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晟惯养（重生）》蒙霄

19、第十九章

　　小丫鬟们鱼贯而入，将酒菜一一上齐。莫氏也缓了神色，不仅照顾自己周围的夫人们，且时不时还同其他夫人搭上几句话，端地是一副八面玲珑的模样。

　　薛姣看了但笑不语，只时不时给母亲沈氏夹菜，倒是将薛老太太晾在了一边。后者分明想要发作，但想想今日母女两个送的寿礼，也就将火气压了下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都有些酒酣脸热。薛姣就瞧着一个丫鬟趁着别人不注意，悄悄地退了出去。

　　薛姣看得分明，那人正是母亲沈氏的贴身丫鬟：芷兰。从酒宴开席之前到现在，都是薛姣自己伺候着母亲，芷兰就有些无所事事，一直都在花厅角落处站着。

　　此时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薛姣想了一想，便招手让锦儿过来，在后者耳边嘱咐了几句。锦儿先是神色一凛，随即点点了头去了。

　　与此同时，前院众男眷也都喝了许多酒，薛二老爷作为主人，自然喝得更多，一时之间只觉得头晕眼花，便同周围的客人们告了罪，起身去更衣。

　　有贴身的小厮扶着他进了后院，从树林子经过的时候，小厮却一闪就不见了。薛二老爷喊了几声也不见应，正气得没法没法的。却听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二老爷，奴婢来伺候您吧。”

　　薛二老爷回头看去，但见一妙龄女子亭亭而立。她脸蛋美艳，身材窈窕，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薛二老爷眯了眼睛，笑了一声道：“芷兰？”

　　芷兰走过来，扶上薛二老爷的胳膊，她螓首低垂，露出白嫩修长一截脖颈，是初夏里难言的美景。

　　薛二老爷就笑，一面低低说些调笑的话，一面被芷兰扶着往前走。前头有一排房舍，离这里不过十五六步。

　　芷兰面色娇羞，心里却似五味杂陈。她自恃美貌聪慧，奈何出身卑微。自从懂事以来，就想着那一日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叹府中男丁稀少，也就薛二老爷这么一个男人。虽然年纪大了些，却不失为一条往上爬的道路。

　　所以，昨天莫氏派丫鬟悄悄过来找她的时候，芷兰略微迟疑了一下就答应了。而当时那丫鬟的表情，分明是有些鄙夷的。

　　芷兰也知道，莫氏不过是利用自己来分柔姨娘的宠爱罢了，可是人性本就自私，莫氏如此也不能说是错。

　　再说了，今日这事若是成了，她自然能成为薛二老爷的通房丫头。以她的美貌，独宠岂不是手到擒来？

　　若是生个一男半女的，姨娘也是做得的。

　　于是今天芷兰便按照同莫氏约定好的，提前悄悄离开，就等在这里接应那小厮。自然，小厮也是莫氏的人。

　　眼看着那排房舍就在眼前，而芷兰的荣华富贵似乎也在眼前了。

　　“芷兰姐姐！”冷不防一个人忽然从旁边的灌木丛中窜出来，将芷兰吓了一跳。转眼看去，不由得一愣，“锦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正是锦儿，她圆脸上都是笑意，却未回答芷兰的问话，而是夸张地叫道：“哎呀，二老爷怎么喝成这样？”

　　随即又高声喊：“快来人呐，快来扶二老爷！二老爷喝醉啦！”声音震耳欲聋，芷兰觉得这几声喊出去，恐怕全府的人都知道了。

　　不多时，便有四五个小厮跑过来，扶胳膊的扶胳膊，开路的开路，纷纷伺候起薛二老爷来。娇弱的芷兰被挤出老远，一脸懊恼地盯着锦儿。

　　“芷兰姐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方才太累了？”锦儿一脸的担忧，随即又点头自问自答，“也是，薛二老爷也太胖了些，你一个人是扶不住的。”

　　“幸亏我来了，芷兰姐姐，你也不用谢我，这都是锦儿应该做的。”锦儿的话连珠炮似的蹦出来，芷兰只想找块抹布捂住她的嘴巴才好。

　　她不由得转眼看去，薛二老爷已经被众位小厮簇拥着进了房舍，今日这事眼看着是不成了。

　　芷兰咬着嘴唇，狠狠瞪了锦儿一眼，转身便走了。

　　锦儿嗤笑，骂了一声，“无耻！”便一溜烟地跑了。

　　她回到花厅的时候，酒宴还在继续。锦儿蹭到薛姣的身后，伸手扯了扯薛姣的袖子。后者回头看来，锦儿就露出一个笑容来。

　　薛姣心里明了，这是事情成了。她脸蛋上的笑意更是深了几分，神态落落大方，落在众位夫人眼中又是一番赞叹。

　　主仆两个的小动作，莫氏完全没有注意到。一直到酒席散了，她一一将众位夫人都送走，回到院中就见金嬷嬷满脸沮丧，见到莫氏便下地行礼。

　　莫氏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却先让金嬷嬷躺下，“你身上的伤还未好，何必这样。”一面又问道：“怎么这样一副神情？”

　　“夫人，事情没有成。”金嬷嬷低垂了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方才有小丫鬟过来禀报的，因为当时莫氏还在席上，金嬷嬷便做主将消息拦了下来。

　　果然！自己方才那种不好的预感是对的。莫氏紧紧皱起眉头，只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去庙里拜一拜了。

　　先是侄子莫志南亲近薛姣不成，反而被打断一条腿，还灰溜溜地被送回老家。
　　再是柔姨娘有孕，她设计不成，反而让自己的左膀右臂金嬷嬷挨了二老爷一顿打，此时还下不来地。
　　今天，她本来是想着让芷兰去分宠，顺便也打一打沈氏的脸。毕竟芷兰是她跟前的贴身丫鬟，到时候暴出来与薛二老爷有私，沈氏作为大嫂，面子上自然是挂不住的。

　　谁知道，又失败了！“到底怎么回事？”莫氏低声问道。她明明安排的好好的，也特意让人遣散了房舍周围的下人，芷兰又是个美貌伶俐的，应该是万无一失才对。

　　“是锦儿！”金嬷嬷恨声道，便将方才小丫鬟传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莫氏。

　　“肯定是薛姣！”莫氏一点也不曾迟疑。单凭锦儿，怎么会有那种脑子？还大声喊叫，分明就是想将人都喊过去，到时候芷兰想做什么都是不成的了。

　　“这丫头，实在留不得了！”莫氏终于下了决心，想要将薛姣置之死地。原本她还觉的，薛姣嫁妆丰厚，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可是如今看来，这人太过狡猾，若是再留着她，恐怕自己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薛姣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的眼中钉。此时她正陪着母亲沈氏一起坐在鹤年堂里。

　　薛老太太大约是得着了田庄的缘故，在席上坐了半日也并不觉得累。如今回到自己院子里，她依旧是一派神采奕奕的模样。

　　薛姣就道：“祖母，那田庄土地肥沃，种些什么都能有不错的收成。”

　　薛老太太笑眯眯地点头，“这是你母亲孝顺。”沈氏有些不好意思地下头，显然是不习惯被婆婆夸奖。

　　薛姣目光一闪，迟疑着道：“只不过......”一面说着，一双眼睛就望向了薛老太太。

　　“怎么，你们后悔了？”薛老太太神色一凛，言语就有些不好听。

　　薛姣心头嗤笑，却是站起身来道：“不是。只是现在管田庄的还是母亲带来的陪房，孙女想着，这庄子既然送给了祖母，不如还是让您安排人去管吧。”

　　这话正好说在薛老太太的心坎里。这事方才在席上的时候就想过了，只是碍于面子不好当时提出。此时倒好，薛姣自己主动说起，薛老太太不由得喜上眉梢。

　　“大丫头说的是！回头我挑几个人过去。”薛老太太说着，很是欢畅的模样。

　　薛姣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跟在身边的红绡，“听你说，你的父母似乎管过农事？”

　　红绡一愣，立时便明白了薛姣的意思。她心里一阵阵的感激，却是强自忍住了，低头道：“回禀老太太、大小姐，奴婢的父母确实管过一阵子农事，后来府中缺人，就被调了回来。”

　　实际上哪里是府中缺人，只不过是莫氏为了好拿捏红绡，才把她的父母调回府中放在手底下看着罢了。

　　此中关节薛姣知道，红绡也知道，薛老夫人却不知道。她正愁无人可用，听到此处，不由松了一口气。

　　红绡是家生子，父母都是伺候多年的。其中红绡的母亲还曾在薛老太太身边伺候过半个月，也是知根知底。这样的人管庄子，自然比沈氏的陪房好上许多。

　　当下，薛老太太再不迟疑，“就让红绡的爹娘收拾收拾，明日就启程吧。”

　　红绡喜出望外，急忙跪在地上千恩万谢，嘴里说些“老太太如此慈悲，定然能长命百岁”之类，将薛老太太哄得更是高兴。居然破天荒地赏了红绡一串铜板。

　　又说了会儿话，薛姣便同母亲沈氏起身告辞。她先是将沈氏送回院中，亲自服侍母亲躺下。

　　沈氏这些日子以来病好了许多，今日在外头又站又坐，神色只是有些微微的疲惫。脸色却带了些红润。

　　薛姣心头一松，便想起来顾晟。说起来，这也算是顾晟的功劳。若不是他主动将刘大夫接回自己府中，薛姣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安顿呢。

　　来而不往非礼也，她也应该投桃报李一番才是。

　　正想着，便见芷兰低垂着头走进来，一副沮丧的模样。薛姣心里知道原因，便没有说破，沈氏却有些诧异。

　　“芷兰，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在哪里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