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晟惯养（重生）》蒙霄

12、第十二章

　　锦儿冲进来，转身将门关上了，这才一脸懊恼地抱怨，“小姐，奴婢都快把嗓子咳嗽坏了。”

　　“咦，小姐，您的脸怎么红了？”

　　薛姣能说是憋笑憋的吗？

　　并不能，否则锦儿肯定更加幽怨。

　　她平息了自己的情绪，正色道：“锦儿女先儿，请问今天有什么新消息？”

　　锦儿装模作样地朝外头看了一眼，做出一副现在说的事情十分重要的模样。

　　薛姣忍着笑意，只是不说话。

　　过了片刻，锦儿终于铺垫好了，才道：“小姐您绝对想不到，柔姨娘是怎么被发现有孕的。”说罢，便目含期待地看着薛姣。

　　薛姣偏偏就是不说话，锦儿自己挨不住，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刚刚在莫氏院中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柔姨娘今早照例去莫氏房中请安，也不知道是小丫鬟通报晚了，还是莫氏故意拿乔，总之，柔姨娘在廊下站了多半个时辰，愣是没有人叫她进去。

　　这种情形以前也是有过的，并无什么新鲜。

　　可是昨夜，薛老二爷宿在了莫氏房中，可巧不巧地，他出门迎面便看见站得双腿颤抖的柔姨娘。

　　更巧的是，柔姨娘见了他便晕倒了。

　　最巧的是，柔姨娘正好晕倒在了薛二老爷的怀里。

　　若是以往还则罢了，偏偏这些日子以来，柔姨娘刻意逢迎，倒让薛老二爷对她极为上心。

　　此时一见此种情形，他登时心疼不已，责骂了莫氏一顿不说，立时便让人去叫大夫。

　　“这大夫诊了脉，您猜怎么着？”

　　薛姣好整以暇地看着锦儿，配合地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样。

　　“柔姨娘有孕啦！”锦儿说完这最后一句，几步奔到桌子边，拿起茶壶自己倒了水，“咕咚咕咚”两口喝完了。

　　方才她为了引起薛姣的注意，在院子里咳嗽半天。

　　进的门来几乎没有喘气地说这么半晌，喉咙火烧火燎地难受。

　　喝了水之后，她这才觉得喉咙里舒服了些，转回身来看薛姣，见后者双眉紧锁，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锦儿忐忑道：“小姐，可是又什么不妥？”

　　薛姣摇了摇头，“那日咱们议论的时候，明明就有人在外头偷听，且你也看到那人消失了许久。”

　　锦儿点头，那夜确实是她看到那人从外头回来，想来是去报信了。

　　薛姣又道：“莫氏应该是早就知道柔姨娘有孕，为何却没有动作，反而是今日让后者占了先机？”

　　从那日算起，如今过去了四五日，按照莫氏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应该早就开始部署，加害柔姨娘肚子里的胎儿了才对。

　　怎么反而是被柔姨娘自己给暴了出来。看来，这位柔姨娘确实不是简单的人。

　　前世，她在失了孩子之后，似乎很快就死了。今世么，大约这结局是要改写了。但无论如何，今日莫氏被柔姨娘摆了一道，确实不争的事实。

　　“也不知道莫氏如今是何种心情。”薛姣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又拿了一块蝴蝶酥吃了，似乎很是愉悦的模样。

　　如她所料，莫氏今天被柔姨娘摆了一道，至今有一口气憋着，不来也下不去。

　　确实，早在薛姣和锦儿议论的时候，便有人来给她报了信。所以，她早就知道柔姨娘有孕。

　　这些日子以来，她想了各种办法让对方落胎，可是也不知道是她派去的人太笨，还是柔姨娘太精明，总之一直都没有成功。柔姨娘还是好好的，她肚子的孩子也是好好的。

　　本来想着继续作为，反正她主持中馈多年，府中上下都忠心于她，她就不信八九个月还弄不死一个胎儿。

　　可是，谁也没有料到，柔姨娘居然今天在老爷面前将这事儿暴了出来。回想当时柔姨娘听闻自己怀孕那惊诧的表情，莫氏就觉得一阵阵作呕。

　　哄鬼去吧！她就不信柔姨娘事先不知道自己怀孕。不过是做一场戏给二老爷看罢了。

　　这么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偏偏薛茂林还拿她当宝贝。原本这些日子以来，因为莫志南的事儿夫妻之间就有些龃龉，薛茂林十天里头倒有四天是宿在柔姨娘房里的。

　　如今，那贱人又怀了身子，若是以后生个儿子，她这个嫡妻恐怕都得靠边站。

　　莫氏想着想着，只觉得自己前途堪忧，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在旁伺候的金嬷嬷道：“夫人，咱们得赶紧决断，若是让柔姨娘把孩子生下来.....”

　　“你说的，我又如何不明白！”莫氏十分懊恼，“只是二老爷自己挑了几个丫鬟婆子过去伺候那贱人，实在是插不上手。”

　　金嬷嬷低下头，三角眼转了转，“府里不行，那就在外头下手。”

　　莫氏心里一跳，“如何下手？”她的眼神亮了起来，如同落水的人见到了浮木一般。

　　*

　　黄昏时分，一辆青帷马车从薛府门口离开，去了一条小巷子。侍卫二柱子蹲守多半天，看到此情此景，一溜烟地奔回府给主子报信去了。

　　顾晟听了就皱眉，“她又要做什么？就不能安生几天吗？”话虽如此说，但依旧出府往二柱子说的小巷子去了。

　　待他到来的时候，那马车已经不见踪影。顾晟弯腰低头，仔仔细细往地上瞧。

　　果然，地上一条清晰的车辙，一直往巷子里而去，最后停在了第三家。

　　顾晟跟过去，见是一处普通的民宅，不由有些诧异。

　　二柱子却“啊”了一声，“这不是陈姑娘家吗？”

　　“陈姑娘？谁啊？”顾晟问道。

　　二柱子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是，是私下做皮肉生意的。”

　　顾晟瞪着他，二柱子笑得尴尬，“属下也是听说，听说的！”顾晟顾不得理他，趴在门上仔细听。

　　这是两扇木门，上头用黑漆刷了，却并不大。只比顾晟高半个头。他趴在门上，样子就有些滑稽。

　　二柱子算是开了眼，没想到平日里冷冰冰的主子，为了追人家姑娘能做到这一步。真真是个，登徒子！

　　顾晟却有些急切：什么都听不见呀！难道她家姣姣不在？他抬头望了望天色：现在有些早，也不太适合破门而入。

　　院内房中，薛姣正同一女子相对而坐。女子容色娇美，衣衫轻薄，正是多日前将莫志南送回薛府、当场给了莫氏没脸的陈碧玉。

　　“大小姐今日到来，有何吩咐？”陈碧玉笑眯眯地问。

　　她对薛姣很有好感。且不说上回，薛姣一出手就是五百两银子，单说薛姣的态度，从未不曾因为她的身份而瞧不起。这样的人，在这世上实在是难得。

　　薛姣喝了一口茶，道：“碧玉姑娘，听说你还有个妹妹？”

　　她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这话，陈碧玉的眼圈就红了。她的母亲原本是京都一家大户的外室，后来被男人的原配发现，便将她的母亲当场打死，把她和妹妹卖给了人牙子。

　　当时，那原配夫人特别说明，一定要让她和妹妹卖去烟花之地，为此原配夫人不仅没有同人牙子要钱，还倒贴了二十两银子。

　　陈碧玉心知在劫难逃，便一路哀求，人牙子却只是不理。到了青州地界，正好有个常年做私下皮肉生意的妇人，一眼看中陈碧玉和她妹妹，当场就买下来。

　　那妇人姓陈，所以就给陈碧玉和她妹妹按了同样的姓，在外头只说是那妇人的亲生女儿。

　　“妹妹吃不得苦，有一天晚上便逃了。我想着逃走了也好，以免做这下三滥的营生，”陈碧玉珠泪滚滚，薛姣便掏了帕子递给她。

　　陈碧玉却摇头，“不能污了小姐的东西”，自己拿了帕子擦了擦眼泪，继续道：“去年，那姓陈的妇人死了，这院子就归了我。我就想着，自己能做主了，还是得把妹妹找回来。可是，寻了多半年，也音信全无。”

　　“怕是，不在人世了吧......”陈碧玉说到此处，再也忍不住，趴到桌子上呜呜痛哭。

　　薛姣很是同情。世人皆苦。

　　她有父有母有亲人，却免不了有人在旁虎视眈眈，而如陈碧玉这样，却更加凄惨。连自己的尊严都保不住，更遑论亲人了。

　　“也许，你妹妹只是被人收入后院，所以你见不到她呢？”薛姣轻轻一声，却将陈碧玉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大小姐，是不是有什么线索？”陈碧玉满怀希冀地看着她。

　　薛姣摇头，“我只是碰到一个人，长得和你有几分相像。”
　　陈碧玉心头一喜，急急地站起来抓住薛姣的衣袖，“大小姐可否让我见她一面？我与妹妹相依为命，见了定然识得。”

　　锦儿皱了皱眉头，上前扯开陈碧玉，“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陈碧玉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不由得有些赧然。

　　薛姣却道：“无妨。我这几天会安排，到时候让锦儿提前来知会你。”

　　计策已定，薛姣和锦儿告辞出来，一推门就看着顾晟正盯着自己，目光灼灼。

　　他见薛姣出来，脸上就是一喜，“姣姣，你来此作甚？可有什么让我帮忙的？”

　　薛姣看着他，只觉得这人真是无孔不入。不过那日她在沈氏口中未曾问道的事儿，今日倒是可以问问他。

　　此处似乎不是说话的地方，薛姣就有些迟疑。顾晟早就将薛姣放在心尖上，见她表情便知其意，便道：“附近有一家醉仙楼，咱们去那里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