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顶成双》雷大雕

6、竹马重逢

　　“许燃星最近歌练得怎么样了？”魏成则将手机夹在耳朵与肩膀之间，用力扯开手中易拉罐的拉环，爽快地灌了一大口冰镇可乐。

　　“还是老样子。”听筒那头传来了张老师的声音，“副歌的高音就没有一句能唱上去的，主歌的低音也飘得厉害，这孩子倒是挺努力的，每天都在琴房练，只是练得太急了，嗓子反而一天不如一天了……”

　　这消息似乎比魏成则口中的可乐更让人心旷神怡，浑身舒爽：“那舞呢？这小子练得还行吗？”

　　“听孙老师说，已经跟上进度了，只是还是跟其他人有明显的差距，一看就是个新手，不过他在镶边位，倒也无所谓。”

　　“镶边啊……”魏成则顿了顿，“总镶边也不行啊，镜头都不好切，你去跟孙老师说说，一会儿把走位重新排一下，起码给许燃星10秒以上的C位，不然观众怎么看得清？”

　　“给他10秒以上的C位？”张老师有些吃惊，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弱弱地回了一句，“知道了，魏总。”

　　魏成则挂掉电话，哼着小曲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那辆保姆车。

　　保姆车的后排坐着一个穿着入时，戴着硕大墨镜的高挑男孩，即便看不清楚五官，依旧能从他雕塑般的下半脸看出颜值的优越性。

　　“洲屿，一会儿进了市区，要不要带你去地铁里转两圈？小海洋们把魔都地铁沿线全包了，给你作生日应援，特有排面！”

　　“不了，直接去培训中心吧，把舞彩排完，晚上不还安排了直播吗？”那男孩正是叶洲屿，他的声音倒是与他冷峻的相貌颇为匹配，低沉而清冷。

　　“也是，今天行程赶，咱们明天有空再去。”魏成则咧嘴笑了笑，系上安全带，继续哼着小曲。

　　叶洲屿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魏成则的心情颇好，一路都在用他那破锣嗓子毫不收敛地唱着歌，吵得人莫名烦躁。

　　叶洲屿拿出平板电脑，插上耳机，想挡一挡这噪音，顺便听着歌闭目养神。

　　不知道听了多久，蓦然，一个熟悉的声音钻进了叶洲屿的耳朵，那是一个童声，音色明亮纯净、婉转清透，像妖精的耳语，又像天使的低吟。

　　叶洲屿条件反射一般，猛地睁开眼，低头看着播放器上面的写着的名字——许燃星。

　　他不知道是谁借用了他的平板电脑，偷偷把许燃星的歌加入了歌单，他想把那首歌切过去，可是却不知不觉听到了结尾，又单曲循环。

　　许燃星现在会在哪儿呢？又在做什么？

　　上学？工作？或是被他妈妈接走，出了国？

　　……

　　叶洲屿骤然清醒，被自己脑中突然钻出来的一连串问题吓了一跳。

　　魏成则通过后视镜看了叶洲屿一眼，觉得这孩子表情不太好看，忍不住关心道：“怎么了？又黑脸？告诉你多少次，要注意表情管理，可千万别让粉丝看见你这样！是不是饿得？算了，今天你是寿星，允许你多吃点。”

　　说着，魏成则使了个眼色给坐在叶洲屿一旁的男助理，助理从包里掏出一枚水煮蛋交给叶洲屿。

　　叶洲屿属于易胖体质，一直到13岁还是个小胖墩，自从做练习生开始，便被严格控制饮食，身高大幅度往上窜的同时，体重也在匀速下降，终于维持住了现在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完美身材，实现了胖子的逆袭。

　　叶洲屿接过那枚水煮蛋，却没什么食欲。

　　他将水煮蛋放进背包里，把音乐播放器里的歌暂停，看着平板电脑发呆，当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存在文件夹中的某一期《麻麻去哪儿》。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画面，是一枚生鸡蛋孤零零地躺在地上，蛋液流了一地，看起来可怜兮兮。

　　只是更可怜兮兮的是鸡蛋的主人，那个叫叶洲屿的小朋友，他的小脸因为在农村玩闹了一天，满是灰尘，现在混着泪水，哭得像一只小花猫。

　　这是节目组委派的任务——找食材。

　　叶洲屿本就因为年纪小、体型胖、性格内向、腿又短，比其他小朋友完成任务的进度慢，别人都已经找到两根葱，一小袋米的时候，他才刚弄到了这么一个鸡蛋，还被他不小心摔碎了。

　　他不敢太大声的哭，生怕别人笑话，只能偷偷蹲在苞米地旁擦眼泪。

　　“呀，这是谁的鸡蛋啊？”

　　说话的是一个声音八音盒一般好听的男孩，他不像其他孩子，总是浑身泥土，他无论在乡野还是丛林，永远干干净净，像个高傲又帅气的小王子。

　　当然他的脸长得也像童话插图中的王子一般好看。

　　那男孩顺着脚印，发现蹲在苞米堆里的叶洲屿，像是捉迷藏一般，对他笑得狡黠：“是不是你把鸡蛋摔碎了？”

　　“……”叶洲屿不想承认，更不想骗许燃星，颓颓地点点头。

　　蓦然，叶洲屿手中多了一枚鸡蛋。

　　“我的给你。”许燃星就连送别人东西，都带着王子的高傲。

　　叶洲屿有些惊讶，蹭了蹭红肿的眼睛：“燃星哥哥……你给我，你自己怎么办？”

　　许燃星耸肩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下一个画面，许燃星已经出现在了负责派发鸡蛋的工作人员面前，并自动切换成一副弱小无助的模样

　　“阿姨……我的鸡蛋摔碎了，能再给我一个吗？”他奶声奶气又字字清晰说着的同时，一双大眼睛还可怜巴巴地盯着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看了看眼前这软萌可爱的小家伙，眯着眼冷漠拒绝：“不行，说好了的，每个小朋友只能拿一个鸡蛋！”

　　许燃星扯了扯工作人员的衣角，委屈地摇了摇头：“是谁说的……”

　　“导演说的，赖导。”

　　“可是……赖导叔叔刚才说过，如果是许燃星小朋友，可以拿两个鸡蛋，因为……因为他早饭的时候，第一个吃完的……还帮妈妈收拾了碗。”许燃星小小年纪，面不改色地满嘴跑火车，甚至全程表情惹人怜爱，让人不忍心责怪。

　　周围的大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工作人员只能编瞎话哄他：“我倒是想给燃星小朋友多一个鸡蛋，但是如果那样的话，节目播出去之后，让赖导看到了，他就不让我再在这儿工作了，我也再不能跟你一起玩游戏了。”

　　许燃星的眉头紧皱，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却努力撑着不哭，他凑近了些，对工作人员轻声轻语地商量着：“那我们不播，让剪辑组的叔叔阿姨把这段掐了，好不好？求求你了，阿姨，再给我一个鸡蛋吧，没有鸡蛋吃，许燃星该长不高了……”

　　任谁也受不了许燃星这种花式撒娇，工作人员终于缴械投降，选择退让：“好了好了，给你就是了！”

　　说着，她从盒子里拿出一鸡蛋正要交给许燃星。

　　许燃星却不接，转而偷偷瞄着盒子，眼睛又圆又亮：“阿姨，能给我那个最大的吗？”

　　工作人员没想到许燃星这小鬼还会得寸进尺，噗嗤一笑，用手刮了了一下许燃星的鼻梁：“行！”

　　许燃星在村头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了，又收获了两颗生菜的叶洲屿。

　　“洲屿！”他叫住了他，那个孩子虽然反应慢些，却总能第一时间对他的呼唤做出反应，转头笑得憨憨的。

　　许燃星并不觉得叶洲屿是个多好看的小孩，甚至有点丑，但是又莫名喜欢和他在一起。

　　“喏，又给你搞了个更大的！”许燃星叉着腰，虽没有笑，眼中却也尽是骄傲与嘚瑟。

　　叶洲屿曾听其他小朋友说，许燃星的这种表情，叫做装逼。

　　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装逼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许燃星装得逼真好看！

　　“看什么呢？离那么近，眼睛不要了！”魏成则的呵斥，让叶洲屿从视频中的情节里回到现实，“别把眼睛搞近视了，以后上台还要戴隐形，烦都烦死了……”

　　叶洲屿没什么表情地关掉平板电脑，冷漠应了一句：“嗯，知道了。”

　　魏成则不禁暗中翻了个白眼，这个叶洲屿还真是从小到大，十几年如一日的不可爱，连笑都不会笑，活得像个机器人，难怪从小被许燃星那个心机小鬼压着人气……

　　只是一想到许燃星很快好日子就要到头了，他的心情又蓦然好转了许多。

　　*

　　“完了完了，洲屿师兄马上就要来了，我紧张，怎么办？！”

　　柯侑蒙在练习室内焦躁地踱来踱去，不仅是他，其他人也没什么心思继续练舞，时不时望向窗外。

　　公司的练习生虽然是待出道的艺人，却一直被半封闭地圈养在这里训练，别说是像叶洲屿这样的标杆性业界前辈，就是180线小明星，都没见过几个。

　　每个人对叶洲屿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想象。

　　叶洲屿真人到底什么样？

　　是不是像屏幕里那样，是个Cool guy？

　　会不会像想象中的那样不好相处？

　　会不会嫌弃他们跳得太烂，不配给他当伴舞？

　　“来就来呗，早晚要见到的。”许燃星温柔地宽慰道。

　　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矿物质丰富的凉白开，微微一笑，心中暗骂一声：艹，怎么他心也跟着突突！

　　毕竟这次见面，注定尴尬一场，连许燃星都不由地有些紧张。

　　从前那个处处不如他的小子，如今已经成了万人仰望的大明星，而他，连鞋都是莆田的……

　　不过，这也正是叶洲屿想要的结果吧？说不定叶洲屿每次想到他现在的遭遇，大半夜都会开心得笑醒……许燃星把水杯拧好，重新放回原处，原本弯着的唇角，再也扬不起来。

　　“来了来了！”

　　不知谁嚷了一声，练习室内瞬间鸦雀无声，十几秒的漫长等待后，嘈杂的人声越来越明显，终于，门被推开。

　　艺人培训中心的几个老师簇拥着魏成则与叶洲屿走进练习室，魏成则还带着他那油腻又虚伪的笑容，故作亲切地说：“哟，孩子们，好久不见啊！看着好像又长高了呢！”

　　“是啊，大家不但长高了，舞技也进步了不少。”

　　魏成则用眼神瞟了叶洲屿一眼：“去吧，跟师弟们认识一下。”

　　叶洲屿流露出半秒尴尬，又恢复了惯有的冰山式表情：“师弟们好，我是叶洲屿。”

　　甚至比许燃星初来乍到时不走心的自我介绍，更让人觉得无趣。

　　只是叶洲屿的目光从那几个男孩身上一扫而过，突然定格，瞳孔颤了颤，视线锁定在最角落的那个人身上。

　　那一秒，他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毕竟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

　　即便阔别了十几年，叶洲屿都百分百确信，那个站在角落里，正微笑看着他的那个人，就是许燃星，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长出许燃星那样标致的脸，更没有几个人，能像许燃星笑得那么好看。

　　叶洲屿曾经无数次想象，他再见到许燃星时，许燃星会是什么样？

　　比过去更精致了？还是像大多数童星一般，失去了往日的光芒？

　　然而都不是，他还是那个他，仿佛十几年都没有变，即便是穿着最简单的T恤运动裤，头发也显然没有打理过，却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

　　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叶洲屿丝毫不掩饰内心中的震撼，直直地盯着许燃星，仿佛时间静止一般，让整个练习室的氛围骤然变得尴尬。

　　许燃星并没有回避与叶洲屿的对视，虽然非常不爽，却依旧故作淡定，他大大方方地看着叶洲屿，甚至端详起他来。

　　叶洲屿真人，竟比群友E私存的那些精修图更抢眼，无可挑剔的身材比例已经足够显高，实际身高，甚至还比他要高上5厘米。

　　脸部轮廓要比镜头中看起来更加立体，充分发挥着混血的优势，即便肤色不是当代爱豆流行的白皮，却更显高级，远看简直像个国际超模。

　　许燃星不禁内心感叹了一句：叶洲屿啊叶洲屿，你TM还真是从小到大都不上镜！

　　“叶洲屿，好久不见。”许燃星主动打破尴尬，上前跟叶洲屿打了个招呼。

　　叶洲屿愣了愣，这个称呼比多年前只不过多了个“姓”，距离感却遥远得他一眼望不到头。

　　不过他也没资格，更没立场去埋怨许燃星的疏远，如今他们都长大了，他自己也不可能再像过去那样，喊许燃星一声“燃星哥哥”。

　　“好久不见。”叶洲屿甚至不敢直视许燃星超过一秒。

　　显然许燃星会在这里出现，绝不是偶然，他不明白魏成则瞒着他把许燃星藏在这里训练，到底在搞什么骚操作。

　　魏成则看穿了叶洲屿心中所想，忙解释道：“节目组非要我把燃星请来助阵，增加些话题度，燃星又刚好想复出，我就在中间帮忙牵了个线……只是之前事情太忙，忘了跟你说，不过你们现在能重遇，还真是有缘呐！”

　　忘了？叶洲屿皱了皱眉，这么重要的事，魏成则怎么可能忘？他可是连POLO衫的领子都不会忘立起来的人……

　　许燃星原本以为魏成则的剧本里，也有叶洲屿填上的一笔，现在看来，叶洲屿倒像是完全不知情。

　　不过许燃星想来也是，就算叶洲屿再怎么虚伪讨厌，终究不过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孩子，与魏成则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魏成则说完话，让原本就尴尬的氛围更加尴尬，在场的几个老师，都对魏成则的操作一清二楚。

　　蓦然，负责舞蹈的孙老师拍了拍手：“时间有限，大家开始彩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