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晟惯养（重生）》蒙霄

13、第十三章

　　顾晟一路窃喜，带着薛姣带到醉仙楼。说起醉仙楼，在青州城也算是有名的酒楼了。别的且不说，只说酒楼中做的红烧鱼，吃了之后真真是唇齿留香。

　　“姣姣，你一定喜欢。”顾晟笑容灿烂，不经意间转头，脸上的表情就被二柱子看了个清楚。

　　他家主子，是不是中邪了？说好的不苟言笑呢？说好的冷硬如冰呢？

　　见了人家姑娘就破功？这也太丢脸了吧？

　　二柱子心头腹诽，冷不防被人一把扯住衣袖，回头一看却是锦儿。“听说，你认为我是个痴傻的丫头、连取个药包都能丢了？”

　　酒楼的小二将两人带入雅间的时候，二柱子和锦儿还在外头掰扯。薛姣也不废话，直接就问两家以前的事儿。

　　顾晟道：“你的父亲曾经和我父亲是至交好友，当时在京都威名赫赫。”

　　原来，自己幼时是住在京都的，只是那时候年纪小忘记了罢了。怪不得前世她后来跟着渣男去了京都，有时候路过某些地方觉得十分熟悉。

　　原来是有着深层记忆在脑子里的。

　　“那后来，又为何搬出了京都？”薛姣问道。

　　顾晟脸上就阴沉下来，“因为有人诬告你我两家，薛府和顾府同时获罪。”

　　“可是，我父亲不是在边关驻守吗？”

　　顾晟冷笑一声，“那哪里是驻守，是类似于发配。”此时，有小二送上茶水，顾晟便站起身来，替薛姣倒了一杯茶，又替自己倒了一杯。

　　拿起来喝了一口，这才继续道：“你父亲，哦，就是我岳父，是当时的武状元，如今在边关只是普通兵士，难道这也算驻守？”

　　原来如此！

　　薛姣此时心头明亮，前世许多不能解释的事情此时都有了答案。为什么父亲多年不曾回来，为什么在她出事之后，不能为她做主。

　　非不愿也，而是不能也。

　　父亲薛茂忠在边关自顾尚且不暇，哪里有精力保护家人。而她还在前世心生怨怼。

　　实在是太过不孝了。

　　薛姣只觉得鼻子发酸，眼眶发热。她掩饰着低下头去，不想让顾晟看到自己的表情。

　　耳边的声音却变得温和起来，“为今之计，就是找到当时陷害两家的人。报仇之前，需得问问那人，为何要将两家害成这样？”

　　这正是薛姣听了便抬起头来，一瞬间忽然与顾晟有了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顿时觉得似乎对方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事情既然已经问清楚了，薛姣也不想多做停留，便起身告辞。

　　顾晟有些不舍，“用罢饭，我送你回去。”

　　薛姣却摇头，推门出去。见锦儿还在同二柱子斗嘴。

　　“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说我痴傻？我哪里痴傻了？”锦儿的嘴皮子向来利索，此时带了怒气，更像是连珠炮一般。

　　二柱子不是她对手，脸涨得通红，嘴里支支吾吾，只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锦儿更是得意，斜着眼睛看他，“今天你非得要划个道道来！”

　　冷不防却被人一把从后头扯住衣裳，拖了就走。

　　“哎，你......小姐？”

　　薛姣：“好好地女孩，像个混混！”

　　锦儿......

　　薛姣拖着她走过醉仙楼的大堂，倒是引来众食客一阵侧目。锦儿双手捂住脸，只盼着别人千万不要记住她的面貌。

　　等顾晟和二柱子下楼的时候，便听到大家叽叽咕咕地议论。

　　“刚才那小姑娘，太彪悍了吧？”

　　“就是，拖着丫鬟到处跑。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家里大人也不管管！”

　　二柱子不由自主地朝自己主子看去，但见顾晟居然嘴角含笑，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薛姣回到府中，便有小丫鬟来禀，说是二夫人莫氏请她三日后陪着柔姨娘去趟清凉寺。

　　“姨娘怕热，二夫人便给了恩典，去清凉寺避避暑。”那丫鬟十三四岁的模样，说起这事儿来一脸的羡慕。

　　薛姣就有些疑惑。如今刚过五月，按说每到热得受不了的地步。怎么忽然生出避暑的想法，还非得让她陪着？

　　其实，这件事得从今天中午说起。薛二老爷薛茂林外头无事，便回到府中用饭。饭菜摆在了莫氏房中，却惦记着心中人，颇有些食不知味。

　　莫氏瞧了他几眼，吩咐金嬷嬷，“去叫柔姨娘来，大家一起用罢。”

　　薛二老爷颇有些意外，“你今日这是.....”

　　莫氏斜睨他一眼，嗔道：“怎么，老爷觉着妾身知会拈酸吃醋？”

　　薛二老爷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奇怪。”

　　莫氏轻叹一声，“妾身入门多年，未曾给老爷生下男丁，心中实在有愧。如今柔姨娘有了身孕，若是男孩，咱们这一房也算是有后了。”

　　“你当真如此想？”薛二老爷似乎有些不相信。

　　莫氏自然点头，却见金嬷嬷已经带了柔姨娘过来。她怀胎未足三个月，腰腹处依然平坦。

　　但也许是要做母亲的缘故，此时却多了几分柔美的风姿，鹅黄色的衫裙穿在她身上，更衬得她面容娇美。

　　薛二老爷眼中闪过一丝痴迷，莫氏看到了只做不知，反而笑着对柔姨娘招手，“你过来坐吧，有身子的人，就别那么多讲究。”

　　柔姨娘侧着身子坐在了下首，挨着莫氏。但薛二老爷的目光却越过了后者，直直地盯在她的脸上。

　　“你额上怎么有汗？很热吗？”他问。

　　柔姨娘掏出帕子来擦了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约是怀了身子，一点点热都沾不得。”

　　薛二老爷想了想，道：“一会儿让人出去买些冰回来。”

　　莫氏低下头，手掌在桌子下面攥紧了又放开，抬起头来温顺应了一声。

　　此时才刚五月初，哪里就用得上冰！当年她怀着薛妩的时候，也没见他有这么上心。

　　金嬷嬷一直在旁边伺候，见了此情此景便道：“姨娘若是怕热，不如去清凉寺住几天。”

　　薛二老爷来了兴趣，忙仔细问了几回。

　　莫氏道：“金嬷嬷一说，妾身倒是想起来了。清凉寺在山中，寺中又多树木，肯定比外头凉快。”

　　金嬷嬷：“正是这话。而且老奴听说，怀着身子的妇人去庙里住几天，生出的孩子也更有福气，还身体健壮。”

　　既然是为了孩子，薛二老爷更是愿意了，面向柔姨娘的时候，话语不由得温和了几分。

　　“柔儿，你可愿意去？”

　　柔姨娘乖巧地道：“妾身自然是愿意的，可是那清凉寺偏僻，妾身有些害怕。”

　　她低着头，小声地说着。柔柔弱弱的模样，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惜。

　　莫氏道：“这好办，让阿姣和阿妩陪着你去就是了。”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第二天上午，薛姣在鹤年堂见到了莫氏。后者再次提起，只不过是为了同薛老太太禀报一声罢了。从始至终就没想着要征求薛姣的意见。

　　薛妩还则罢了，毕竟是莫氏的亲生女儿，莫氏是可以做主的。可是薛姣却是大房的女儿，莫氏虽然是长辈，终究隔了一层。莫氏如此，不过就是算准了薛姣无长辈可以依靠。

　　薛妩自然是欢喜，她正是爱玩的年纪，能够离开这深宅大院出去几天，自然是求之不得。

　　坐在一旁的薛姣却看了看莫氏，直接说道：“别的女人怀了孩子，二婶也能如此为她着想，还真是......心大！”

　　莫氏一噎，一张笑脸僵在了那里。

　　薛老太太不乐意了，“你这是什么话！老二家的这才是为人妻的本分。日后你若是嫁了人，也得如此对待妾室才行。”

　　薛姣眼珠转了转，问：“老太爷可有妾室？”

　　薛老太太：“没有呀，怎么？”

　　薛姣：“原来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薛老太太气得仰倒，指着薛姣道：“你，你以后不用来请安了！”

　　省得每次过来都气她。若是长此以往，恐怕她都得少活几年。

　　这正中薛姣下怀。实际上，对于请安这事，她十分地不热衷。且自她重生以来，请安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但昨日去母亲沈氏那里，后者特意说明一定要日日来鹤年堂给老太太请安。想必是这老太太派人去和母亲说了什么。

　　薛姣心中十分恼恨，母亲身子虚弱，本不应该被这些烂七八糟的事儿打扰才对，偏偏薛老太太就抓着人的软肋打。所以，她刚才故意说话带刺儿。

　　果然，薛老太太生了气，以后她就省事儿了。

　　定好了三日之后出发去清凉寺，薛妩却在第二天的早晨受了风寒。

　　据说，是丫鬟们伺候得不经心，夜里忘记关窗户。凉风入了卧房，这才惹得薛妩生了病。

　　“听说，二夫人还因此打了那丫鬟板子。”锦儿瞅着红绡不在，溜进来对薛姣透露了内幕消息。

　　薛姣眼珠转了转，心道：这可真是巧啊！

　　此时，便听见外头有脚步声，随后便有小丫鬟叫“红绡姐姐回来了”。

　　锦儿此时出去已经来不及，正急得团团转。便见薛姣瞪着自己，大声喝道：“说了不带你去，就是不带你去。不用多说了。”

　　房门吱呀一声响，锦儿已经扑到薛姣跟前，声声哀求道：“小姐，您就带我去清凉寺吧，奴婢想去.......想去看那棵桂花树。”

　　薛姣无语。

　　这丫头每次都破功，清凉寺未必有桂花树且不说，这时节也不是桂花开的时候，看个什么看！

　　红绡却已经走进来，一脸错愕地看着主仆二人，“锦儿妹妹，你这是.......”

　　锦儿似乎看着救星一般，放弃了薛姣转而扑向红绡，“姐姐，你帮我求求小姐吧，我想跟着去清凉寺。”

　　她的脸儿圆圆的，抬起头来看人的时候，就显得更圆了。

　　红绡装模作样地看向薛姣，但是还未等她开口，薛姣就指着锦儿道：“你这又懒又馋的，去了有何用也？我带红绡也不带你。”

　　锦儿如遭雷击，脸上显出悲痛的表情，站起身来，捂着眼睛奔出了房。

　　红绡望着她的背影，觉得有些懵：不能跟着去，就这么让她生无可恋？

　　薛姣心中哀叹：锦儿这丫头，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吗？

　　这演得，也太夸张了吧！

　　她有些心虚地朝红绡看去，生怕对方发现端倪。却见红绡虽然脸上平静，但是嘴角微微上翘，分明就是有几分得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