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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生火取暖,兽群暴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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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初牙从洞外回来时,隋棠已经将石面清理得差不多了,她紧裹着周身薄纱,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焦急地等待着归来的初牙。
“病死鬼,你怎么这么慢呀!我都等你好久了!”
隋棠尖细的嗓音划过黑夜的寂寥与沉默,突兀地贯穿洞穴上空。
“我先捡了一堆木枝,我们先用着,不够洞穴旁边我还捡了些备用的。”
初牙轻轻柔柔地将抱着的木枝抬举到隋棠的芙蓉面前给她细看,隋棠斜吊着眉梢,娇目凝起,一脸不耐烦地催促道。
“行了,行了,你快生火吧,本小姐快冻死了。”
说着,她双手又将轻覆在身上的薄纱略微缩紧,裸露的白皙肌肤如同秋后的鸣蝉颤抖得厉害。
洞中凉意渗透,北风呼啸,温度越来越低,再不生火确实会挨冻。
初牙怀中所抱的细木枝一股脑扔在空地上,葱玉小手轻轻地将木枝拢了拢,聚成一堆,然后又从身侧的浅灰布包中掏出柳汝严早已给他们备好的火折子。
她握着折把子慢慢靠近拿在另一只手中的木枝,炙热的火焰一下子撺腾上树枝,随着山风吹拂,明亮的火焰越撺越高,映得初牙清澈的鹿眸如同黑曜石般璀璨夺目。
初牙灭了火折子,将手中燃烧的木枝一一触及木枝堆的几处,戳着木枝鼓捣渐渐变大的火堆,令这温暖的火苗不断升高扩大。
隋棠和初牙两人被火堆映射出的人影投照在光滑的石壁之上,幢幢闪动,忽而撺向洞穴头顶,忽而又退回火堆旁,黑影无言地围着火堆翩跹起舞。
火堆里的湿树枝经过高温燃烧噼里啪啦,吱吱作响,如怨如诉,打破了孤寂洞穴中的凄凉气氛。
炽热的气浪拍打着火堆旁的枯叶,被烧灼得蜷缩成团的树叶发出惊恐的低语声,簌簌相互之间做着回应。
飞舞的火舌如同破碎的红布条一样,在空中不停抖动,往四周窜动,溅出零星火花,烧灼的枯叶飞腾起来,飘扬于初牙身侧。
果然温暖多了,初牙和隋棠靠近火堆旁,细细取暖,仿佛要将周身的凉意全部驱散。
先前挨冻得厉害又加上被大黑蜈蚣的惊吓,隋棠早已精疲力竭,眼下既有火堆取暖,又有安身之地,倦意如同洪水席卷而来,冲垮了她的意识,沉沉落入睡眠。
初牙转过莹玉小脸,默默注视隋棠瞬间陷入沉睡的娇艳侧脸,裹了裹身上的青衣棉布长衫,细嫩的手掌轻柔地触摸到腰带上所系的黑藤草香囊,浓郁馥重的草药香裹挟着几丝邢朔的气息。
那样熟悉,那样令她心安,就好像邢朔陪在她身旁,就像上辈子一样寸步不离。
初牙紧紧将香囊攥在掌心,温柔地摩挲着香囊表面粗粝的纹路,睡意袭来,她的长睫微微颤动,最终敌不过困倦,陷入沉睡,只是嘴角那一抹恬静的微笑,怕是任谁见了都要心醉神迷。
洞穴中央燃着明亮的篝火堆,热烈滚烫,青灰色的烟,像林中夜间的雾一样,流动着,回旋着,像纱缭绕四周,缥缈虚无。
邢朔和关霖南已经在巨大的香樟树上安顿好了,关霖南见邢朔半天不回应自己,连只言片语都不屑跟他说,任命似的叹了口气。
本来如同乌鸦般聒噪的吵闹声,突然在寂静的娄山夜下戛然而止。
经历一天的劳累,关霖南精致的娃娃脸也有些绷裂,紧抿薄唇,摇了摇头,侧身将脑袋倚靠在身后香樟树粗壮的虬干上,缓慢地合拢上眼皮,直至打起了轻微的呼噜。
关霖南逐渐急促加剧的呼吸和呼噜声似乎吵醒了浅眠的邢朔。
他猛地睁开那双漆黑如墨的冷鸷瞳眸,如同月下围捕猎物的鹰眼闪烁微光,潜伏在宁静的黑夜之中,蓄势待发。
“关霖南,你醒醒,情况不对!”
邢朔眉头紧锁,似乎闻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低沉喑哑如同绷裂的残弦刺穿了关霖南的耳膜,蓦地揪紧了他刚安定下来的小心脏。
有没有搞错啊,大哥,他刚睡着啊。
关霖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意识虽然没有立即清醒,心里还带着些不满,但还是被邢朔紧张的情绪变得谨慎起来,小心翼翼握在剑鞘上,随时准备战斗。
庞大的香樟树如同虬龙般苍劲,遮天蔽日,那粗壮的树身比之所昱楼中的轩辕古柏有过之而无不及,五六个成年人都合抱不过来,将邢朔和关霖南的身子掩隐于茂密的枝叶间。
黑暗宛如一层保护色将他们团团包裹,不细看完全瞧不出来他们的行踪。
“太安静了。”
邢朔将镔铁戒刀抬举至与双目持平,宽厚的刀面将他泠冽的脸庞遮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透着冰凉杀意的乌瞳,如同冰山高巅之上的嗜血冰狼,下一秒就能咬碎敌人脖颈,直接击中其命门。
关霖南收缩了下脖子间搏动的肌肉,他也感受到了些许异常,入睡之前他还能清晰地听见鸟叫虫鸣,现在只有娄山凛冽的山风从他耳畔呼啸喘延。
此时的娄山实在过于宁静,毫无生气,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仿若一片死亡鬼域阴森得令人窒息。
鸟雀野兽就像约好似的,完全消失不见,连羽翼划过天空,掌爪磨蹭地面的动静也消失得一干二净,甚至连毒虫蛛蚁都遁入巢穴,躲进幽邃的甬道蛰伏地底,不像平常四处乱窜。
娄山林中沉浸于死一般的宁静,诡异荒寂的氛围让关霖南更加心里发怵。
邢朔快速转过头颅,敏锐的感官旋转分散至周围各处,他感觉到了一丝极为危险的气息,地面在微微颤抖,小幅度得变大,不仔细观察,完全无法觉察出来。
暗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远处赶来,地面震动的幅度渐渐变大,就连躲藏在树干上的他们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这股山崩地裂的强大震感。
随着地上泥土的碎屑不断加快抖动速度,如流星散落四周,被黑暗包围着的娄山老林,在死寂下猛地爆发出无数阵剧烈颤抖。
地震般得树摇山动以一种暴烈躁动的形式,从老林最深处向邢朔和关霖南这里蔓延开来,四面八方的巨响将整片山林淹没在狂暴的惊动之中。
“天哪,这是什么!”
关霖南惊讶地瞪大圆瞳,嘴巴撑张着合不拢,遥望远处劈风斩棘的可怕景象,双臂牢牢环抱住香樟树干,一副打死也不松手的架势。
震动得越发厉害,快要将他从树干上甩下去了,关霖南一开始还嫌弃不已的香樟树干此时就好像他的救命稻草,指甲都死死扒嵌在树皮之内。
反观邢朔,他果断地抽出镔铁戒刀,一把插进身后虬干,深得都要插穿透躯干,有力的手掌牢牢握紧刀柄,眼中暴散出的冷冽之气渐渐加重,如墨的瞳孔深邃到能将灵魂吸入,手臂上爆出的青筋意味着他此时的戒备,这场动静非同寻常。
远方一阵铺天盖地的凶暴之气炸裂蔓延推向树林中央,数以千计的野兽生灵从娄山森林的最深处猛然间向他们的方向奔袭而来,但能看得出来目标不是邢朔和关霖南二人,而是那位于娄山正中央的沼泽深潭。
密密麻麻的黑影如同散落的芝麻看不见尽头,凄厉嘶哑的惨叫声刺穿了他们的耳膜,灵兽们四处狂奔的慌乱脚步声有如千军万马的彪悍铁骑,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夹杂在一起回荡于林间。
还未等邢朔和关霖南二人有所动作,紧接着的是一道道强烈爆炸的灵气波动,一阵强于一阵的暴动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响彻云霄,山崩地裂的兽潮暴动千年难遇。
虽然关霖南看不见也感受不到灵气的涌动,但从邢朔有些绷裂的冷脸得知这并不是简单的野兽发狂,彷佛遥远的尽头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们狂奔而至,丧失神志。
邢朔和关霖南静默地潜伏在树叶间,蓄势待发,摒气不敢发出任何易让兽群察觉的呼吸声,亲眼目睹一群群狂躁的灵兽们从眼前飞跃狂奔,源源不断,越发疯狂。
香樟树下矮小的古树被强壮庞大的灵兽群一脚踏碎,与之接触的顷刻,便被淹没在无尽的山林之中。
兽群拥挤不堪,相互践踏,它们用身躯生生与周围的兽潮相碰撞,一霎那,无数灵兽被震爆碎裂,化成漫天飘散的血雨,迸溅在关霖南白皙精致的娃娃脸颊之上,让他更觉兽群的凶狠,心里止不住得发怵。
数以千计的灵兽群间一道道惨绝人寰的嘶吼声堙灭于狂乱的脚步声中,让人不免胆战心惊,兽群自发形成无数个分队,朝着同一方向不断进军,毫无犹豫地狂奔向前。
直到黎明将至,才剩下几只淅淅沥沥的掉队灵兽和满地血肉模糊的野兽尸体,稀碎的骨肉穿插进泥土里,也掩盖不住那股令人呕吐的浓重血腥气。
蹲在树上看了一夜的邢朔和关霖南终于松懈了脑海中紧绷的弦,将胸膛中的郁结之气一吐而出。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这灵兽群暴动的可怕之处,这辈子都不想再遇上第二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