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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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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下退烧药后程息言便沉沉睡去了。柳衣看着他的睡颜,不知该如何整理心中千丝万缕的情绪。
从出事后柳衣就尽量不去想自己父亲做过什么,她一厢情愿的说服自己父亲是被冤枉的,早晚有一天会还他清白。可柳衣心里明白,自己的父亲柳华书虽然确实职位不低,工资却是死的,凭着那些固定的钱根本不可能维持柳家的生活——各处的房产,奢侈的生活品,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每一处都暗示柳衣,她自己也是那些违法行为的受益者。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敬着爱着甚至讨好着的爸爸,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这样的柳华书,究竟帮过程息言什么事值得他这样尽心尽力的照顾柳衣。
程息言一整晚都睡得很不好,眉毛拧的柳衣心都跟着皱了起来。柳衣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到自己房间躺下几分钟就忍不住再过去看一眼,来回好几趟后就索性不回去了。她看着程息言那张宽敞的双人床,把心里冒出的念头生生掐断,老老实实的搬过椅子坐好。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柳衣伏在床边,她想不明白程息言的动机,或许是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可又能得到什么呢,自己已经是一无所有。柳衣想都不去想那个看似显而易见的答案,难道是程息言爱上自己了?不可能。她还有些自知之明。
她想起程息言曾说过的,自己在十年前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柳衣按了按太阳穴,十年前……她好像有了些眉目。
十年前柳衣还是个年龄刚踏入两位数的小孩,但已经开始被父母带着出入各大活动和饭局,那些处在社会顶端的所谓名流们总是想要寻找机会炫耀点什么好证明他们的地位,从地产到收藏再到方方面面。可虚伪的社交礼仪不允许他们明目张胆的展露自己的野心,于是他们就开始另辟新径,开始从柳衣这些“孩子”入手。
先是成绩,随后是各种特长,一方面不留余力的展示着自己培养出的“作品”,另一方面又要故作谦逊的礼让他人的赞美,大人们满足的虚荣心背后,是柳衣她们这些孩子的压抑。柳衣厌恶极了这些事,可她依然有求必应的跟着父母出去社交--或者是才艺展出。她滑稽的认为,自己就是马戏团里擅长杂技表现的小猴子,如果表演的好,引来了掌声和鲜花,就能被团长摸摸头表扬几句。
当时整个社交圈里出现最频繁的面孔恐怕当属程家的程太太。听传闻说,程太太袁慧女士在年轻时属意程父程世杰已久,袁家也给她准备了一笔丰厚的嫁妆,多次上门想要结亲。但袁家虽然确实富可敌国,但说到底只是个发家不久的暴发户,想要嫁进程家也有看中程家地位的意图。对此,程老爷子当然不同意,于是托词程世杰尚未立业所以没有成家的打算一次次含糊过去。
偏偏那年经济危机爆发,刚刚开始接手家族事业经验不足的程世杰进行了一笔错误的投资,导致资金断裂,加上股市的低迷,一度陷入破产的危机。眼看百年基业就要断送在自己这个不肖子手中,程老爷子差点气的要跟独生子程世杰断绝关系。此时袁家放出消息,袁慧的嫁妆都归婆家,不仅如此,还又追加了一倍。
如此明显的意图程老爷子自然明了,无需权衡便能明白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虽然程老爷子和程世杰都已中意了齐家的二女儿,但为了岌岌可危的盛源也只能求而其次选择袁慧。至于程世杰的意愿和想法,那是最不重要的,哪怕从此夫妻不和日日吵夜夜吵,也只是对他错误决策的惩罚罢了。
吃了无数次闭门羹的袁家总算扳回一局,一转攻势开始拿乔,有意无意的给程老爷子脸色看,想给程家个下马威免得袁慧以后受欺负,却不知这些举动越发引得程家人厌恶,以至于婚后袁慧百般求全也换不来程世杰的笑脸。
袁慧虽深爱程世杰却也有几分傲骨,既然他不肯好好对她,那她也没必要做个深闺怨妇,收拾好情绪就开始寻找自己的新乐趣——也就是社交,大儿子程息年出生后更甚,几乎日日都要找由头跟别人聚聚。至此,夫妻彻底变成了个头衔,两人一年也见不上几面,见了面也没话聊,而程息言的出生也因此引起别人议论,有人说是领养的,也有人是说是程世杰的私生子,更有甚者说他是程老爷子的儿子……
程家恩怨究竟是什么样的,柳衣这个外人自然不清楚。但袁慧如此热衷于参加各种宴会,必然少不了带程息年程息言两兄弟出面,或许柳衣和程息言就是这样见过吧,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出别的可能。
但在柳衣的印象中,依稀还能回忆起些许程息年的影子,却对程息言半分印象都没有。
是忘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