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最美翻译官》皎皎弦月

7、风波

　　那天晚上，两人的谈话不欢而散。

　　第二天朱秀琴没有一大早就去老屋，她还有一大堆事儿要做，老屋什么时候去都行，屋里地间的活可不能耽误了。

　　朱秀琴本想着下午做完活去老屋接小宝时顺便把这事说了，不想她刚回到家准备烧水煮饭，大儿子米立峰过来了。

　　她正打水洗脸，听到外头有人叫唤，隐约是她大儿子的声音，立马出了房，果然如此，拉住问道:“立峰啊，这大中午的怎么过来了，你吃饭了吗？叫妈啥事？”

　　俗话说得好女儿随姑，外甥像舅。米立峰就完全继承了这句话，据说跟他在蜀川插队的大舅长得一模一样，但性格上完全继承了他爸，忠厚内敛，不喜说话，说得好听是闷骚，俗称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逼急了，人也急眼，急眼也不说话，就自个儿生闷气。朱秀琴也不知道这儿子怎么养成这脾性，按说他爸不常在家，大儿子跟他也少，女儿小儿子跟他爸相处多，一个比一个心眼多，难道真是天生的？这大儿子心思细腻，有什么事闷心里不说，她总是担心他在看不到的地方受委屈。

　　这不，一看不常过来的儿子今儿大中午的来了，她心里担心忍不住拉着人问这问那。

　　“热不热？来擦擦汗！”

　　“累不累？来喝口水！”

　　“来，坐下歇歇！”

　　米立峰看着殷勤备至，热情过火的朱秀琴，坐立难安，忙喝完碗里的水，不等她妈再开口抢先说道:“妈，不忙！我来是叫您去老屋吃饭的！”

　　朱秀琴被说的一愣，半响才一拍巴掌反应过来，“啊？啊对！今天是你太爷……呸呸！好好，等我去厨房收一下，这就过去！”

　　现在是75年5月，革命还未结束，所以一些封建迷信活动都是不能做，更不能说的。

　　朱秀琴一时失口，好在没别人听见，不然又是个大麻烦。她收了火，把拿出来的菜又收到暗窖里，才跟着儿子匆匆往老屋走。

　　之前说过米家在南河镇下属的一个生产队，这生产队是个大村，叫红旗生产队（后来改叫红旗村），队上十户有八户半姓米，另外半成也是米姓女婿，剩下一成是逃灾避难来的。米玉玲家在村西边靠近村口，老屋就在东边了，那里靠山近，说远也不远，走个五分钟就到了。

　　“爸，妈！”

　　“哥，嫂！”

　　“妈妈！”

　　一通招呼，众人也不是多话的，又没多少感情，自然而然的摆桌吃饭。

　　饭桌上，他们家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那套规矩，从分家后朱秀琴又很少过来吃饭，看在孙子/儿子面上，米奶奶率先开口，“秀琴啊，地里的草除干净了吗？要不要我去做几天？”

　　“是啊！弟妹，要是实在忙不过来，跟我说一声就是！”米大伯也开口。

　　“不用！我那快完了，就这两天的事儿！”都做的差不多了，朱秀琴自然不用他们帮这个忙，正好她还有事要说，“对了，大哥这周有事吗？”

　　“怎么？”

　　“要没事的话，想请大哥陪我去一趟下河，就是爱国前两年的工钱还没结，如今家里要钱，他爸又没空，我一个女人家去了怕没用，就想着大哥有空陪我走一趟！”

　　米大伯还没开口，奶奶已经发问，“这好好的怎么想起去问账了？家里啥事急着要钱？这才年中人家哪儿来钱给你？”

　　朱秀琴夹了一筷子菜给小儿子，才回婆婆的话，“妈，我哪儿管别人怎么来钱，两年了我们也没催！如今玲玲成绩好，前几天说是要参加学校的考试，下半年可能要去市里上高中，我这心里煎熬了好几天，盘算着哪里去挣这个钱哟！”

　　“您说，玲玲要真是考上了却没钱上，这天大的好事也变成笑话了！我这心里能不急吗？”

　　闻言，已经吃完饭正抽烟的米老汉，嗒吧嗒吧着烟嘴说道:“他那工钱也不多了吧！你和老二是怎么盘算的？一直供着她？小宝再过两年也该上学了！”

　　朱秀琴听了也吃不下了，放下筷子勉强说道:“正是呢！那边最多还有二十来块工钱，家里存款是没有的，前几年他爸的工钱都填到新房那了。小宝我是打算明年就送去学校的，这些都要钱，爱国还说天热起来找机会到邻市明月山看看，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胡闹！哪能跑那去，被举报了一家人都得搭进去！”

　　“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折腾。如今初中毕业就能找个很好的工作，就你们不知足，好高骛远！被你们娇纵的，都这么大了田里的活都不会干，以后能找到好婆家？”米老汉以前觉得孙女读不读书、读多少书都无所谓，不过如今为了钱去山里他是绝不能同意的，这会儿也看不惯老二他们太过娇惯孙女了。

　　“这不是还没定嘛！再说她才多大？14岁，在家也帮忙干活，要能高中毕业，在城里找个好工作，还怕找不到好婆家了？就是城里的我们还要挑挑呢！”朱秀琴说起女儿那是一脸骄傲，就她女儿那样貌，那学历还能找不到好婆家？

　　那不可能！

　　除非城里人都瞎了！就算全瞎了，这镇上不是也有条件不错的嘛！

　　米老汉是典型重男轻女的大家长，他一共两儿三女，只有老二生了三孙儿，他最疼的是大孙子，米玉玲虽然是个孙女儿，但物以稀为贵平时也还重视，本想说说老二家的不能太惯孩子，可夫妻俩不想听，他也就不做这讨人嫌的事了。

　　米奶奶见大家吃完，已经带着老大媳妇收拾碗筷、给每人泡茶水。米大伯只在朱秀琴问他有空时应了声，弟弟家的事他也不好插嘴。

　　没人接话，朱秀琴只好又接着说，这会直接进入正题了，“爸，妈，其实我是有事相求。爸刚也说了爱国那工钱不多，就算拿回来也不够，可能下半年开学要跟您这借点，就是提前说声，如果您这实在没有就只想其他办法了！”

　　米老汉心里嘀咕了下，抽着旱烟，看着泡茶的老婆子不说话。米奶奶泡完最后一杯茶，把茶碗推到朱秀琴面前，接过话题，“不急，这不才5月嘛！以前大孙子是不赶巧没读成高中，如今只能当个计分员，要玲玲真能进市里，我们做爷奶的多多少少给些支持。”

　　朱秀琴听了就知道这钱八成有了，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来时堵着一口气，这会儿全烟消云散了。

　　这之后不提朱秀琴心里如何算账，又是如何计划要债的。

　　不过几天时间，满村的人都听说了朱秀琴在下河村如何强悍的撒泼要债。

　　这事还得从朱秀琴那天去玩老屋后，她回家又计划了周日去下河陈家堵人的事，周日一大早天才刚刚亮她就起了床，跟米大伯村头汇合后去了3公里以外的下河村。

　　不知应该说朱秀琴运气好，还是合该陈田贵倒霉，其实朱秀琴刚进下河村口就被陈家媳妇撞见了，她媳妇自然不认得米家二媳妇的，但她见过米大伯，她也聪明猜到有麻烦了，看见两人后立马奔回家跟当家的一说，陈田贵这人有点胆小，这些年躲债躲出了经验，听闻后也反应过来要多出去，不想被心里赶路的朱秀琴两人堵了个正着。

　　朱秀琴什么人呐！站在院门外，一看陈家夫妻俩那架势就知道两人要干嘛，立马将院门堵住，大声问道:“陈家兄弟，这大早上的就起了？还是知道我要来，特意欢迎我的！不用这么客气，我就是过来拿之前说好的那二十二块四毛钱的，这不也是家里等着急用，你们这样热情，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开头一番话就说的陈家夫妻面红耳赤的，双方先是一阵友好寒暄，接着你说一句“之前说好了”，我提一句“家里实在困难”，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为了这二十来块钱，几人就堵在院门口说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朱秀琴不是能耐烦的性子，请来的帮手还一个劲的拖后腿光附和陈家的话，真应了那句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最后火气被拱起来，直接扯着陈家夫妻一番唱作念打，指桑骂槐，那时天已大量，家家户户都开了门，有这样一出好戏就都为了过来，朱秀琴说到激动处，还有人不时的起哄叫好，陈家夫妇顶不住舆论最终扣扣索索的给了二十二块，赶紧打发走朱秀琴和看热闹的人群。

　　自然这一大早的热闹有那好事之人传了出去，不到下午就传回了红旗村，一时村里传遍，又讨论起米老汉家不得不说的那些事。

　　当然这场风波米玉玲还不知道，这会她正忙着学习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