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花小事》兔子喝醉酒

27、子虚乌有的现男友

　　广场下地库，一盏盏晕黄的小灯悬在头顶，顺着出入口的方向排列，灯光昏暗，应声而亮。地库很大，七拐八拐，每天也就热闹一阵，等过了上下班时间就又恢复到寂静无声。

　　俞丽乘电梯从四楼直下，刷了指纹卡出来，黑色高跟鞋踩在水泥上，响起规律的敲击音，环绕四周，在空旷的地库传出去好远。

　　走过一辆发动好的汽车，车灯突然亮起，之后又鸣了一声喇叭。她下意识驻足，看到车牌上代表省会城市的首字母，心中了然。

　　张琰从车窗里探出头：“上车。”平平淡淡的口吻，假作陌生，是连普通同学都不如。

　　俞丽没好气道：“我有车，你把地址发给我就行。”说完，直接朝自己的小polo走去。

　　张琰熄了火，“啪”的一声关上车门，长/腿迈了几步追上她：“那我坐你车吧。”反正A市的路，他也不熟。

　　俞丽朝天翻了个白眼，启动车子、系好安全带之后问他：“去哪？”

　　张琰默了默，翻开她的朋友圈，手指飞快往上，最终选定一张图片，伸过来给她看：“这家。”是之前俞丽和冯艺珊几个去的一家粤菜馆。

　　车子驶上大路，开过一个红绿灯，她忽然想到什么，侧头问他：“你有预约吗？”一看他一脸茫然的神情就知道了答案。显然没有之前猜测的什么“同学小聚”，只有他们两个，而且完全是心血来/潮随便挑她朋友圈一张图好吧。

　　“那家店是要预约的。”她抬手看了下腕表，已经过了六点了。她在车载显示器上翻出通讯录，直接打给那家粤菜馆，得知已经预约满客后，深吸了一口气说，“你想吃什么？我请客吧。”以尽地主之谊。

　　张琰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肯德基？”

　　其实这是俞丽喜欢吃的。他们大学那会儿，两人的生活费都不算多，食堂虽然管够，但也有吃腻的时候。他们出去吃，也不会挑什么贵的餐厅，大多是学校门口那一排，再两人约会的时候基本就是市里的快餐店了，俞丽总爱去肯德基，里面的蛋挞是她的最爱。

　　俞丽垂下眼睑，把那一瞬涌上来的情绪收敛起来，转头笑道：“我也没那么寒酸吧，你难得来我老家，我请你吃肯德基？”

　　张琰也笑，温润的脸上有了昔年的影子：“那药膳鸡还是粉丝煲？”

　　他是打定了主意要走回忆路线，挑的都是他们曾经经常吃的东西。俞丽却莫名定了心，车子拐进一段灰白色调的小巷。巷子里，路边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树影摇动，那团红色也跟着一起晃，欢欢乐乐的，一点烦恼都没有。

　　她停好车，唤他：“今天我们吃日料。”心里暗自觉得他没开车也是件好事，她才不会跟着去追忆过去呢。

　　其实比起俞丽，张琰可以算得上不挑食，只是B市饮食清淡，菜品皆以煮炖为主，若不是知道他吃不惯辣，她还真想带他去见识一下A市的特色料理。

　　两人被穿着和服的服务员引着去了小隔间，在榻榻米上盘腿而坐。

　　俞丽调整好心态，笑着问他：“反正你没开车，要不要来点清酒？”

　　她原是开玩笑，张琰却当了真，眼里原本的那一丝笑意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连说话的口气都恢复了初见的冷淡，一字一顿道：“你知道的，我不会喝酒。”

　　他较真，她也收了笑：“张队工作这么些年还没练出酒量来啊？清酒度数又不高……算了，你说不喝就不喝呗。”

　　张琰的恼怒降了升、升了降，耳根红了一片，她是想气死他算了。她永远不会知道，她的离开让他学会了抽烟和喝酒，一度满屋子烟味和酒味混杂……

　　两人都不再说话，俞丽勺了一片寿喜锅里的豆腐正慢慢吃，张琰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又闭紧了嘴巴。

　　俞丽暗暗叹了口气，这男人怎么就那么别扭。她终是无法对那个曾经的温润男孩冷下心肠：“你怎么突然就调来A市了？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张琰却气还没消：“有惊喜吗？还是只有惊，没有喜？”

　　俞丽心说，那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前男友的出现有啥好惊喜的？好好的生活和工作都要被你打乱了。

　　她直言不讳：“可能是‘惊’多一点吧。我没想过你会来A市工作，你爸妈怎么会同意的啊？还有你女朋友。”

　　虽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张琰仍免不了一阵失落，他换了一只手肘撑在桌面上，目光越过她看向窗外：“工作正常调动，他们能有什么意见，顶多一两年的时间。”

　　他没有否认。

　　俞丽勉强保持着微笑：“那要预祝你高升了呀。”果然她猜的不错，就是为了提干来的，“就请张队看在老同学的份上，今后在工作上多多关照啦！”

　　一餐饭吃得两人五味杂陈。

　　等日料店出来，俞丽想了想，终是问了一声：“要送你吗？你现在住哪？还是送你回大楼地库取车？”

　　张琰皱了皱眉头，想赌气说自己打车回去，继而又想到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跟她耍脾气的资本。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只有一个她，是他想要的温暖。

　　心思百转，他假意客气道：“你回行政大楼方便吗？我租的房子就在附近，先取了车也一样的。”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能再说不方便吗？俞丽挥了挥手：“走吧，我顺路。”

　　车窗半开，微风一路降低了车内的温度，音响里干净的女声落寞地唱着自己遗失的爱情，千回百转。

　　俞丽一度想打破这份尴尬，余光却瞧见他一路闭着眼假寐，一副生了气拒绝交流的模样，跟大学那会儿如出一辙，索性也不再想话题尝试跟他说话。

　　最终打破平静的是顾星文的电话。说实话，这两人之前交换了手机号码是一次都没打过，一般都是微信联系。这阵子，俞丽也没去管他的“日常打卡”，有时候心情好了回一两句，基本上处于不回的状态，他竟也丝毫不气馁。也不知道今天是发了什么疯，微信不发直接电话“杀”过来了。

　　俞丽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正犹豫着，副驾驶座上的人却睁开了眼，他瞅着显示器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心里骤然有了猜测。

　　“喂？嗯……吃完了……跟同学……还在开车……嗯嗯，好，拜拜。”

　　若不是俞丽挂了电话下意识地看了张琰一眼，这一切都还只是他的猜测；如果他没有问出口，那他还可以继续自欺欺人。

　　只是，他忍不住。

　　“男朋友？”

　　鬼使神差的，俞丽竟没有否认，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并不想让张琰知道她单身的事实。她眼睛看着前方，还画蛇添足地解释：“嗯，家里介绍的，人还不错。”天知道她其实已经不想和顾星文继续接触了，一直想找机会跟他说清楚。

　　张琰舔/了舔后槽牙，淡淡道：“什么时候带出来一起聚聚？以老同学的身份？或者叫上黄钧他们？”

　　“别！”俞丽急着拒绝，他这是想干什么，如果真是男朋友，不是没事找事么？她冷声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再知道我们一起工作，再大度的人也会多心的。”

　　张琰怒目看向她，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你不是总说，情侣间互相坦诚最重要吗？你以为你能瞒多久？我留在A市也不是就一两天……”

　　“那是以后的事。”俞丽打断他，“只要你不自己跳到他面前……”两个人因为一个子虚乌有的“男朋友”几乎要吵起来，“你到了。”

　　张琰一愣，车子已经停在了行政大楼后面的路口。他气呼呼地打开车门，回头望了俞丽一眼，只见她望向他的目光再也不似当年的温柔，里面是陌生的恼怒，大概是气他说了要找她现在的男朋友吃饭。

　　“谢谢。还有，我开玩笑的，才不会自讨没趣地找你男朋友吃饭。”张琰保持着最后的风度，和她道别。

　　同时，也在心里苦笑。他应该心胸开阔、潇洒一点的，真不该来打扰她的生活。只是，克制了三年的感情，在知道可以调动来A市的时候，就一触即发再也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