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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造畜记 ...

  •   1

      “这么小,”叶容君告知母虞,归墟观在山下租了一间店面,价格公道,准备用来批发、零售农场里的产品,母虞是有些不信的,来到这间还在装修的,仅二十平方不到的“店面”,不由得怀疑走错地方,“这里是员工宿舍还是卫生间?”

      叶容君精气神十足,他信誓旦旦地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店不在大,有人就行。虽是陋室,是店就行。”

      母虞瞅了一眼只带了一个徒弟的老师傅,从他眼中也能看出,他也很迷茫,就这么屁大点地方,也需要装潢,拎包入住分分钟好不好。

      “什么时候开业?”

      叶容君神采飞扬地说,“三天后,华卫禹翔师傅是不周山最好的木匠,手艺一流,还懂失传的榫卯技术,装潢的速度也是最快的。”

      “谁看店?”

      “已经有人选了,”叶容君喜滋滋地说,“缈攀殇寒,你十七弟。”

      母虞不曾想到是他,毕竟他也就比她大两岁,比她晚来三天,排在第十七位。

      缈攀殇寒对于先来后到这种论资排辈的行为深恶痛绝,不过,他对母虞并无意见。

      “十七弟确实老成持重,”母虞还是相信叶容君的眼光的,“他最近是不是又在看《嗜血法医》和《汉尼拔》,这小子口味也太重了。”

      叶容君竟尴尬不已,“都怪我,每次都给他推荐重口味的。”

      “你可以向他推荐韩剧、英剧。”母虞不解。

      叶容君头摇得像拨浪鼓,“那绝对不行,做人要有底线。看韩剧会变脑残,英剧会变gay。”

      “你这么蠢,是国剧看多了?”

      叶容君微怒,继而说,“我是美剧粉。”

      母虞懒得扯皮,意犹未尽地问,“你还打算如何扩大商业版图,以后在不周山开一家大型超市?”

      叶容君呵呵地笑,“能开超市多好,柴米油盐都不用花钱,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母虞白了他一眼,“合着你的追求就是,活着就行。”

      叶容君比划一下,“稍微比我讨厌的人活得好就行。”

      “你都讨厌谁?”

      叶容君本能地瞅着母虞,又把目光转走。

      “目前没人。”

      母虞一脸黑线,我就知道,看美剧的,脑子都不正常,自由美利坚,枪战每一天,漂亮国的人脑子都被丧尸吃了吧?

      母虞最近听过的一部美剧是《行尸走肉》。

      2

      义乌市属亚热带季风气候,温和湿润,四季分明,年平均气温在17℃左右。

      稠城街道福田路105号,便是传闻中的义乌小商品市场。也是顾客剪水秋瞳商铺的位置。

      这家商铺是专做旗袍的,义乌作为对外贸易的集散地之一,“高丽旗袍店”也做起了外贸生意,设计制作的各式各样旗袍远销海内外,顾客不仅有华裔华侨,也有欧亚非各州喜爱旗袍的人士。

      国内对外贸易普遍不挣外国人的钱,以骗补贴为主。但“高丽旗袍店”反之,走质不走量,卖得少,利润高,其净利润堪比阿里巴巴,是少数赚到钱的店铺。

      叶容君得知剪水秋瞳是朝鲜族女孩,颇有感触,以为会是个大长腿女团风的女子,一走进门,迎接他们的是一个身着华丽旗袍的女人。

      一米七三左右,白皙坚实的小腿,凹凸有致的肌肉线条,淡粉色薄纱露出线条优美的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褶光滑流动轻泻于地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戴珍珠钗,一缕青丝垂于胸前,轻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红绯边若隐若现,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冰清玉洁的喜马拉雅盐。

      “阿莉哈噻呦,”叶容君只懂一点散装韩语,从前,他对朝鲜族的来历有一些了解,而这位朝鲜族女孩老家在延吉,也是朝鲜族最大的聚集地,不过,他语言天赋有限,意识到不对,换了一句,“法师的干活。”

      母虞并不想了解他在干嘛,走上前,握住剪水秋瞳的玉手,“你遇到了什么诡异的事?”

      这次任务劳务费仅八千,本不想接,可叶容君考虑到来的是义务小市场,东西特别便宜,就想着带些货回家,于是毅然决然接下。

      母虞一看金额,事儿想必不大,出来散散心也好,尸佼和猫又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蹲在归墟观,又太无聊。

      “小朋友,你怎么会知道?”

      叶容君急忙说道,“不是你在网上找我们来的?”

      “我没有啊,”剪水秋瞳转头一想,“真对不住二位,铁定是我那女儿替我操心喽,也好,我也正为此烦恼。”

      “女儿?”叶容君和顾客视频过,对方明明二十来岁,难道是继女?

      剪水秋瞳盈盈一笑,“许多人都会误会我们母女,我女儿叫飘铭青黛,今年二十二,在浙大读书 ,才放假没几天,得知我出事,放心不下。阿姨我今年都四十岁了,那时候结婚早,十六就有了她,舍不得打掉。她爹那时还是个半大孩子,好赖还有点责任心,带着我们母女从延吉到了义乌,经过二十来年的打拼,挣下了这一份家业。”

      叶容君都看呆了,这哪是保养得当,分明是返老还童,母虞就思维清奇了点,或许她也是修仙者。

      “妈!”飘铭青黛从里间走出,去,虽比不上剪水秋瞳,也是个美人胚子。

      3

      “是你找他们来的?”剪水秋瞳语气中并无责怪,倒是多了一丝温柔,“既如此,还不看茶。”

      飘铭青黛连忙应和,不一会儿端着四杯散发不同清香的茶出来。

      四人分别落座,一人捧着一杯茶。

      “好茶,如果我没猜错,我的是西湖龙井,母虞是千岛玉叶,剪水女士是武阳春雨,飘铭小姐是松阳银猴。”

      母虞全然不顾,品了品,“这茶叶做茶叶蛋最香。”

      “你遇到了什么?”母虞才懒得品茶,她只想早点完事,好去淘一些好东西,不周山太冷,秋裤来两百条,棉袜四百双,给母乙、张拂尘、尸佼再分别买点礼物,义乌小商品据说便宜到爆炸,也不知道口袋里的五百块是不是有点多,不怕,多了和叶容君去吃火锅。

      剪水秋瞳淡定、优雅的姿态令人心生向往,她镇定自若地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日本都市传说人面犬?”

      “人面犬?”叶容君还真听过。

      “能不能吃?”母虞下意识地想起亲手烹制的“狗”肉火锅,其实,她以为的狗是一只狼。

      叶容君唏嘘不已,对着一张人脸,别告诉我,你也有心情吃?

      母虞兴味索然,还以为是驱魔,结果是抓狗。

      “我们不懂抓狗,你们找错人了。”

      飘铭青黛则硬生生打断,她的语气中有惊讶,也有恐惧,“那只狗,他会说人话。”

      “说日语?”叶容君更好奇了。

      “义乌方言,也是义乌人平常交流的语言,”飘铭青黛心砰砰直跳,“义乌十八腔,隔街不一样,不同街道方言也不尽相同。那天早上,我倒垃圾,清楚地听到他对我说,你该火,尼发赛过米。”

      剪水秋瞳听得一愣,这件事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于是,二人以义乌话相互交流。

      叶容君插不上话,等二人停下才凑上前,“嘛意思?”

      “早上好,你吃过饭了吗?”剪水秋瞳耐心地解释道,“好像是离这五条街西南边的方言。”

      母虞是个懂礼貌的人,她回答道,“吃过了。你们吃了没,没吃赶紧吃。”

      叶容君不置可否,“还有其他人见过吗?你们共见过几次?你们以前见过那张人脸吗?”

      飘铭青黛拦住剪水秋瞳,“妈,我来说。有没有其他人见到,不清楚,我反正就见过十来回,妈见过十几年,来义乌的第五年就见过,到底多少回,已经算不清,早中晚都有,对话不多,但每一次都受益匪浅。不过,妈也没认出来,想必是陌生人。”

      叶容君一愣,他以为是最近才遇到,想不到已经十几年,十几年都没事,最近才出事,可他仔细观察,二人并无遭遇鬼怪的迹象。

      “你被袭击了?”

      剪水秋瞳和飘铭青黛接连摇头,“我们不想抓它。”

      “难道你们也想吃狗肉?”母虞有一搭没一搭地说。

      “不不不,”剪水秋瞳急忙否认,频频摆手,“我们不抓它,也不想伤害它,今年上半年,我晚上十一点看过它,它的样子有些古怪,似乎很悲伤 ,话很短,它说,保重,真的,我觉得它好像哭过。”

      叶容君养过狗,也喜欢狗,他说,“它应该死了。一条狗最多也就十几二十年寿命,算是长寿。它们临死之前,都会选择离家出走,以不让主人看到它们死亡而伤心,和猫一样。”

      母虞接过话茬,“我也知道。上回你失踪好几天,我以为你过世了。”

      叶容君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就杵在那。

      剪水秋瞳的眸子里都是泪,和一样物品相处十几年,就是仇人,也有感情了。

      “务必找到它,我会厚葬。”

      4

      剪水秋瞳领着大家,在人面犬逗留过的位置一一查看,其中一个就是它最后出现的地方——“高丽旗袍店”后门,叶容君想凭借母虞的嗅觉优势找到它,可惜,年深日久,早已被其它气味代替。

      “这就没办法了?”飘铭青黛的眼里写满失望。

      母虞眼睛眯成一条缝,“有倒是有,不过,现在还无法确定一件事。它到底是被魂魄附体还是被人为造畜。”

      “造畜?”叶容君吓了一跳,“这里也有湘西赶尸匠?”

      母虞摇头,“准确地说,是湘西赶尸,江北造畜。赶尸源自造畜术,所谓“造畜术”,就是老司(又称赶尸匠)以符咒将尸体变作猪羊之类的牲口,在路上驱赶行走。”

      这种术法在民间传说中也是可以追溯到神话时代。相传蚩尤创立了祝由派,而黄帝创立太平派,祝由养魄,太平养魂。两派关于何者优先一直争斗不休,但“造畜术”却是两派共同认可的术法。

      “现如今,提倡火葬、树葬,赶尸这行当早已不复存在,”母虞喘了口气,继续说,“不过,造畜术的运用也进入了新行业,拐卖人口,只需把孩子变成动物,就可以悄无声息地带到任何地方。”

      母虞认为自己被遗弃也是一件好事,何况,母乙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

      她觉得,全世界的人贩子都应该判死刑,他对一个家庭的伤害会持续一生,岂是几年刑期可以抵消?

      她遇到过愚昧无知的人,觉得华夏人口过剩,少一些无所谓,真是这样,国家催生干嘛?

      叶容君向二人科普,“近两年猪肉涨价知道伐?某些不怀好意的人用造畜术将人变成猪贩卖,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人面犬也有人要?”剪水秋瞳仔细想了想,又摇摇头,“什么人?”

      叶容君思考片刻,“有人要,不过,不会很多。人面犬作用不大,可以说一无是处。”

      母虞继续旁敲侧击道,“你真的想不起来,他的大致模样吗?”

      剪水秋瞳竟想到头疼,还是摇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一去想他的样子,就会特别难受,像被诅咒一样。”

      母虞这才叹口气,“不止是像。可能是给他下咒的人,也可能是人面犬自己。目前还无法确定,是只对你有效还是对所有人。”

      “法师的意思是,”剪水秋瞳睁大了双眼,“我很可能是认识他?”

      母虞转头问飘铭青黛,“你也看不出它的模样?”

      “嗯。”飘铭青黛认真地点头。

      “也不能排除只对你们二人有效。”母虞较严谨,不会轻易做出判断。

      叶容君立刻毛遂自荐,他笑呵呵地说,“也许我可以帮忙。我十岁多在庙里遇到一位得道高僧,学会了他心通 ,只要你们在心里努力想那个画面,那么,施术的我也能看到。”

      5

      “听你的意思,”母虞若有所思地看着剪水秋瞳,缓缓问道,“这人面犬非但没害过你,还帮助过你,不止一次?”

      飘铭青黛也应和着,有频率地点头,“我那时候还是个半大孩子,妈对人面犬说,让他不要吓着孩子,所以,我成年后才见到它,这十来年,妈都守口如瓶,连爸爸都不说。”

      剪水秋瞳想起往事,悲从中来,“我还记得刚来时,还不是一家旗袍店,而是给普通人家修补衣物的裁缝铺,第一回店里遇到危机,有个中年妇女在我们店修补三件高端旗袍,共五百多块钱,要知道那时候人均工资八百都不到,去掉成本,净赚二百。是我们接过最大的一单。”

      “可是,第二天,她就要退货退款,指责我们偷工减料,我们一开始没松口,她就在我们大门口骂,第三天,她就真的去找市容局投诉,市容局检查了一遍三件旗袍,竟真的有质量问题。”

      “可我们自己检查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我做的,我用的料是最好的,而且针脚各方面都比我差,谁也做不到一天改造三件旗袍,我当时就明白,被算计了。”

      “我老公是个木讷的人,平常负责进货和给我打下手,这三件旗袍是我们共同完成,不可能认错。不过,我们拿不出证据,赔了钱,名声臭了,裁缝店也被迫停业整顿。”

      “那时候,我特别无助。一家子生计全指望这店,孩子还小,以后还要上学,老公绝望地表示,他要去工地搬砖,我看着他瘦弱的身体,心疼得要死,他也是个孩子。”

      “然后,命运让我遇到了它,我还记得,是出事后的第三天夜里,我一个人独自坐在门槛上,月朗星稀,我哀怨着这世道的不公。平常这个时间,我们还在忙着赶工,身旁有三个学徒,准备过两天叫他们走。”

      “一开始落地,确实遇到过地域歧视,不过,相处久了,也习惯了。那时候生意勉强维持生计,等一天天好起来,受到的阻碍就更多了,尤其是附近的旗袍店,处处使绊子,造谣生事。我猜想,大概率就是他们做的,只需要比对针脚,就能找出答案。”

      “可是,没有一家店铺愿意让我比对。它们想孤立我,叫我再也站不起来。那天我哭得撕心裂肺。可能是因为这样,它才出现了,我刚看到它,也吓了一跳,赶紧关上门,躲在门后瑟瑟发抖。”

      “大概半小时左右,我从门缝里偷看,它不在了。我偷偷打开门,发现它真的不在,正准备返身回去 ,脚下多了一个破旧的大木箱子,足有一人高,我将信将疑地打开,第一眼竟是针线盒,和普通针线不同的是,它们的颜色十分艳丽,一眼就能分辨出来,除了针线,箱子里还有大剪刀、手缝针、浆糊刮刀、熨斗、喷水壶、烫凳、顶针、歪嘴镊子、根据用处选择长度和头部形状不同的镊子、大头针、锥子、粉袋、画片、翻袋针、卷尺……都是做旗袍的工具。”

      “我当时顾不上思考,一心只想着活下去,可是,我发现自己不会做旗袍,正当我叹气的时候,在木箱子底下掏出一本比字典还厚的线装书,我打开一看,还是用朝鲜文写的,是一本工具书,介绍旗袍的制作过程,如果是汉字,我只能干瞪眼,可是朝鲜文我熟啊,我爹是教书匠,从小我就跟着读书识字。”

      “后来,我才真的感到后怕,太诡异了,它竟然知道我从哪来,这也太贴心了。我把店铺关了,闭门造车,老公去工地搬砖,我独自边带孩子边学习,大约一年的样子,经过反复测试,高丽旗袍店诞生了。”

      母虞深深地叹气,我就是想驱个鬼,你给我整创业故事干嘛。

      6

      施展他心通,无需法器,也不要符咒,全凭施术者个人能力,一般五米之内,对方心中所想,都会变成影像被感知到,超过范围,能力会大大削弱。

      叶容君第一眼看到一个尾巴,接着看到了剪水秋瞳,好年轻,脸嫩得能挤出水,相比飘铭青黛,就要逊色不少。

      剪水秋瞳真正配得上“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的描述,历史上,朝鲜是个欠揍的主,进贡的女子不够漂亮是经常的事,稍好一点的都内卷了。

      如果不是战乱,有这么多美女逃出来,想必也不容易发现。

      剪水秋瞳和人面犬正互相对望着 ,面对面,叶容君清楚地看到了人面犬的模样,犬是川东猎犬,也叫四川竹犬,人脸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这狗长得很凶,面庞也酷似人脸,只是不知道是何品种,据他猜测,这少年可能也是延吉的朝鲜族,和她同乡。

      “停!不必再联想。我形容一下,看你能不能记起他是谁?”

      说完,叶容君努力组织语言来形容,“大概十六七岁,朝鲜族少年,明眸皓齿,眼皮一单一双,眉毛秀气,脸上没有皱纹,但左腮边有一颗痣,右边脸颊上有两道小伤痕……。”

      还未说完,剪水秋瞳却拼命摇头,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离奇之事。

      “你肯定是看错了,它不可能长这样,绝不可能。”

      这回轮到叶容君不解了,有什么不可能,不过是一张普通的人脸而已。

      飘铭青黛冷冷地望着二人,满脸的不信任,叶容君还不清楚怎么回事,母虞接茬道,“确实匪夷所思,不过,也不是难以理解。”

      叶容君推了推母虞,“到底咋啦?”

      “据我所知,飘铭云轩不是双胞胎,也不是多胞胎,那么,叶容君你刚才形容的人,就是飘铭云轩自己。如果说,他的头在这里 ,那和你们朝夕相处二十多年的男人又是谁?”

      “换头手术?”叶容君小心猜测。

      “傻瓜,他既然能让母女二人看不到人面犬的真容,自然也有办法叫人认不出他的真容。”

      眼下,最无法接受的人是飘铭青黛,她喊了那个人二十二年爹,结果是一个冒牌货。

      “你们会不会搞错了?”

      母虞自信地说,“谁都会犯错,我不会。”

      7

      “要找出他的真实身份,不难,”母虞抽丝剥茧,一字一句地说,“你们高丽受我华夏影响深远,学习法术的历史也不短,我依稀记得,你们还有一个妖女张绿水,你只要想一想,既和你同乡,又离你很近,还精通法术的人,不论年龄。”

      “这个人不太坏,否则,飘铭云轩就不是变成人面犬这么简单,而是一具尸体,”母虞接着引导她,“他对你有一种迷恋,以至于将你丈夫变成犬,而自己代替他。你和他生活这么多年就没发现他像谁?”

      剪水秋瞳瞳孔忽而放大,嘴里冒出一个人名,“纳溪叙白。”

      叶容君见多识广,虽然纳溪叙白藉藉无名,但纳溪一族在湘西祝由派中可是威名显赫。

      “他去哪了?”

      “进原材料去了。”剪水秋瞳仍处在惊慌之中。

      飘铭青黛更是一脸的懵逼,“爸对我很好,不可能是假的。”

      “好人和做坏事并不矛盾,”叶容君说,“嫉妒会让人做出疯狂的事。”

      此刻,剪水秋瞳疑惑不已,“我除了知道他的名字,面都只见过三四回,话加一块也不到十句,如果你不提,我怕是这辈子都记不起这个人。”

      “所以,你和他相处这么多年,一点都没怀疑?”叶容君不敢置信。

      剪水秋瞳唉声叹气道,“说实话,如果不是意外怀孕,我和飘铭云轩也早就分了,毕竟,我和他也没说多少话,所以,我并不十分了解。在一起也行,不在一起也行。”

      “也就是说,就算这个人是纳溪叙白,你也没问题?”叶容君惊讶不已。

      “他对我也挺好的,”剪水秋瞳镇定自若地说,“我们女人就是傻,谁对我好,就跟谁。”

      叶容君喃喃自语,“飘铭云轩对你也很好,也不知道他在哪?”

      此刻,一直躲在门口偷听的“飘铭云轩”走了出来。

      “他过世了。”

      剪水秋瞳试探性地问,“你真是纳溪叙白?”

      纳溪叙白沉默了半天 ,终于,他开口道,“我确实是纳溪叙白,把飘铭云轩变成人面犬的也是我,不过……。”

      母虞接茬道,“他不一定是害人,而是救人。”

      “造畜咋还是救人?”叶容君十分费解。

      “如果一个人得了不治之症,到了晚期,浑身器官难以为继,给他换一副身体,就等于救人性命,只不过,这副身体的极限是多少,被放进去的人就有多少。如果是在那种万年龟的身体,理论上,他可以活一万年。不过,这世上没有一个术士可以做到,变成人面犬,怕也是你能力的极限吧?”

      纳溪叙白含着泪,哭泣着,“我不该偷懒,不上进,本来就是纳溪族的旁支,只学了点皮毛,如果我再厉害点,可以给他换人的身体,不行,弓头鲸也行。”

      母虞继续询问,“是他自己的想法?”

      “是,”纳溪叙白如实回答,“他想尽量待在秋瞳的身旁,变成牛马驴都不行,猫科太难,我不懂,就剩下狗了。”

      “他住哪?”

      “对岸有一处老屋,我收拾了给它住,”纳溪叙白抽了抽鼻子,“他过世后,我带它火化去了,还买了一个墓地。以后,我和秋瞳就葬在它隔壁,这样,它不会寂寞了。”

      母虞冷哼一声,“你和他是好朋友?”

      “嗯。”

      “他对你冒充他,睡他老婆没意见?”母虞有些不理解,十来岁的少年懂什么爱情。

      8

      剪水秋瞳已然接受了现实,她并未大哭大闹,眼前的丈夫她已习惯,也并不讨厌,是不是原来那一个,已不重要。

      “能让我看看你真实的样子吗?”

      这句话倒提醒了众人,他们都没有见过纳溪叙白的真面目。

      “云轩说,我很丑,叫我一辈子都不要给你们看到,继续以他的模样示人。”

      剪水秋瞳大咧咧地说,“你别信他,以前他就经常恶作剧,天天嫌我丑,我自卑了两年多才知道我根本不丑,他呀,就是想pua我,最后不战而胜。”

      “是吗?”纳溪叙白将信将疑。

      纳溪叙白的袖口多出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替身代身,白纸作你面,五色纸作你衣,未开光便是纸,开了光变神通,开你左耳听阴俯,右耳听阳间,你和莫庄莫姓,同时同日同月同年生,开你左手提钱财,右手提灾殃,莫名莫姓灾殃担,担出外方,要刑刑大山,要克克大海,无刑无克担煞急走,神兵火急如律令。

      叶容君愣住,这不是替身咒吗?

      纳溪叙白一鼓作气道,“解!”

      忽而,他浑身没劲,跌坐在地上。

      “老公,你没事吧?”剪水秋瞳吓得花枝乱颤,搀扶着纳溪叙白坐在椅子上 ,她都快哭出来了,可当她看到纳溪叙白的真容,整个人吓得快晕过去,“你……你怎么长这样?”

      叶容君和母虞都走上前,飘铭青黛不敢看,捂住眼睛,怕自己接受不了。

      叶容君看了一眼,也呆住了,母虞倒还好,“咿”了一声,这人怎么像个演员。

      “我去,难怪说日韩是同宗同源,”叶容君呵呵一笑,“他长得像松山健一,还是没发福的松山健一,也太帅了。”

      叶容君想到自己,二十来岁的大小伙,竟不如一个大叔。

      飘铭青黛也发现异常,睁开眼睛,眼前竟是她曾迷恋的偶像——松山健一,《死亡笔记》男主,幸福得要晕过去。

      “爸!”飘铭青黛上前,抱着纳溪叙白就哭,“不管以前你是谁,现在、以后你都是我爸。”

      纳溪叙白都不好意思了,二十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容,本以为会吓跑大家。

      “云轩说你丑,你就认为自己丑?”剪水秋瞳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在我眼里,你是最帅的。”

      “谢谢你不嫌弃我,”纳溪叙白都感动哭了,我这么丑,你这么美,你们对我太好了,我真是太有福气。”

      叶容君推了推母虞,“这飘铭云轩太有心机,为了让纳溪叙白留在剪水秋瞳身边,连这种事都要骗。”

      “美与丑本就是因人而异,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仇人眼里出丧尸。”

      剪水秋瞳拉着纳溪叙白走得飞快,飘铭青黛追都来不及,“妈,你们干嘛去?”

      “你不是想要个弟弟吗?”剪水秋瞳信心满满地说,“现在就满足你。”

      9

      四周是绵延不绝的大山。

      飘铭云轩就埋在其中一个墓地。他的墓旁是一个夫妻合葬墓,还没有碑。

      剪水秋瞳、飘铭青黛、纳溪叙白都来了,手里还提着香纸及供品。

      “老公,你放心走吧,我和叙白很幸福,不久的将来,我们会带着二宝、三宝来看你,你早点投胎,不用想我们。”

      飘铭青黛噘着嘴,望着搂着纳溪叙白、一刻也不撒手的母亲,无奈地摇头,现在,母亲的心里只剩下纳溪叙白,像狗嘴里的一块肉,生怕被人抢走。

      不管多大的女人,对帅哥都没有抵抗力啊。

      天秤座的飘铭青黛暗自发誓,以后找男友,要以老爸为标准 。

      一直到天色将暗,三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飘在空中的飘铭云轩此时醋意大发,听到二人还要生二胎、三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骗纳溪叙白二十多年,就是希望他自卑,少碰他老婆,而和他所料不错,叙白这么多年都没怎么碰过她。

      “都怪那两个法师,”飘铭云轩也只是随意埋怨了两句,想到没有他,老婆和女儿也会幸福下去,心里还是美滋滋,“也罢,尘世情缘终是梦。我投胎去喽。”

      10

      归墟观中。

      尸佼和猫又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堆希腊土特产。众师兄弟被狠狠撒了一波狗粮。

      叶容君替母虞生气道,“这对贱人,不知道秀恩爱死得快吗?”

      母虞轻飘飘来一句,“比没人秀强。”

      叶容君被捅刀,终于明白,何为猪队友。

      “小叶,我师公又投诉你了,”母虞根本没放在心上,她这位便宜师公不太靠谱,从前就是归墟观惹事精,比母虞好不了多少,关键是,母虞是孩子,“你让他看鸡就算了,挖池塘,你喊他去干嘛。”

      叶容君坦然道,“人手不足嘛,请人要花钱,我这不是替归墟观省钱。再说,我看他是师公,想必很厉害,天知道那么弱鸡。”

      “市长和□□你觉得哪个厉害?”母虞煞有介事地问。

      “市长啊,官大。”

      “错,”母虞淡定地回答,“是他家的狗,狗才不管你官大不大,想咬谁咬谁。”

      叶容君一脸不快,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我再问你,市长和他老婆,谁厉害?”

      叶容君不想再上当,恨恨地说道,“市长家的狗,不管是市长还是市长老婆,都怕狗。”

      母虞假装不快道,“当然是市长啊,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是□□,他老婆再厉害也大不过市长啊。”

      “去!他老婆不是市长老婆,是□□老婆?”叶容君都蒙了,这就是个坑。

      母虞呵呵一笑,“也可以是市长老婆。社会不是提倡共享吗?我听说许多下级都把老婆献出来共享。”

      叶容君歪着嘴,劝道,“别整天看那些都市言情剧,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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