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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撒诈捣虚,醋海翻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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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山外围
章妍秀拖着疲惫的身躯走遍娄山的每一块幽深艰险的地方,却始终找寻不到木简上所刻画的灵草,会不会是柳汝严给了她一个压根不存在的任务,她思忖着咬紧了后槽牙,晦暗阴鸷的眼底尽是不甘。
如果说她这样都找寻不到灵草的踪影,那应该没有人能够寻来这些奇异的灵植古草了吧!章妍秀愤懑地扒下一块树皮,枯屑夹杂在她有些污秽的指甲盖中。
娄山的天空已近昏暗,裹挟着呼啸的山峰剐蹭着章妍秀娇弱的身子骨,她不得不放弃寻找,老老实实从身侧布袋内掏出信号弹,卷云纹样式的深蓝印记在空中绽放,稍瞬即逝。
柳汝严微抬起下颚瞧见天空划过的卷云纹,向身后的学生吩咐道。
“你们端着楠木盒先回清晖阁等我,李封你随我来。”
李封听见柳先生唤自己名字,伸手将背后包裹中的楠木盒掏至身前,这届学生那么厉害吗?接二连三都找寻到了灵草吗?空荡荡的楠木盒淡淡地散发着丝缕金雾灵气,安稳地放置在李封的掌间。
走了半个时辰,章妍秀等得有些不耐烦,朝着衡阳书院的方向慢慢挪走,终于在夜色笼罩的山后瞧见柳汝严和李封的身影。
柳汝严瞧见衣衫褴褛,还带着斑斑血迹的章妍秀满面倦容,本以为她会和邢朔四人一般获取灵草,没想到她两手空空,虽然在意料之中,却不免有些失望,不过柳汝严并没有显露于面,但李封却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哎,还以为你和前面几人一样拿到灵草了呢,我这盒子不白费了吗?”说着,李封努了努唇角,修长的手指握住楠木盒的一端扔掷于身后的包裹之中。
原本精疲力竭的章妍秀被李封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话语刺激得有些神智不清,愤恨地喊道。
“你知道我受了多少罪吗!你看这是什么,张瑶她死了,你知道吗!她是被蚂蚁一点一点啃食掉的,连一块肉都没剩下!”
章妍秀将张瑶带血的布衣碎片一把掏出扔至柳汝严和李封面前,睁大如铜铃般的圆眼,回忆起张瑶死前的惨状,晦暗阴鸷的眼底尽是浓雾团状,深不见底,说出的话语却让柳汝严和李封二人怵目惊心。
“你、你什么意思,张瑶死了?”李封颤抖着嗓音如同被冰块浸润,瘆人的寒意传至背脊,他很难想象居然有人被蚂蚁一点点啃噬的模样,这得多痛苦啊!
“怎么回事?你说说清楚。”柳汝严用一向肃穆的语气询问章妍秀真相,清冷的黑眸透着泠冽的寒光仿若利箭。
本处于自我意识之中的章妍秀被柳汝严玉石珑璁的清厉嗓音倏地唤回,敛起眼眸中的利光,低垂眼帘缓住心神,絮絮地说道。
“我和张瑶本走在林中好好的,她非要斩杀一只巨蚁,我拦也拦不住,结果她身上溅到了蚂蚁的汁液,就被那群食人蚁吞噬干净了。。。”章妍秀委屈难受地带着哭腔,发红的眼眸顺着睫毛偷偷观望柳汝严和李封的神情。
李封倒是信了她讲述的故事,宽厚的大掌轻轻拍打着她瘦弱纤薄的肩膀,用低沉的语气安慰道,“人已逝去,你就别太难过了。”
在李封断断续续的安慰下,章妍秀掩面痛哭,双手遮挡住眸中的精光,挤出了两行热泪。
柳汝严细细地盯着章妍秀装腔作势的无辜模样,抬手摸蹭了下刀削斧刻的下巴,娄山中的生灵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怎么这一次进去的学生都多多少少碰到了奇怪异物,难道娄山林中在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晓的事情?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等到时候我们查明真相再通知你。”柳汝严眼睛微动,观察着章妍秀的表情,见她一直掩面痛泣,悲痛欲绝看不出些许异样,好似就如同她所说张瑶真的凄惨遇害。
章妍秀卷起纱质长袖擦拭干净泪珠,站起身子,由李封搀扶着她慢慢走回书院。
娄山的一切归于平静,柳汝严静默地伫立于深林入口处许久,莫名地感受到林中重又升腾起的金雾灵气,充裕郁足,野兽生灵重又恢复生机,熙熙攘攘地攒动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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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阳书院
初牙洗净周身的黏腻感,身穿自己钟爱的翠绿吊带裙渐渐沉入睡眠,邢朔却在回想今日所遇之事。
牙牙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她的一滴血竟能使满池泥泞分隔开来,他趁初牙不注意时也往沼池中滴入一滴自己的血液,可丝毫没有发生变动。
虽然邢朔看不出有何差别,却能知晓初牙的血液并不寻常,从前听说过牙牙在为她哥哥输血补命,这次他亲眼见识到牙牙血液的特殊才明白初家打的是什么主意。
难怪他搜寻有关牙牙的资料上都说她自初言阳病倒后便一直身子孱弱,医生给出的体检报告也是写明她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但半个月前却奇迹般的悄然恢复,脸上血色甚至比常人更显红润,这倒让他微微舒了口气。
待他日后再多暗地了解一下他的牙牙这些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邢朔缓缓闭拢冷冽深邃的黑瞳,长睫掩映住俊面,在皎洁的月辉下投出一大片阴影。
次日,初牙难得的没有赖床,经历娄山深林的可怕事件后再享受了一整晚的安适睡眠,精神恢复如常,甚至有些兴奋,因为柳先生昨日通知他们今日会有新的老师来教导他们。
初牙揉了揉水润的眼眸,满是期待欢喜,红润的唇瓣有如娇花般微微嘟起,细小的唇珠掩隐在柔腻的唇间,悄无声息地勾人心魂。
她很早就穿戴整齐,吃过早饭后就往清晖阁去了,由于去的太早,清晖阁中只有柳汝严一人,邢朔,关霖南还有隋棠都还未到,这倒给了初牙询问柳汝严的机会。
初牙轻敲了木板门后,柳汝严清润的声音从门后穿透出来。
“请进。”
初牙推开檀木雕花门板,随后背身合拢之,见柳汝严如同青松古木般扶首案边,纤薄的背脊静默撑直,宛若身后有股强大的力量,抬起的修长腕臂紧握着狼毫,暗藏衣袖下的肌肉隐隐发力,墨汁滴下间竟然力透纸背。
娄山的清晨流光照彻,乾坤自来,金雾灵气层层笼罩于清晖阁顶尖,浩然荡畅,初牙睁着清凌凌的水眸扫量着四周,确实她来得很早,并无其他人的身影。
她愣怔了一瞬,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将麒麟玉匕掏出一问究竟。
柳汝严漆黑温润的眼眸早在初牙推门而进时就已经余光瞥见她了,原以为初牙是等待其他三位学生,他便没有做声,却没想到初家这位小姑娘却从衣袖中拿出本属于柳家的麒麟玉匕,虽然这把玉匕是柳汝严亲手放置所昱楼中以供新生挑选,被这小姑娘挑中也算缘分。
“柳先生,您看这是阁中的麒麟玉匕吗?”初牙葱白如玉的双手将冰凉的玉匕捧至掌间,在温润的玉色衬托下尤为白腻娇嫩。
“是从清晖阁中而出,你怎知?”柳汝严颇为困惑地瞧了一眼站于案前的初牙。
“入学那天在您的博古架上偶然看见,我还奇怪这把匕首为何没有灵气呢。。。”初牙突然想到没人能看到灵气,兀地噤声,她瞪大了圆润的鹿眸,有些慌张地向柳汝严凝眼望去。
“你能感受到灵气?”柳汝严这句话虽是疑问,却更像是陈述句,他愣怔地望向初牙掌心的麒麟玉匕,乌目微抬,轻缓了语气,接着说道,“可是它现在有了灵气,你可知道为甚?”
“柳先生也能感受到这玉匕之上的灵气么?当日我进入所昱楼中挑选灵器,误滴血于麒麟玉匕上,它便有了灵气。”
初牙低垂着眼帘,纤长的羽睫遮掩住流转的眸光,不敢让柳汝严发觉自己闪躲的小眼神。
在未确定一些事情之前,她还不想将附身在麒麟玉匕上的墨云抖露出来,若是被人知道这玉匕之中暗藏上古神兽,被那群势利阴险的世家贵族知晓还不知要招惹上多大的腥风血雨。
“麒麟玉匕本是我祖上所传宝物,可千百年来沦为死物已久,既然跟你有缘,便好好将其保管吧,你能使玉匕重焕灵气,也是它的福分。”柳汝严倒是没有继续追问初牙能让麒麟玉匕重新充斥灵气的原因,反倒将传家之宝彻底托付于她,这点颇为让初牙惊讶。
见柳汝严准备低头继续挥洒毫墨,初牙剪水秋瞳中透出焦急,想也没想就伸出白皙的小手挡在他修长的臂腕之前拦住柳汝严动笔的架势,只是靠得太近,触摸到了柳汝严袖口上的云锦金丝。
“柳先生,你可知御灵。。。?”未待话音落下,雕花木门“吱嘎”一声便被人推开,初牙惊诧回转脑袋,莹白如玉的小脸像是做贼心虚一般泛起粉嫩红晕,看似搭在柳汝严臂腕上的小手还未来得及缩回,就被跟在关霖南身后进来的邢朔逮个正着。
我为什么要心虚?初牙呆愣了会心中自问,但还是在邢朔灼人的目光中悄悄挪开小手。
只是邢朔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神霎那间化为晦暗,阴冷的气息遍布周身,好似下一秒就要将呆坐在原位稍显无辜的柳汝严那只不幸被初牙所触碰的臂腕剁掉。
关霖南本想打个招呼,回头瞥见邢朔乌黑发青的臭脸更加在心中确认了邢朔必定患了和他姨婆一样的病症,正常人的脸色哪能瞬间黑如墨炭?
啧啧啧,真是可怜!关霖南精致的娃娃脸上露出一丝同情的神色,安慰似的将手掌轻拍了一下邢朔宽厚的背膀,但在他人眼中变了意味,仿若是关霖南在同情似的安慰邢朔头顶上若隐若现的“油绿”。
柳汝严似乎感受到周遭尴尬的气氛,握拳抬至唇畔轻咳了一声,唤回众人的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