在帮妈妈提防漂亮阿姨了，生怕她们变成后妈，自己惨遭荼毒。齐父还跟齐母调侃自己女人缘变差，是不是年纪大了没有魅力了。齐嘻听到了眨眨眼，一脸做好事不留名的微笑。

　　其实这点是杞人忧天了，她爸她妈原本就是自由恋爱，俩人很有共同语言，十分恩爱。想要儿子也不是重男轻女，纯属俩人喜好——男孩多皮，惹毛了可以踢啊。女儿就不一样，那是要放在掌心里宠的。说来他们是真的很爱女儿，念叨二十来年“生弟弟”，最终也只是想教会女儿爱与分享。其实从他们取的名字也能看出，他们更希望孩子简单快乐。

　　齐嘻在一个家庭氛围和谐的环境中长大，是以她继承了很多父母性格方面的优秀基因，当然也不得不放弃了一些外貌上的。比如她喜欢得不得了的妈妈的小酒窝、爸爸整齐的牙齿和左右1.2的视力。

　　但即便没有这些加持，她依旧是一个个子高挑，皮肤白皙，笑起来阳光灿烂，略微圆润的姑娘。温暖而不耀眼，机灵也有些小迷糊。对此她表示：大智若愚，中庸之道。

　　这样的她与同龄人一样的年纪念一样的书，一路未曾独占鳌头，也算名列前茅。偶有小爆发，能进入三甲之列，也就开心一下子，不多洋洋得意。对于荣誉，通常情况她都能看得开，尊重但不过分看重，也不会汲汲营营。不过若遇到团队协作，她便会火力全开，因自己掉链子导致团队失利，于她来说，心理负担颇重。简单讲，她集体荣誉感强，个人荣誉感…微乎其微。

　　集体荣誉感来源于乐于助人。她爱照顾人，喜欢看到对方愿望实现后欢喜的模样，这可能跟她从小立志做个好姐姐有关。在能力范围内，她总想帮人实现点什么，别无所求。妈妈开玩笑说她上辈子可能做过圣诞老人或者是阿拉丁神灯。齐嘻啧声，怎么不说我是菩萨转世呢，那你能生下我该有多光彩。被妈妈敲了脑袋，乱说话。齐嘻叫屈：还不许人古道热肠啊，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痛心疾首的模样，活像长着山羊胡的刻板老先生。

　　幸运的是，善于为他人着想的人，很容易交到朋友。齐嘻从读书时代开始，经历升学环境变更，也能很快找到志同道合的小伙伴。她是随遇而安的，父母对此表示很省心。但不省心的是孩子的青春期，见到友人孩子这一时期或多或少的变化，再看自己家丫头，一如既往的模样，怎么都不安心，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担心未来出现个晴天霹雳，打他们一措手不及。

　　父母忧心忡忡的模样倒把齐嘻逗乐了，问他俩是不是一块更年期了，然后被俩人合伙收拾了。当然这个收拾不是棍棒伺候，而是做苦力。一贯的惩罚，她爸妈将这叫做圣贤教育，亲子互动篇。一系列奖惩措施下来，齐嘻还是老样子，也没奋起抵抗。俩人看明白了，这孩子没开那个窍，也就不再操没用的心了。家里诡谲气氛散去，又恢复了其乐融融。

　　其实不是齐嘻没有心理波动，而是那波动差不多是我国跳水运动员的压花水平，没翻腾多大的浪就平息了。加上胎里带的自力更生技能，也劳动不到家里两尊大人。总的来说，齐嘻是一个长相耐看不惊艳，心思简单，知足常乐的热血少女。

　　与这样的女生长久相处不难产生感情，友情升温者有之，慧眼识珠者有之，星星点点也有些许追求者。没大张旗鼓的表白，却也是司马昭之心，唯正主不知“知不知”了。这个时候齐嘻总能四两拨千斤，将暧昧情感化解于无形。最终要么对方死了心，黯然离去，要么审时度势，退回朋友位置。

　　能这么干脆利落，因为她想法很直接：我不想谈恋爱你瞎搞什么暧昧。
　　为何如此坚定？
　　因为在她眼中，同龄人都像弟弟一样。和弟弟恋爱？怎么能和弟弟谈恋爱？！这就是她的逻辑。

　　在经历了简介般的童年，稀里糊涂的少年，迈入大学后，齐嘻不干了，怎么大家以前都过得多姿多彩，自己履历如此乏善可陈呢？然后就开始丰富课余生活，各种社团加入，各种兼职走起，各种比赛报名，总之没怎么闲着。精力有限，又没多大进取心，是以成绩平平，毕业后进了一家之前实习过的公司，做起了小职员。这一年她23岁，职场新人，恋爱经验为——零。

　　如果说齐嘻在23岁前的生活似温和湖泊少有波澜，那么以23岁为分水岭，像是被人朝平静的湖面投入块巨石，然后她将耗费许多年来应对这一系列连锁反应。是喜是忧，且待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