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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鬼抬轿 ...

  •   1

      归墟观中追女团的人少了一个,种菜达人叶容君心心念念的蔬果熟了,道士们也纷纷加入,负责监测的道士经过叶容君的细心调教,已具备普通科技人员的水准,独当一面。更多的道士在跟进。

      叶容君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成为一个农场主 ,像美德一样,拥有现代化大型生态农场,全机械化操作,种植收割一体化,过程完全不需要人。

      他把这话讲给父母听,让他们掏钱,不仅被臭骂一顿,还差点被赶出家门。

      父母的理由很简单,中国的农业用地是私人的,租用太贵,其次,按叶容君的设想,最少要一千亩土地,要租这么大面积,谈何容易,大多数农民见识短,肯定会漫天要价,达不成合作共赢。

      叶容君替农民抗议,被父母教育,你看东北黑土地都快被那群畜生卖光了。

      不过,叶容君在不周山也是实现不了的,本地的气候、环境、土地都不适合发展农业,蔬菜大棚也一样,来几场暴风雪,就剩不下什么。

      这令叶容君苦恼不已。如果加做一个大型厂房,资金跟不上,叶父不会由他胡来。

      张拂尘不仅抠,还不懂节省,经常处于贫困交加的边缘,至于最近业务赚到的钱也被他存起来,一小部分拿来接济徒子徒孙们。

      只有在这时候,叶容君羡慕和尚,每天吃斋念佛,就能躺赚,一炷香十万都是小意思,从前 ,他就会嘲笑那帮人傻钱多的土大款,现在 ,他好想遇到。

      张拂尘在看老剧《大明王朝1566》,边看边点头以示肯定。尸佼走过来,插了一句,“这么拍就对了,老朱本来就不是鞋拔子脸,那是唬人的,这个演员太瘦,老朱其实有点胖,而且,他本人是想做个好皇帝 ,就是胆太小。”

      尸佼评论大半天,张拂尘不敢打断,尸佼继续说,“《大明风华》太扯,朱棣那儿不行,好色不起来,他孙子才是真的好色之徒。朱高炽比这演员更胖,那家伙太能吃了。”

      母虞在一旁围观,她寻思,尸佼最近太无聊,想找人说话,又没人 ,这算是一种宣泄吧,苦了张拂尘,赶也不敢赶,跑又跑不掉。

      正在他伤心欲绝之际,微信来了新消息,张拂尘抓住机会,大喜过望。

      “师叔,来生意了。”

      母虞从未见过张拂尘如此开心。

      2

      西安市平原地区属暖温带半湿润大陆性季风气候,冷暖干湿四季分明。冬季寒冷、风小、多雾、少雨雪;春季温暖、干燥、多风、气候多变;夏季炎热多雨,伏旱突出,多雷雨大风;秋季凉爽,气温速降,秋淋明显。

      从昆仑山到西安 ,坐高铁仅需三个多小时,钱也不算少,母虞对此颇为满意,说不定当夜就能回家。

      叶容君适时打破她的幻想,客户在鄠邑区大王镇,也就是郊区,出入牛车为主,夜晚几乎打不到车。

      母虞虽喜欢乡下,但不喜欢麻烦。

      正郁闷间,就看到客户骑着共享单车朝二人招手。这回,尸佼没来,嫌太近,没有出门的动力。

      客户是名男性,长得很——陕西,“国”字形的脸,面呈长方形,阔额宽腮,高颧骨,下巴浑厚,上唇一般都有两片八字形的大胡,五官粗犷,性格显得淳朴憨厚。对了,像张艺谋,不——是兵马俑,几千年前的嬴政,也长这样。

      他自称叫奉桐书臣,在大王镇开粮油店,已过去十年,可自从去年做了新房,娶了娇妻,生意一落千丈,还招了小人,被人暗算,不仅老客户损失过半,连新客户也不来了,几个月前,老婆早产,孩子也没了,现在,她天天吵着要离婚,这不,前两天开车出去还差点出事,现在,车也不敢开,只能骑共享单车,而且,最近还被检查出严重的胃病,他问大王镇一位长者,长者说,他这是被人下了降头,他一琢磨,肯定是隔壁的夏侯志银,嫉妒他的人中,数他最狠。

      母虞先扫了他一眼,确定他不是被迫害妄想症,继而坚定地摇头,“你没被下降头,这不活得好好的,被人下降头一年,不可能还生龙活虎,对方又不是闲的。”

      叶容君冒冒失失地说,“我看是被扎小人了,一会儿弄断胳膊,一会儿弄断腿,挺有意思。”

      奉桐书臣急忙点头,“大师说得对,一定是奸人要陷害我。”

      奉桐书臣满脸忠厚,不过,母虞从不看人的外表,她隐隐感觉此人外表下藏着阴邪之气。

      母虞暗想,这世上没有谁是省油的灯。

      “是不是有人害你不清楚,”母虞冷冷地说,“不过,是你害我们饿肚子倒是真的。”

      奉桐书臣赶紧赔礼,带二人朝最近的馆子去。

      这是一家典型的陕西风格的饭馆,装潢不说,光是奉桐书臣点的菜都是特色。什么锅盔牙子、牛羊肉泡馍、臊子面、浆水鱼鱼、荞面饸饹,都快把二人吃得直接送走。

      不知不觉,出馆子时,天都黑了。

      奉桐书臣一副抱歉的样子,总不能让他们也骑共享单车,所以他已经提前订了网约车。

      “一会儿,你们在那个路口等就行,”奉桐书臣指着东南方向道,“具体地址我已经告诉司机,刚才有客户找我谈生意,我只能先走了,到了你们再call我,我帮你们安排住处,就住我家。”

      外头黑乎乎一片,等了五分钟,网约车如约而至。司机是一个憨厚大叔,下车给他们开车门,二人一进去,竟皆打了个喷嚏,叶容君也奇怪,车里怎么比外面还冷。

      车速很快,也很平稳,叶容君注意到,它并没有走大马路,而是抄小路,连红绿灯都没遇到过。

      叶容君第一次坐西安的出租车,不曾想,居然这么带劲。

      正兴奋之际,母虞突然问,“你有没有听见脚步声?”

      “我什么也听不到,”叶容君愣了一下,竖起耳朵,还是什么也没有,“你到底听到什么了?”

      母虞咪起眼睛,看了一眼司机。

      “不仅是听,我还闻到了。”

      3

      叶容君狐疑地看着她,小声询问,“我什么也没闻到啊。”

      母虞不理睬他,闭上眼,手中多出一个黄符,嘴里念念有词,“天火雷神,地火雷神,五雷降灵,锁鬼关精。玉帝敕下,斩邪灭精,急急如律令!一转天地动,二转六神藏,三转四煞没,四转富火腾,五转霹雳发,六转山鬼死,七转收摄一切迎天无道一十五种不正为祸鬼神并赴五雷魁正之下受死,不得动作,急急如律令敕。”

      五雷总摄咒一经念出的同时,母虞又学了鸡和狗吠声,然后,“”轰”地一声,一道火光射出,整辆车开始烧起来,还能听见什么动物四处逃窜的声响,叶容君一瞅,连司机都烧起来了,二人瞬间就掉了下来,叶容君惊悚地发现,他们刚刚并非在地上,而是行驶在半空中,也难怪速度这么快,还有飒飒风声 ,这根本就是“空中的士”。

      空中传来烧焦的竹篾和纸产生的焦糊味。

      叶容君被摔了个狗啃泥,母虞似乎早有准备,直直地立在原地。

      “欺人太甚!”

      叶容君手中多出一把法剑、镇坛木和法印,都是道士必备法器,正欲动手 被母虞拦住。

      “你干甚?”

      “不必伤它,”母虞看上去颇为温柔 ,“这不过是人家谋生的手段。”

      叶容君不肯信,哪有人修炼五鬼抬轿术用来跑网约车,像这种只能夜晚发挥作用的法术只能挣半天钱,有何意义?

      “我爹和师公都遇到过,”母虞竟一点也不害怕,“道士没有和尚挣得多,经常处于饥寒交迫状态,有些人还了俗,学过茅山术的大都会利用法术赚钱,五鬼抬轿术跑网约车不算什么,断头再生术来碰瓷,返老还童术骗零食,分身术打两份工,催花术挽救毛乌素沙漠,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生存。”

      叶容君举手,“我有个问题?”

      “你问?”母虞看都不看他,打开华为手机中的北斗导航,原来,二人已到达大王镇。

      “还要不要给它五星好评?”

      母虞像看傻子一样瞪了瞪他,“这不是废话,人家可是不畏红灯把咱们送到目的地,换做其它网约车,速度慢,价格贵,当然,都是滴滴的错(抽成太高),像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们肯定会漫天要价。”

      叶容君果断给奉桐书臣发信息,叫他给司机五星好评。

      “不过,”母虞话锋一转,“幕后之人似乎是在有意试探,也就是说,他和奉桐书臣的事有莫大的联系。”

      “小鱼儿,”叶容君天真地说 “你这是被迫害妄想症才对,哪那么多人想对付咱们,咱们没那么重要。”

      母虞也不管他,自顾自朝近在咫尺的镇口走去。

      走了不到两百米,镇口处有两盏巨大的台灯,灯下一女子一袭淡紫色长裙,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大红丝裙领口开得极低,露出饱满的山峰,鹅蛋脸,柳叶眉,比狐狸还要妖媚的黑眼睛勾人魂魄,她肌肤若凝脂,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汗粒在灯光下映出珍珠般的光。

      叶容君吓得一身冷汗。

      “是人是鬼?”

      母虞冷哼一声,“现在是人,以后大概率会是鬼。”

      “二位,我是来接你们的,”女子脚边有一只吉娃娃,娇小玲珑,和女子相得益彰,她不过一米五五左右,并不是很高,“你们是母虞法师和叶法师吧?”

      “你是奉桐书臣的女儿?”

      “不,”女子眼里有些落寞,不过,她很快调整好状态,“我是他现任老婆儿贞容榕 ,今天,你们就睡我家。”

      叶容君无法把这间破败的老屋称之为家 ,看年头也有四五十年,该是奉桐书臣祖辈的屋子。

      他诧异地想,都这个年代,还有人住这种屋子,以奉桐书臣的经济状况,都开得起车子,怎么不盖好一点的房子,还让矫妻和自己一起住。

      他忍不住偷看了儿贞容榕,更加坚定了奉桐书臣家财万贯的想法。

      爱情确实是没有年龄,只要你——腰缠万贯。

      母虞可没心思揣测那些,虽然漆黑一片,不过,她利用眼睛的优势,可以瞬间看清地貌 ,风水之术,大抵不出于形势、方位两家。言形势者今谓之峦体,言方位者今谓之理气。奉桐书臣的家方位极佳。藏风聚气,得水为上故谓之风水,他家背山面水,水随山而行,山界水而止,有山有水,是块福地,福地福人居,福人居福地,看来奉桐书臣是个有福之人。

      走进宅院,曲径通幽,小桥流水,哪里像农家宅院。人因宅而立,宅因人而存,人宅相扶,感通天地,其次,宅以形势为体,以泉水为血脉,以土地为皮肉,以草木为毛发,以舍屋为衣服,以门户为冠带,若得如斯,是事俨雅,乃上吉。

      母虞不由得出结论,此乃吉屋。

      地善即苗茂,宅吉即人荣,但屋主却屡遭变故,与事实相背,奇哉怪也。

      有多种可能,一,房屋被破了风水格局(目前没看出来),二 ,屋主被下蛊或降头(可排除),三,屋主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四,遭活人暗算。

      “敢问你家相公去了哪里?”叶容君瞅准机会就去找儿贞容榕搭话。

      “那死鬼爱去哪去哪,我不稀罕知道,”儿贞容榕继续说,“他也算不上我相公。”

      “那,孩子——?”

      “我是他花高价从我妈那买来的,”儿贞容榕现在说起来还义愤填膺,“我妈那个虚荣贪心的老女人,重男轻女,为了我哥能结婚,把我卖了。”

      儿贞容榕仿佛卸下一块心病 ,继续说,“我刚大四毕业,正准备读研,全家都跑来忽悠我,说读书无用。”

      叶容君愣住了,“你哪所大学?”

      “央美,不过我是高分考进去的,不是艺术生。”

      母虞全然听不出厉害之处。

      “儿贞小姐,平常你都和他住在这里?”

      儿贞容榕的手里抱着吉娃娃,“不,我不想跟他住新房,在里面,我觉得憋屈,婚后,他住新房,我住老屋,这里和我家很像,住着舒服,别看是老屋,现代化设备一应俱全,屋前屋后也都装饰一新,我本来想叫他拆除重做,他死活不愿意,说他爹不让他动。”

      母虞点头,确实不用。

      “儿贞小姐,奉桐先生就是住了新房以后才出事的吧?”

      儿贞容榕一愣,细思极恐。

      “还真是。住进去之前,他一切顺风顺水,要不也不会有钱娶我。”

      叶容君唏嘘一声,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知道夏侯志银吗?”

      儿贞容榕竟结巴半天才回答,“你问阿银干嘛,他只是我们的邻居。”

      “没什么,”母虞冷着脸说,“奉桐先生怀疑是他在背后害他。”

      儿贞容榕冷笑一声,“五十步笑百步。”

      母虞还想问缘由,儿贞容榕却不肯再说。

      4

      第二天,儿贞容榕领着二人到新居处,却被一排排新房吸引,不,是震惊。

      此地大约住了几十户人家,新房都是仿明清风格,但风水格局惊人的相似,母虞只看了一眼就暗骂,这也太损阴德。

      原来,这几十户人家的风水格局是典型的“鬼抬轿风水局”,住得久了,不仅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甚至还会祸及子孙后代。

      “儿贞小姐,这些新房都是最近才建?”

      儿贞容榕摸了摸吉娃娃,也不看她,“是啊,有钱了当然就给父母住好一点,他们都跑到城里买房,看不上这种小破房。”

      “谁设计的,你知道吗?”

      儿贞容榕竟乐得前仰后合,摸吉娃娃的手四处乱挥,“这破房子还用设计,都是村里的泥瓦匠糊弄一下就完事。”

      母虞愣了,“泥瓦匠?”

      叶容君毕竟是阴阳世家,对各种风水格局自小都是耳濡目染,自然识得鬼抬轿。

      鬼抬轿风水格局有“两鬼抬轿”、“四鬼抬轿”、“抬棺路”与“五鬼推车”四种不同的格局类型。

      此地以两鬼抬轿为主,四鬼抬轿排第二,剩余两种不多。

      而奉桐书臣家的新居就是典型的四鬼抬轿。

      “泥瓦匠都是同一批人?”

      儿贞容榕有些木讷,不知她问的理由。

      “他们叫自己公司,其实就是同一家人,加起来十来个,不是兄弟姐妹就是亲戚。”

      “有人出事吗?”母虞小心地问。

      儿贞容榕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奉桐书臣从新居出来,还拄着拐,显然,他又出了状况。

      叶容君忍住不笑。

      “又咋啦?”儿贞容榕嫌弃地看着他。

      “骑车没刹住,被车撞了,”奉桐书臣摸着大脑袋,“医生说,休息一个礼拜就好了。”

      儿贞容榕嫌恶地说,“说不定就是我给你带来的灾祸,你把我放了,你不就安全了?”

      “媳妇说笑了,”奉桐书臣打圆场,“我媳妇就爱开玩笑,离婚这种事不能够。”

      母虞对此毫无兴趣,“能跟我说说夏侯志银吗?”

      空气突然安静,奉桐书臣和儿贞容榕都不说话了。

      “我已经找到症结所在,”母虞也不看二人,自顾自地说,“如果你不配合,这回解了,下回我可不会来。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活人的恩恩怨怨,总不能拖到阴间吧?”

      奉桐书臣闭上眼,又睁开,叹了口气,“既然你都问了,我也不再隐瞒。他恨我是有原因的。我家的粮油店十多年前是他爸开的,是镇上唯一的粮油店,我眼热,用了点不光彩的手段,给撬过来了 。”

      儿贞容榕冷笑道,“他大伯父是镇长,谁敢说个不?”

      “他爹急火攻心,在病床上躺了半年,过去了,”奉桐书臣略带歉意地说,“我也没想到啊。他现在恨不得吃我的肉 ,拔我的皮。”

      儿贞容榕戏谑地问,“就这些?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要不我替你说?”

      奉桐书臣知道她指什么,深呼吸一口气,“贱内其实是他的青梅竹马——和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十几二十年前,夏侯家是我们镇最有钱的,他爹一死,他们家就分崩离析了,这真不能怪我,贱内的母亲见夏侯家败落就退了婚,我也是抱着试试的态度,问了一回,她妈打包票让她女儿嫁给我。”

      叶容君叹息,“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这房子是他设计?”

      奉桐书臣一头雾水,咪起眼睛,“他这么恨我,我们都许多年没说过话,哪来设计房屋一说。这房子还用设计,咱们村泥瓦匠啥都懂。”

      “也懂风水?”母虞轻飘飘来了一句。

      “略知一二吧,”奉桐书臣大咧咧地说,“鸿池家从前还出过几个阴阳先生,家里还留下了几本老风水书 ,听说,灵得很。我爸以前就是找鸿池一刀,才建的房子。”

      “他还活着吗?”

      “早就走了,”奉桐书臣遗憾地说,“现在领头的是他的大儿子鸿池昌旭。”

      母虞若有所思地问,“既然他都懂,你们为什么不找他?”

      奉桐书臣猛摇头,“他和他爹不能比,就是个半吊子。”

      “带我见见他。”

      奉桐书臣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答应了。

      5

      按奉桐书臣所说,鸿池昌旭最好找,哪里打麻将的人最多哪里就有他,问了两三个村民 ,给指到一家偏僻的棋牌室。

      照理说,泥水匠也是个技术工种,在工地,六七千是标准工资,多的一两万,三四万一个月只要你技术过硬,又不怕吃苦,赚钱不难。

      鸿池昌旭一年中大半年都在外地打工,月收入过万,和他的手下一起 ,日子理应宽裕,可是,他有个臭毛病——赌博。他去过澳门、菲律宾,都是赌博,逢赌必输,输了就回来玩麻将。

      给了一条中华,勉强把他喊出来。

      鸿池昌旭给人一种贼眉鼠眼的感觉,都说农民工是质朴的,那只是大部分人的错觉,以概率来说,质朴的多,但不妨碍也有一些寄生虫。

      “你找我干嘛,”鸿池昌旭大言不惭地说,“你出事可和我没关系。”

      叶容君不客气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出事和房子有关?”

      鸿池昌旭眼神慌乱,左右乱飘,“我祖上都是大阴阳师,你祖辈哪家风水不是我先人看的,看看你大伯父,再看看你,不是混得风生水起?”

      母虞揶揄地问,“到了你这一代,就后继无人?”

      “我也很厉害。”

      叶容君“切”了半天,“鬼抬轿这种难得一见的风水格局,被你搞得随处可见,好意思说自己懂风水,倘若是真懂,那就是谋财害命,听说已经有几位老人出事 ,找他们儿子来评理,如何?”

      鸿池昌旭一听,人就蔫了。

      “我交代,我不懂风水,都是骗人的。”

      奉桐书臣不解,“你刚出来做的时候,选的风水宝地都不错,听说他们都发达了,还有女儿考上哈工大。”

      叶容君鄙夷道,“误打误撞吧?”

      “那都是我爹教的,”鸿池昌旭羞愧难当,又不得不和盘托出,“我爹怕我以后没出路,就指点了我一二,可他一死 ,我就两眼一抹黑。”

      母虞死死地盯着他,“鬼抬轿是谁教你?”

      鸿池昌旭咬咬牙,还是招了,“我四叔,鸿池若尘。”

      “他?”奉桐书臣听到,大吃一惊,“果然还是夏侯志银害我。”

      “怎么说?”

      奉桐书臣叹了口气,“他以前是我们镇中学的校长,还是夏侯志银的班主任,对他特别器重,传闻,鸿池若尘暗恋夏侯志银的母亲。”

      6

      鸿池若尘祖宅。

      此地风水极佳。风水大师白龙王说,风水是通过环境和气场的改变助你一生吉祥好运 ,预测不是坐等事情的发生,而是更好的规划未来。

      鸿池若尘已算到有客到,他和一名年轻男子,坐在八角亭中对弈,而一旁的石桌上,摆放着刚沏好的茶,茶还冒着热气,共五杯,不多不少。

      儿贞容榕见到男子,轻声说,“阿银?”

      二人二目对视,竟都红了脸。

      “既都来了,就请坐下,尝一下老夫的茶。”

      其他人都站在一旁观望。

      母虞拿起就喝,把五杯都喝了,“茶是好茶,就是泡茶的人心术不正。”

      叶容君紧张兮兮地问,“你也不怕下毒?”

      “他不敢,”母虞自信万分,“先前,他已经试探过我,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他也是术士,肯定知道打不过我,所以,他不会。”

      鸿池若尘听后,不觉得尴尬,而是欣赏 “小小年纪,有如此造诣,自古英雄出少年。”

      母虞哼了一声,“不必拍我马屁。”

      鸿池若尘站起身,来到她身旁,俯下身,轻声说,“你的双瞳是我见过最完美的。”

      “你怎么知道?”母虞差点喊出声。

      鸿池若尘却起身,拍了拍衣衫,“你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慕容灿灿,小银的母亲。她是我最爱的女人。可是,夏侯良言一死,她就被全村人给害死了。”

      母虞眼珠子一转,静静听着。

      “人言可畏啊,”鸿池若尘一想到,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她老公一死,那些从前善待他们的穷邻居就经常散布谣言,把她说成一个不检点的女人,灿灿虽然已经是家庭主妇,依然明艳动人,但她勤俭持家,带着小银独自生活,我屡次想和她讨论再婚,都被她拒绝。可是,这些八婆,不仅在背地里说,还明目张胆地指指点点,就因为她家道中落,虎落平阳。乡下人的恶毒,你想象不到。”

      夏侯志银在一旁,默默抹眼泪。

      “鸿池叔。”

      鸿池若尘的双眼都红了,他冷冷地望着天空,“一群犯了红眼病的人也配过好日子?灿灿终于受不住他们的谣言,跳河自杀了。而这群人,竟然还幸灾乐祸,处处针对小银。”

      最后,鸿池若尘又看了看儿贞容榕,“连未婚妻都跟人家跑了,你说,这仇报得不报得?”

      大家都沉默了。

      鸿池若尘却顺势坐下来,抿了一口,“罢了罢了,我有自知之明,眼前的法师我不是对手。”

      说完,他似乎又想起什么,看着其他人,“鬼抬轿,灾祸到,祸从口出,冤冤何相报?”

      “这里有一些符,五行招财符,放卧室床头柜等柜子里,而五行八卦符,分别用于卧室、客厅等主要房间镇宅理气,年深日久,局便破了。”

      儿贞容榕和夏侯志银深情对望,奉桐书臣无可奈何地望着 ,只能选择放弃。

      心不在,睡一张床,还是多余。

      7

      才刚回到归墟观 ,就瞧见张拂尘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叶容君猜出,尸佼又作妖了。

      徒子徒孙也不敢上前,只能做壁上观。

      “李白其人,就是个男公关,”尸佼滔滔不绝地说着,完全不顾张拂尘要跳崖的心情 ,“他这辈子就没正经上过班,吃的用的都不是自己的,还经常靠粉丝接济,那个汪伦就是他的骨灰级粉丝。”

      母虞一句话都不说,不断将西安特产搬上桌,什么碑石拓片、千层油酥饼、彩绘泥塑、草编、稠酒、老童家腊羊肉(真空包装)、德懋恭水晶饼、军军绿豆糕等等。

      二人都被母虞的动作吸引,尤其是张拂尘,他对特产几乎没有免疫力。

      “小鱼儿,都是给我的?”

      母虞咳嗽了一声,继续往桌上拿 ,张拂尘都吓了一跳,“这么多,你到底花了多少钱?”

      叶容君也跟着咳嗽,“客户说,能不能拿这些抵账,小鱼儿答应了,后面还有十几包。”

      “十几包?”张拂尘眼睛都瞪大了,那可是两万现大洋啊。

      “小鱼儿看你成天在山上,吃不着啥好东西,”叶容君自己都不信,但还是说得义正言辞,“再说,师兄弟们都回来了,就当进年货呗。”

      这时,尸佼也走出来。

      “西安特产?”

      叶容君热情地介绍道,“尸先生也欢喜?”

      “我不爱吃零食。”

      母虞不想揭穿他,就当床底下的喜之郎果冻、白象方便面和橱柜上面的老干妈都是猫偷吃的。

      “我也给师叔祖带了一份。”

      尸佼本能地一愣 ,就像看一个怪物。

      “你给我带东西?”

      叶容君一副看戏的模样,双手叉腰。

      母虞默默拿出一个塑料盒子,打开一看,“这是西安特产凉皮,配你。”

      “配我?”

      母虞直言不讳道,“西安凉皮的特点是,味酸、辣、爽口、凉香,您也是。”

      尸佼仍不解,“我知道,可是为什么说配我?”

      “你也凉啊。”

      “哪里?”

      “心。”母虞吧唧一口,味道正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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