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5、谁的笏板 ...
-
这句话就是像是个火引子，瞬间激化了文官和武将的矛盾。
下一秒，他们突然开始推搡起来，嘴里面还不干不净的叫骂着，好不难听。
混乱之中，也不知道是谁的笏板，嗖的一下从人群中脱颖而出，精准无误的直击那个说“毛头小子”的文官脑门，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所有人动作一顿。
只见“凶器”啪的一下掉落在众人脚下，最后还在光洁锃亮的地砖上打了个转，足以可见其力道之大。
那文官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上手一摸全是血，疾声厉色的质问道，“谁！”
话落，所有文官跟着回头，目光锁死身旁的武将，眼神像是要化作实质性的利剑，把他们通通刺穿。可打半天，不少人手里的笏板都找不到了，所以一时之间无法锁定目标。
偏偏那些武将也是齐心的很，一个个梗着脖子，谁也不承认。
见状，那文官气的跺了跺脚，“欺人太甚！”说着，撸起袖子就要来真的。
眼看着又要打起来了，高阳帝不得不出声制止道：“好了！好好的早朝让你们弄得乌烟瘴气的，跟菜市场一样，也不嫌丢人！”
一国之君的话，没人敢不听，只不过瞧那一个个怒气冲冲的表情就知道，心里不服气的很。
霍皑第一次见到这场景，难免有些诧异，这还真是和他想象中的朝堂不太一样呀！
殊不知，这是高阳帝登基以后的常事，这些老家伙仗着自己是前朝老臣，一个个没规矩的很。
平日里破口大骂是小事，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直接演变成动手了，五天一小打，十天一大打，若是哪天安静下来了，那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刚开始，高阳帝还觉得不成体统，管过几回。后来发现，他们就是纯私人恩怨，借着这个机会报仇呢，左右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不了人命，也就由他们去了。
久而久之，这就成了一种风气，但凡谁在私底下结怨了，都会趁着这个光明正大的机会出气。
毕竟，每一个入朝为官的大臣，都精通君子六艺，说是文武双全也不为过，哪天要是鼻青脸肿的回去了，就只能怪他们自己学艺不精了。
霍皑不知内情，但他反应快，在群架开始前就躲开了。
在这期间，他见三人立于百官之首，从始至终都稳若泰山，巍然不动，不禁猜测他们的身份。
文官那边的两人一身绯衣，看着年长，想来是大名鼎鼎的左丞相和高帝师，而武官这边，倒是有些不太确定，不过看样貌跟高阳帝有几分相似，想来多半是那位兼任兵部尚书的秦王了。
好在他们还知道分寸，没有冲上去凑热闹，要不然这朝堂也算是完了。
如果三人知道他的想法，只会说一句，少年，你还是想简单了。
……
退朝以后，百官从大殿鱼贯而出，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整理好自己的官袍，一个个衣冠楚楚的样子，好似刚才的架不是他们打的。
而那个被打破头的文官，作为唯一一个挂了彩的人，知道自己丢了大人，一直臭着脸气哼哼的，站在角落里等御医给他包扎，要不是他满脸的血实在骇人，高阳帝才懒得管他。
平日里挂彩都是大家一起，倒还没觉得有什么，可轮到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便格外介怀，到了晚上更是郁闷的一夜未眠。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笏板是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樊召，下令让人做的。
此人是霍忍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也是正一品官职，平日最是护短，更见不得有人轻视他好友的后代，于是当即给手下的武将使了个眼色，这才挑起的架。
虽然最后给高阳帝拦下了，没能继续打下去，但那笏板丢的好，也算是出气了。
这不，樊召神清气爽的走下高阶，看见霍皑便主动叫住了他。
“你这小子，步子迈的挺大呀！老夫差点就追不上你了。”
“敢问您是？”霍皑一脸的不明所以，但见对方一身赤色官服，却一脸和善，年纪又跟自己祖父相仿，便少了几分戒心。
樊召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边走边说，“你不认识老夫很正常，看你这年纪应是在边关出生的吧？”
“正是。”霍皑点了点头，抬脚跟上去。
“如今多大了？可有婚配？”
“下官……”
“这又不是在朝堂上，不用这么拘束。”
“晚辈加冠之年，刚成婚。”
“当真？”
“婚姻大事怎可玩笑？”
此话一出，樊召顿时就沉默下来了，霍皑见他不接话，脑子里出现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此人该不会是要给他说亲吧？
“成婚了好呀！争取早日开枝散叶，好为你霍家延续香火。这样的话，霍兄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
霍皑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感慨和欣慰，一时之间心情有些复杂，这宛若长辈一般的话语，难免让人把他和祖父联系到一起，于是试探性问道：“您和祖父难道是熟识？”
“你小子终于察觉到了，还不算迟钝。”樊召扭头看了他一眼，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道：“老夫跟你祖父的关系，岂止是熟悉？如若不是你已成婚，老夫还真想把孙女许配给你，如此一来，亲上加亲，不是更好？”
霍皑笑了笑没有接话。
樊召知道他初入朝堂，多有防备很正常，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只是轻声交代道：“你刚入朝为官，不懂其中的门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非常多，你上任以后，要多多注意。特别是贵人们的传召，对待起来更要慎重。”
话说一半，旁边路过几人，纷纷向他们打招呼。
樊召只能噤声，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霍皑虽不认识对方，但礼数却不能少，可听到他们喊身旁之人“左都督”，心里还是一惊，他见此人一身赤色朝服，头戴七梁冠，早就猜到是一品官职。
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有实权的职位，即是如此，他能屈尊降贵，主动跟自己一个五品小官打招呼，想来他的好意提醒多半是真的，于是接下来的话就听的更认真了。
等人离开后，樊召接着说道：“如今霍家只剩你一人，偌大的门楣能否支撑下来，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不过，看在你祖父的面子上，万一日后遇到难处了，可以来樊府找老夫。”
俗话说，人在人情在。
霍家满门忠烈，如今只剩霍皑一人，在这个时候，对方竟然还愿意做出这等承诺，实属难得。又听他说“樊府”二字，心里暗暗记下，言语上也不敢怠慢，乖乖应道：“我记下了。”
……
与此同时，乔满才收到宫里面的传信，他还在想这次怎么这么慢，待看了一眼之后，就不这么觉得了，着急忙慌的就往屋子里跑，嘴上还忍不住喊道：“世子，出大事了。”
自从知道楚婳玉不来听课之后，高怀雍就到书房来看书了，这是他的习惯，之前亦是如此。
可听到乔满一惊一乍的喊声，他翻阅纸张的手指还是停了下来，随即抬头看去，不慌不忙的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世子请看。”说着，乔满上前将一个卷起来只有拇指宽的密信，放到了书案上面。
高怀雍拿起来展开一看，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凝重，只见他缓缓放下密信，随手丢进旁边的炭盆里，随着火苗的吞噬，那张纸瞬间化为灰烬。
“这事你怎么看？”
“此事太突然了，属下觉得多半是意外。”
乔满生来就是一根筋，不善分析，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凭直觉下定论，如今席元不在，他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死，以免影响世子的判断。
见状，高怀雍倒是有些意外，“你是这么想的，理由呢？说来听听？”
乔满直言道：“昨日我们也在围猎场，别人不知道此人从何而来，我们还不知道吗？而他之所以出现在长公主府，不难猜测，按照太子殿下对常玉公主的宠爱，想来是事后把人直接交给她处置了。”
“线人也说了，他从钟粹宫查到了暖阁，又从暖阁查到了金銮殿。这期间，发现太子殿下对此人身份并不知情，而长公主府那边也是知道之后，第一时间将人送到了宫里。由此可见，钟粹宫和长公主府并没有提前串通。”
“至于暖阁那边，就更不用说了，陛下想要做什么，向来不会把常玉公主掺和进去。如此一来，这中间有人设计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不错，有长进，把陛下的做事风格都考虑到了。”高怀雍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就算此人的出现真的是意外，但他的身份已经得到了陛下的认可，圣旨已下，一切都已成定局，以后的天怕是要变了。”
乔满知道他指的是朝堂上的局势，但他俨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甚至不以为然的说道：“应该不至于吧？他只是一个五品官，哪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论官职，还没有世子您高呢！”
高怀雍不赞同的瞥了乔满一眼，沉声说道：“他自是没有，但霍家却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