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系皇后》桥姬之赋

20、谋杀亲夫啦

　　出了那片森林，羿思很自然地搭上了李斯胤的马车，一路上哭哭啼啼抱着他一个劲儿地哭诉。

　　李斯胤想起那声惊呼，关切道：“你那时候遇到什么了？”

　　羿思：“嫔妾被一根该死的树枝扭到脚了。”语气之夸张，表情之狰狞。

　　李斯胤：“……”

　　“哎呀，真的很痛嘛！”

　　“……”

　　“说人话。”

　　“嫔妾被皇后的随从丢到下的，说是这儿就不归韶松管了，嫔妾果真这儿的语言一句也听不懂，又走不掉，本来是在靠着边境的地方，谁知被人抓到这荒山野外。真怕是要把我拿当压寨夫人，这我哪儿能肯啊，半夜就溜出来了，嫔妾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
　　羿思连珠炮似的说完，没给李斯胤一丝丝插话的机会。

　　晚间的冷风吹散了夏日白天的余热，也吹开了马车的布帘子，轻轻晃动着羿思凌乱的青丝。

　　见李斯胤盯着她无反应，她想着这话好像可信度不是很高，思索着是不是要再多说几句。谁知李斯胤轻轻帮她把头发挽到耳后，“苦了你了，是朕来的太慢，寻得不够快。”

　　羿思：“？？？”你这是没认真听我讲话吧？还是说你这脑子不适合做皇帝？

　　算了。既然如此，那也懒得再多做解释，他肯信就好。

　　李斯胤低声发笑，“朕记得你问过朕一个问题。”

　　羿思眼神询问：“嗯？”

　　李斯胤见她不解，说出了那个问题：“朕真的那么喜欢你吗？”

　　“嗯。”羿思肯定地点了点头，她确实这样问过。

　　“那，你先回答朕一个问题，你喜欢朕吗？”

　　“那当然了！”

　　李斯胤所见，她的眼里尽是真诚，没有丝毫做作。不似宫里那些女人，说爱他，都像是公事的口吻。从她口里说出的这句话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是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应当。

　　到底是为什么呢。

　　未等他想明白，便见羿思咧开嘴笑了笑。平常她的双目犹似浸在水中的水晶一样澄澈，此刻弯弯的，如同水晶被打碎在水里荡漾。

　　他偏了偏头，心说，不明白为什么也无妨。

　　两人一路坐着摇摇晃晃颠颠簸簸的马车回到了牡州。
　　李斯胤一直想找篁家远方亲戚理论一番，被封犁拦住了，说：“哎哟皇上啊，您可去不得，要是让苍广将军恼了太后她老人家又要说道您了！”

　　好说歹说，才拦住了李斯胤朝篁家大门挥舞着拳头的双手。

　　撸着袖子，像个江湖干架的。

　　羿思坐在马车里偷笑。

　　最后还是由封犁去打点了官府那边，再恭敬地去了篁家远戚家里问了皇后的下落。说是皇后娘娘已经在一天前就回去了，让他们不必担心。

　　“呸！”不必担心个屁。李斯胤心说，谁关心那凶女人。

　　本来十天就能回到皇城，他们最终花了十五天。
　　倒不是因为马车的速度问题，而是李斯胤难得出来一趟，在路上时常停下来，要么就是看个花会，再不是就是下去买个桂花糕，甚至还想看杂耍。

　　羿思嘴角抽搐，笑着脸陪他。在快要到皇城的时候，李斯胤叫嚷着，“封犁，这个买一个！”

　　“买你个头啊！”羿思终于爆发了，一手敲了上去。

　　李斯胤捂着自己的头，“？？？”

　　最后还是没有买成。封犁见此情景，立马收回了脚，乖乖驾起了马车，提了两倍速度。

　　次日抵达了皇城，第一件事便是见太后，不仅仅是李斯胤，羿思的第一件事也一定是见太后。

　　身为皇帝，微服出游，口头上说的是找皇后，背地里却大肆搜人，最后带着另一个女人回了宫，怎么都是说不通的。

　　身为最低等的宫嫔，有幸被皇后带出宫礼佛，本应该紧紧跟随，却不知为何跑到了荒郊野外，最后跟着专程来找她的皇帝回了宫。

　　在外人眼里，大约就是这样的事，而且定会给羿思安上“不洁”和“魅惑君王”的污秽之词。

　　李斯胤是明白这世道的，皇后权势在身，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是皇后的错。所以，回宫第一件事不是去见太后，而是拉着羿思坐在自己宫里安然用膳。

　　行宫之行早已结束，所有宫嫔都已经回了宫。

　　九月的天气微微转凉，红艳艳的花也都渐渐谢了下来，不怎么灼人的骄阳依然挂在天上，伴着丝丝轻风。

　　回到宫中的第三天早晨，羿思在凌龙宫醒来，翻了个身，觉得有些微热，又闭上眼睛，掀开了一点被子。手触碰到一片柔软，整个人都惊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睁眼果然看见李斯胤躺在自己身侧。

　　“啊——”

　　随着一声惨叫，李斯胤滚下了床。

　　望着他无辜朦胧的双眼，半醒状态有些茫然的脸庞，羿思勉强扯出个笑容：“皇上恕罪，嫔妾又忘了这回事了……”

　　因为怕太后怪罪下来，这几天李斯胤就一直待在自己宫里，守着羿思，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就被人带走。

　　只是苦了羿思，哪里也不能去，还要私下找人打点各类事宜。

　　宫里头都知道皇后回来的比皇上早，但一直没见皇后的人，以为是气着了。也有人觉得皇后宽宏大量，并没有把这些事放在眼里，本来平常也不见人，不出现也是正常。

　　李斯胤被羿思扶起来，醒了就很难再睡着了，两人坐在桌子前，先前打发走了所有宫人，于是李斯胤拿起小刀削着苹果，很自然地分了一半给羿思，“你说你成宫嫔这么久了，是不是还没见过太后来着？”

　　羿思啃着苹果：“没有啊。我见她干啥，再说了，你把我圈在你殿里不就是为了避开她嘛。”

　　说这话羿思是有些没底气的，其实主要原因是太后见过她的真面目，她假扮宫女这事没有跟太后说过，所以作为宫女身份的她，自然是不与太后相见最好，免得要解释一番。

　　李斯胤想了想，点头咬了口苹果，道：“也是。”

　　这两人是过得舒适，宫里其他人就寝食难安了。

　　祥安宫内，莉安觅来回走了好几转，贴身侍女笛儿是又急又无奈，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莉安觅的袖子，“娘娘，娘娘……”

　　莉安觅正火气上头，语气极坏，“有事就说！”

　　笛儿望着殿外，道：“快早会了，霞嫔娘娘已经到了呐。”

　　莉安觅怒气冲冲地坐回椅子，瘪着嘴，“到了就到了，难不成还要本宫请她进来？”

　　“这是哪儿的话，嫔妾这不是自个儿进来了嘛。”霞光冬慢步轻摇，头上的发饰随着步子轻轻地有规律地前后摆动着，十分雅致大方。

　　莉安觅道：“你竟还有心情保持好仪态。”

　　霞光冬柔柔笑着：“并非保持，本身习惯如此罢了。”

　　莉安觅对她说的话并非全信，笑哼了一声，有些嘲笑的味道。

　　霞光冬脸色不甚好看，正欲说些什么，便见殿外有多了几个人，甘兰和许嫁挽着手走进来，余音缩在后面。

　　“听闻皇上好几天没上朝了啊！”甘兰笑得嘴都咧开了，此时众人却没有像平常那般说道她注意仪态了。

　　“哪儿啊，自从回来就没上过朝。”余音从后面支出个脑袋来，终于走进了殿，寻了个最后的位置坐下，又道：“天天都陪着义顺常呢。”

　　霞光冬喝了口茶：“确实有伤大雅，而且皇上不上朝此事不小，我在想，是否要借外力——”话戛然而止，等着别人来接，也不点明。

　　“外力？”

　　莉安觅思索着。能管得到皇帝的，不就只有太后了吗，当即道：“那本宫就去请请太后。义顺常既然不愿意去拜见太后，那我就让太后她老人家去见见她，让太后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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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羿思抛了个东西过去，“你吃苹果核。”

　　李斯胤抛回去，“不，你吃。”

　　“不，你吃。”

　　“朕不吃！”

　　“那好吧，我吃。”

　　羿思拿过苹果核，假装下口，趁李斯胤一个不注意，塞到他嘴里，然后捂住了他的嘴。

　　李斯胤：“唔唔唔——朕——”

　　“嗯？你要说什么？”

　　“是？”羿思歪着头思考，“是什么？有事？你休想骗我，就是想让我松手。”

　　李斯胤拼了命想去掰开她的双手，奈何就是掰不开，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小女孩子怎么力气这么大。

　　两人打闹得正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殿外已经站了许多人。

　　先前他们把下人全部支走了，根本没人通报一个字。

　　莉安觅站在殿外，浑身发抖，见此情景忙快步冲上殿，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这个贱人竟敢行刺皇上！”

　　羿思偏过头，“？？？”

　　李斯胤也偏过头，眼里含着泪花，“……”

　　殿外不止莉安觅，还有太后，后面还有几位贵人，再后面便是几十太监宫女。

　　气氛安静得可怕。

　　羿思默默松了手。

　　李斯胤委屈地看着她，小声道：“朕刚刚就是想起了，这几天没上朝，以为还是在行宫的时候，就忘了这码事了。”

　　“封犁呢？！”羿思瞪着他。

　　“嫌他烦，被朕打发去刷衣裳了。”

　　“……”

　　李斯胤指了指自己的腮帮，殿外的人已经逐渐走进来，他不敢再说话了。

　　羿思也帮不到他，只能默默地低头先跪着。

　　太后没有理会莉妃的疯言疯语，缓缓走进凌龙殿，对扶着她的锦银摆了摆手，站稳，沉重地道了声：“皇帝。”

　　李斯胤：“……”

　　见他没反应，太后又喊了声：“皇帝。”

　　再不回话便要出大事了。

　　于是李斯胤硬着头皮哽下了苹果核，声音沙哑艰难道：“母，后……”

　　太后皱了眉，“你这是怎么了？”

　　不等李斯胤回话，莉安觅便抢过话头，“臣妾看得真真切切！刚刚我上来时看见义顺常死死捂住了皇上的嘴，怕是给皇上吃了什么东西！皇上现在却要护着义顺常，怕不是着了魔呀？”最后这句是对着太后压低声音说的。

　　太后心中沉了口气，看了看跪在地上垂着头的羿思，凝重道：“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